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出租車停在金陸電網的辦公大樓前,楊教授從車上下來,徑直向辦事大廳走去。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嗎?”服務臺的業務員面帶微笑地問著眼前的楊教授。
楊教授觀望了一下四周,“呃......我不是來辦業務的,我想來找一個人。你們這有一個叫易國豐的工程師嗎?我是他的朋友,有急事找他?!?p> 業務員緊鎖眉頭思考著,隨后開始搖頭,“我們這的職員很多,我也不是全都認識。您說的這人,我還真沒聽說過?!?p> 楊教授聽后有點失落,但也沒有再為難業務員,他只是說了一聲謝謝,便準備轉身離開。
“誒,經理?!睒I務員朝遠處一個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叫道,“經理,能麻煩您過來一下嗎?”
中年男子邁著大步走過來,“遇到什么麻煩了嗎?”他邊走邊問,聲音很渾闊。
業務員扭頭看著楊教授,壓低了聲音說:“這位是我們的經理,你可以問問他,或許他知道。”說話間,中年男子已經站在楊教授的跟前。
“您好!”經理先開口說話,“請問您需要辦理什么業務?”
“我不需要辦理業務,”楊教授尷尬地笑著,“我是想問問你們這有沒有一位叫易國豐的工程師?”
經理用警惕的眼神打量著楊教授,“請問你和他是什么關系?”他的語氣里透著一絲懷疑。
“我是他的老朋友,很多年不聯系了,他換了聯系方式,我也沒有辦法聯系他,只知道他以前在金陸電網上班,所以特地來這找他?!边@是楊教授事先準備好的臺詞。
經理看著楊教授滿頭的白發,心想這位老人家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于是放松了警惕。
“我們這以前確實有一位叫易國豐的工程師,但是他兩年前已經辭職離開。”
“你知道他辭職之后到哪去了嗎?”楊教授顯得很心急。
“您該不會是來向他討債的吧?”經理開玩笑地說。
楊教授連忙擺擺手,“沒那回事,老朋友之間見見面而已。”
“好吧?!苯浝砟闷鸸衽_上的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地址?!叭ミ@個地方應該能找到他,我只說應該,不一定真的可以找到。”
楊教授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向對方道謝后匆匆離開了。
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雖正值中秋,但南方的陽光依舊毒辣。金陸老城區的道路上車水馬龍,雖然金陸多年前被劃歸東川市,城市面貌有所改變,但是一些具有歷史感的老城區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其中就包括“金陸市場”。
“有人沒有啊?”一位左手提著大白菜右手提著電風扇的中年女子站在“國豐修理鋪”的門口大喊著,“老板在嗎?”
“來了來了。”店鋪后面的小隔間內走出來一個身材稍微發胖的男子,年紀五十出頭。
中年女子抬起右手,把電風扇放在前臺的桌子上,“幫我看看這風扇能不能修?!?p> 中年男子戴起一副圓框眼鏡,認真搗鼓著電風扇。
“開關接觸不良,幾分鐘就能修好?!敝心昴凶诱f道。
“那我等著,你抓緊時間給我修好?!?p> “沒問題,稍等一下就好。”中年男子面帶微笑地從身后一個老舊的木箱子里翻找出工具。
五分鐘后,中年男子修好了電風扇,顧客檢查了一番,感覺很滿意,于是付了錢便離開了。
送走了顧客,中年男子背對著前臺整理工具箱,忽然感覺到有一個身影靠近?!澳愫?!請問有什么需要?”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對方咳嗽了一聲,開口問道:“我想打聽一下,這兒有沒有個叫易國豐的?”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看到眼前的客人是一位白發蒼蒼,一臉斯文氣息的老人家。
“我就是易國豐?!敝心昴凶踊卮鸬?。
“果然如此?!崩险哂^察著易國豐,“長得真像。”
“什么?”易國豐顯然不明白這位奇怪的老人在自言自語些什么。
“我叫楊嚴金,是從東川大學過來的?!崩险咦晕医榻B著。
“東川大學啊......”易國豐沒有反應過來,“請問有什么事嗎?”他不知道自己和東川大學有什么聯系。
“呃......”楊教授摸了摸下巴,“我是易承的老師。”
易國豐瞬間愣在原地。
“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想過來向他的家人了解一些情況?!睏罱淌诶^續說道。
易國豐回過神來,他趕緊招呼楊教授到里屋坐著,既然是兒子的老師,理應好好招待。
“我兒子......他還好吧?”易國豐給楊教授到了一杯開水,隨后和楊教授面對面坐下。
“有些事情不知道從何說起?!睏罱淌诘皖^看著水杯。
易國豐覺得情況不太對勁,“出什么事情了嗎?”他瞪大眼睛看著楊教授,看起來心情十分焦急。
楊教授嘆氣一聲,“說來話長,他現在失蹤了。”
“什么?!失蹤了?!”易國豐猛地支起身子,說話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那你們報警了嗎?!”
楊教授苦笑著,“警察早就知道了,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睏罱淌诒緛硐胝f“被通緝”一事,看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說為好。
“什么時候失蹤的?”易國豐繼續追問。
“前不久。”楊教授說著。其實現在距離球形大樓的爆炸發生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但楊教授實在不想刺激對方,畢竟孩子走丟半個月,放在任何人家里都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更何況現在他面對的是易承的親生父親。
易國豐低下頭沉思著,“怎么會這樣呢?”
“我今天到這來,就是想尋找到他為何失蹤的答案?!睏罱淌谡f著。
易國豐很疑惑,“他雖然是我兒子,但是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了,甚至他的生活現在過得怎么樣,我也不清楚。”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沒有見過他,這里沒有什么答案?!?p> “我知道他沒有出現過,但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他家里的情況,這或許能讓我們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現在在干什么?!?p> 易國豐搖著頭,“我已經獨自生活好多年了,關于家里的事情,我沒有什么好說的?!?p> “但是很多事情是忘不掉的吧,就像你很久沒有見過易承了,但是你也還記得自己有這么一個兒子?!睏罱淌诶^續說著。
易國豐沉默了,隨后是一聲嘆氣。
“我和他母親的感情很不好,整天在家里打打鬧鬧的。”易國豐回憶起來,“易承從小就生活在我們爭吵聲之下,那時候我們也不懂得,這一切會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
“易承患有精神分裂癥,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易國豐先是表現得很驚訝,但一下子表情又緩和了許多。“我早就應該想到,”他說著,“他從小每晚睡覺都會做噩夢,有時候還會在睡夢中大喊大叫?!?p> “能方便講講你和他母親之間的事情嗎?”
“珍惠啊......”易國豐抬起頭,“他母親叫李珍惠,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懂得勤儉持家,懂得教育孩子。我們2008年結婚,2008年6月30日在金陸大酒店舉行的婚禮,那個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那后來呢?發生了什么讓你們夫妻間的感情破裂了?”
“什么都沒發生?!币讎S的臉上流露出哀傷?!耙磺许樒渥匀唬荒苷f是我們婚前并沒有充足了解對方,婚后發現才兩個人的性格上有許多沖突,而且互不相讓,就連生活習慣也無法融合。種種原因,最后釀成了悲劇?!?p> “沒有考慮過離婚嗎?”
“考慮過,也曾經差點就離婚。離婚意味著易承只能跟我們其中一個人生活,而我和珍惠都舍不得易承。當時我們也認為,不應該讓易承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里成長?!?p> “但是,”楊教授坐起身子,“這反而對易承的傷害更大?!?p> 易國豐點點頭,“當時我不這么認為,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當時我和他母親要是分開,對于我們一家三口是最好的選擇?!?p> 楊教授沒有再說話。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p>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楊教授向易國豐道別后離開了金陸市場。他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準備返回東川大學。
事件的全貌已經拼湊完成,通過所掌握的信息基本可以確定易承穿越的時間和地點。楊教授坐在車上不斷地整理著思路。
手機響了,是林子鑫打來的。
“喂,你們那邊進展如何?”楊教授問道。
“教授,你快回來!”林子鑫在電話那頭壓低聲音說著。
“怎么了?”楊教授警覺起來。
“出事了!出大事了!”林子鑫緊張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