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綠皮的麻煩
“waaagh!”
熟睡中的馬格努斯被經典的綠皮戰吼驚醒。
這個叫醒服務可不怎么樣,嚇得傭兵頭子第一時間以為是綠皮的又一次進攻。
昨晚睡得很急,盔甲還穿在身上,他拔出劍,大叫一聲給自己打氣,沖出帳篷準備戰斗,發現自己被綠皮給包圍了。
大個兒的獸人實際上要比普通人類高,只不過為了顯得自己更壯實,獸人喜歡弓著背,因此看上去比人類要矮一頭。
獸人們吼叫不斷,張著大嘴巴向所有人展示自己那副好牙。
這是一隊獸人小子,一只手拿著長刀,外形之大普通人類用雙手的不一定使得動,另一只手拿著簡單的木質圓形盾牌,上面用白色顏料繪制出一個圖案,勉強看得出是個獸人頭骨,頗具抽象主義的畫風。
獸人身上穿著盔甲,這些用臟兮兮的布料、破舊的皮革和廢棄的金屬片簡單堆疊、連接在一起的盔甲,賣相非常嚇唬人。
皮革和破布是獸人盔甲的主要組成部分,保護著軀干以及胸腹,鑲嵌著各種實為垃圾但是獸人自己喜歡的小零碎。
少數金屬最主要被用于制造肩甲,每一個獸人所能得到的最大的獠牙,都被安裝在金屬肩甲上面,非常顯眼獨特。不過這樣做不是為了防護能力,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財富與獨特。
而獸人那些個大腦袋則是一點防護也沒有,反正對于獸人來說,腦子也不重要。
與獸人的嚇人相比,地精們更多的則是煩人。
小號地精的身高只是剛到普通人類的腰腹,同樣的原因讓地精也喜歡弓著自己的背,但是這看起來并沒有更壯實,反而有一種弱小和怪異。
地精也叫個不停,但是聲音尖銳而短暫,嘰嘰喳喳的,聽起來十分刺耳。
這是一隊地精弓箭手,手里拿著一把短弓,身后背著一袋箭矢,但是弱小的地精所能拉得動的弓,就不要指望能有太強的殺傷力。地精的近戰武器是一把短刀,刀刃上有豁口。
地精的盔甲與獸人小子的一樣,只不過金屬肩甲上沒有獨特的牙齒,只有一些類似于牙齒的金屬釘刺。
小地精打不過獸人,所以想要大號的牙齒只能去偷、去騙,而且即便的得到了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展露財富,不然會被獸人馬上搶走。
與獸人小子不同的是,地精的小腦袋上套著一個金屬頭盔,看來腦子對于地精來說非常重要。
很難想象獸人與地精居然是同一個種族,兩種生物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搞毛二哥說,俺們跟你走!”
獸人講話時甕聲甕氣的,把面前的人類嚇了一跳。
綠皮的通用語非常別扭,看來為了講這句話是把這個獸人為難壞了。
綠皮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馬格努斯很快反應過來這些就是自己新招募的部隊,帶著好奇仔細打量著這些綠皮。
捕鼠人約翰內斯.貝薩里翁則是第一個感知到綠皮到來的人,在綠皮剛進營地的時候就感知到了。
身為捕鼠人,他得時刻保持警惕,同時也能輕易辨認出各種非人生物,滿世界找架打的綠皮自然不會陌生。
他躲在帳篷里悄悄觀察,拔出武器小心戒備著,如果不是綠皮的數量實在太多,他早就沖上去動手了。
因危機感而產生的沖動過去后,他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這幫傭兵對綠皮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沒有拔劍、沒有警戒,甚至就是傭兵們故意放這些綠皮進入營地的,不然以傭兵強大的戰斗力和如此完備的軍營,怎么也不可能讓綠皮這么輕易的就進來。
綠皮們將馬格努斯的帳篷團團圍住后,約翰內斯的心里一陣竊喜。
暴動?嘩變?還是借刀殺人?
難道說這幫傭兵終于無法忍受這個殘暴、冷酷的隊長,準備讓綠皮殺死他。
雖然舊世界大部分人都認為綠皮是一群無法交流只認拳頭的怪物,但是不少提利爾人都知道并不是這樣,至少綠皮可以被人雇傭,為了牙齒綠皮甚至愿意暴打自己的同類。
而馬格努斯沖出帳篷第一時間所展現的驚愕差點讓他坐實了自己猜想,盤算著如果這個傭兵頭子綠皮干掉,那么自己或許有機會拿回棺材本。
綠皮不可能對羊皮紙感興趣。
不過隨著獸人那句幾乎沒人聽得懂的通用語,他心里的小算盤被徹底擊碎了。
顯然這些綠皮是被馬格努斯雇傭了。
約翰內斯不禁痛罵自己愚蠢,顯然仇恨與貪欲讓捕鼠人喪失了往日的智慧。更加真實的結論并非難以推測,但是他被錯誤地情緒所誘導,得出了錯誤的結論。
綠皮們圍著馬格努斯大聲叫喊,高呼“waaagh”,自然驚醒了另外一個人——小姑娘依琳。
當走出帳篷的依琳看到這一切后,情緒瞬間崩潰。
“殺,殺了這些怪物!”
琳伊一邊叫嚷著一邊舉著武器向地精弓箭手們沖去,地精們不會對攻擊毫無反應,只不過小姑娘的距離實在太近,使用弓箭已經不合適,于是地精拔出短刀準備近身戰斗。
馬格努斯不認為一個小女孩能打得過地精,急忙撲倒琳伊,奪下她手里的兵器。
他知道琳伊對綠皮的仇恨有多強,這份仇恨,將一個前不久還是個只能用眼神反抗搶劫者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敢于拔刀與怪物戰斗的戰士。
也正是這份仇恨,讓琳伊愿意待在這個傭兵團里,愿意與這些曾經將她與父親洗劫一空的傭兵待在一起,因為在這里她可以與綠皮戰斗,發泄心中無盡的怒火。
“嘿,小丫頭,冷靜些,冷靜下來。”
馬格努斯將琳伊壓在身下,用自己遠勝過她的體重與力量壓制住這個處于狂暴狀態的女孩。
因為如果不這樣他根本無法阻止琳伊,這時馬格努斯才發現這一具小小的身體里居然蘊含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她不應該有這種力量。
“這些綠皮不是敵人,跟這些人類一樣,都是我的手下。”
這句話確實讓琳伊冷靜了下來,只是也讓女孩再一次恨上了他,那個眼神又一次盯上了馬格努斯,那個曾經讓傭兵頭子心生愧疚、許久難以忘記的目光又一次浮現在這個小女孩的眼里。
“冷靜些,別再沖動做傻事,我就放開你,答應嗎?”
馬格努斯的話語真誠而柔軟。
“你如果想死,我不阻攔你,只是別死在我面前可以嗎?”
只是對方似乎根本聽不進去,依然在不停地掙扎,怨恨的眼神不是盯著那些地精,就是尋找周圍能作為兵器的東西。
“想想你的父親,他一定不想你死吧!”
這話起了作用,琳伊的眼神先是變得兇狠,然后逐漸軟了下來,淚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轉,但就是不肯掉下來。
她微微點了點頭。
他慢慢放開身下的小女孩,不再受到束縛的琳伊看著傭兵頭子,神情復雜,似乎在等他說些什么。
“聽我說,這些綠皮不是你的敵人,如果你想打綠皮,甚至能幫你……嗷!快停下……”
琳伊偽裝得很好,直到馬格努斯徹底放開她之前,這個女孩都是那副傷心、可憐的模樣。
但是仇恨豈能是三言兩語就能有作用的。
這次的琳伊為了讓傭兵頭子不能阻撓她,一腳踩在馬格努斯的腳趾上,然后搶過他的長劍沖向地精。
“我父親一定會很高興與我見面,尤其是我手上還沾染著怪物的鮮血!”
馬格努斯因為疼痛而行動受阻,言語則更是根本無法阻止這個執拗的女孩。
即便琳伊能殺死幾個地精,但是對方足足有九十之眾,而且地精身邊還有獸人小子,甚至其他的人類隊伍也有可能將她視為敵人。
對于敵人我們都知道該怎么做。
還好,悲劇沒有發生,捕鼠人約翰內斯阻止了琳伊,這個男人的身手敏捷,出手迅速,用劍柄給這個小女孩狠狠地來了一下,這一下應該會讓她好好地睡上一覺。
“約翰內斯先生,你救了一個人的性命。”
“我只是遵從女神萊莎的教誨,你該贊美她的慈悲。”
“沒想到這樣一位強大的戰士,居然信仰的是慈悲女神萊莉雅……”
女神萊莎是舊世界人類諸神之一,她司掌諸多領域,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慈悲與治愈,但這些都與一個戰士無關。
“相信我,馬格努斯隊長,如果你經歷過斯卡文瘟疫,也會投身萊莎的懷抱,那個時候刀劍無用,戰錘無力,唯有萊莎方可治愈。”
捕鼠人打斷馬格努斯的話,解釋為什么自己信仰女神萊莎。
“你要拿她怎么辦,醒過來后她絕對不可能會放棄向這些綠皮發起新的攻擊。”
“為什么就不聽話呢,他們真的不是你的敵人啊。”
因為女孩陷入昏迷,所以馬格努斯的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相信我,隊長,任何一個人類都不可能覺得綠皮不是自己的敵人,更何況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叫琳伊的孩子非常恨這些綠皮。”
約翰內斯出言提醒馬格努斯,同時用警惕的眼神看了看身邊的綠皮。
顯然,捕鼠人雖然沒有發動攻擊,但是也并不認為綠皮不是自己的敵人。
“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她,你要拿她怎么辦?”
“不用看太久。”
傭兵頭子找了根繩索把琳伊手腳捆住,這樣即便她醒過來也沒辦法再做傻事。
“等找到一座有銀行的城市,把你的這筆錢拿到手,我會給琳伊幾個硬幣,然后就放她離開,就像你一樣……”
這話對于捕鼠人而言,等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些可都是他約翰內斯.貝薩里翁的錢,他攢了一輩子用來養老的錢。
“就像你一樣,約翰內斯先生。你離開后無論做出什么事我都毫不意外,琳伊離開后做什么也都與我無關。”
捕鼠人的內心充斥著怒火,他握住了劍柄,時刻準備出手。
不過馬格努斯只是抱著被捆起來的琳伊離開。
隨后約翰內斯品味出這個傭兵頭子的話語居然是如此的傷感,而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獨。
他的身邊空空如也,孤獨到是個能說話的人都能在他身邊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