一出別開生面的表演在眾人面前呈現著,雖然早已經知道了故事的結局是個悲劇,可是話劇班的表演也著實吸引著大眾的眼球。
傳統戲曲講究四功,也就是唱念做打。
其中,唱指的是演員按照樂律的發聲,把曲調唱出來,是個吃功夫的技巧。
念,也叫做讀,是指演員在戲劇中所扮演的各種角色中的對話,內心暗想,自言自語,而向觀眾表達的道白。
做,是指演員在戲劇表演中,手、眼、身、法、步等各種的動作和表情,也是個極為考驗演員功底的項目。
打,是指演員在戲劇中的大幅度動作,具有高難、驚險、激烈、緊張等特點,是要靠演員雙方各自利用武功表現的打斗場面,通常都是一出戲中最為精彩激烈的部分。
在傳統戲曲中,更為講究“夸張”的展現形式,大開大合的,追求的是那個意境。
而話劇則在細節上下了功夫,講究布景,講究“真實”的表演,希望把觀眾帶入到環境、帶入到角色當中去。
說不清哪一種形式更好,不過在這個世界,對新事物的好奇總歸是有些加成的。
第三幕演完,故事已經來到了第二折,那昏官縣令貪財,判處了竇娥的死刑。
舞臺上,伙計飛快地布置著下一幕行刑的場景,特效師楚星珊也準備就位,整個故事最高潮的部分就要到來了。
射燈明晃晃的燈光之下,竇娥跪于刑臺上,隨著她與監斬官的對話,激昂的憤憤聲中,三樁大誓被竇娥發下,而她所要的一領凈席、丈二白練也已經準備妥當。
忽然,虛室生風,一股陰風呼嘯著出現在話劇院中,南方十月半的天氣,正值晌午,眾人卻陡然覺出一股寒意來。
一些人抬頭看向場中舞臺上,那丈二高懸的白練正被這股陰風吹拂得飛起,獵獵作響。
那監斬的官員被這怪風吹得有些有些驚疑,劊子手也被突如其來的冷風刺得一個激靈,圍觀的百姓們俱都感到詫異。
竇娥悲愴的聲音傳來:“浮云為我陰,悲風為我旋……那其間才把我個屈死的冤魂顯!”
風更烈了!
時辰已到,監展官揮出了令箭,木牌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看得入神的人們,劊子手拔出了竇娥背后的亡命牌,雪白鋒利的大刀映射出冷冽的光輝來。
一個學府中的少年不禁大喊道:“不要斬,竇娥姐姐是冤枉的。”
“她是冤枉的!”
先是一個人喊,繼而是一群人在喊,最后是上百人一齊喊,聲音響徹了整個話劇院。
場上的幾個演員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待到聽清楚這些學府的同學們喊的內容,也是有些無措起來。
不過很快,飾演監斬官這一角色的男孩反應了過來,他對著那劊子手一聲大喝:“還不快斬?”
劊子手手上的鋼刀猛地揮落,“咔嚓”,平地一聲驚雷,刺眼的電光激得眾人眼睛一瞇。
再睜眼時,場上的竇娥已是背對眾人倒伏在了地上。
再往那白練上瞧去,陰風吹亂了旁人的袍發,卻再也吹不動它,一腔鮮血全噴濺在了上面,將之染得通紅,浸得比木石還要沉重。
“下雪了啊!”先前為竇娥喊冤的學子說道。
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憑空的,鵝毛般的大雪從舞臺上空數米處出現,然后落下。
陰風依舊呼嘯,也帶著一些雪花飛落到場外,落到人們的手心,被鮮活的身體的溫度融化掉,變成了一點水漬。
場中,表演繼續,監斬官步出了桌案,接了片雪花,滿是臉上布滿了驚色:“真的六月飛雪了啊!”
隨后,安排人收斂了竇娥的尸身,本幕閉。
第四幕的場景很快布置妥當,旁白的聲音響起,被特意擺在臺上的一片苗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一股灼熱的氣息在場中蔓延,逐漸令人口干舌燥。
臺上,原本用來盛水的陶罐落在了地上,碎裂聲中,里面什么東西也沒有;
只嘎吱嘎的聲音里,人們轉動著井上的轱轆,桶里卻什么也沒有;
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竇娥的第三個誓言,大旱三年,應驗。
就在連觀眾都快受不了了的時候,終于,竇娥冤魂入夢,向自己已經成了大官的父親托告了冤屈,奸惡終于得到懲處,一切恢復了正常。
等了一會兒,還沒卸妝的演員們在舞臺上謝幕,胡楊帶頭鼓起了掌,在義學階段學過了鼓掌這一的表達贊美的方式學子們更是激烈地把雙手拍得通紅。
一群商人也被這氣氛感染,揉了揉進了沙子的眼睛,有些不習慣地鼓起了掌。
其實他們更想打賞來著,不過這個場景這么做的話,好像不是很合適?沒關系,下了場補上就是了。
不管怎么樣,至少得給有間客棧一個面子,而且說句心里話,看到最后,他們也是真心地對這種細膩真實的表演形式起了興趣。
看來,有間客棧還真是有備而來,這次的合作,一定要抓好機會。一群商人這樣想著。
胡楊家中的幾個長輩也是被故事感染到,外婆有些埋怨道:“你這小子,怎么寫這樣一個故事,把竇娥姑娘寫這樣慘作甚。”
母親沒有說話,直接上手揉了揉胡楊的頭,算是發泄了心中的不滿。
胡楊見到另外幾個女性也有想要沖自己發泄的模樣,連忙求饒,“我就一個抄書的,你們找關漢卿去啊。”他在心中吐槽。
另一邊,一群煉器師各自咳嗽了幾聲,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一些。
楚定方道:“珊兒這幾手小法術用得倒是巧妙。”
“沒錯,引風術,雷光術,驅云化雪和離火術,雖然都是些小手段,不過和胡山主這話劇配合起來效果倒是不錯,真實的感觀體驗,直接然這場表演平添了三分感染力。”另一人也說道。
……
這一天,話劇小組完成了兩場表演,雖然有些累,但那數百人齊聲鼓掌的場景著實激勵了他們,恨不得再加演幾場。
不過胡楊可舍不得這樣安排,學生嘛,學習才是本職工作,三個小組,每隔一段時間各去演上一兩次就可以了。
有間客棧想要走出南云縣,廣建話劇院的事,本就是個長期的計劃,現在嘛,還是加緊培養人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