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危機初現
夜晚再臨,整座城籠罩在黑幕中,只是原本再平常不過的時間,此時卻變得危險重重。
喬凡尼回到城中,他不喜歡待在城外,更不想在難民營里過夜,為了可以更早地回到阿科爾蒂宮,自己的家,他一路上不斷催促抬轎子的仆人。
果然,他在收藏室里,在那一幅名為《美麗女人》的畫作前,找到了自己的爺爺,維耶里.達.阿科爾蒂,。
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睡不著才來此欣賞畫作,還是因為欣賞畫作而沒有睡意,反正這位老人的睡眠更少了。
不僅睡眠少了,連精力也丟失了很多,許久不愿管理任何事物,雖然現在的阿科爾蒂家族表面上是由他喬凡尼.達.阿科爾蒂在管理,但是重大事務的決定依然得征求維耶里的意見。
特別是作為議員出席議會宮,這項代表著榮耀與權力的行動,老人家一直是親自前去,不肯放給孫子。
這次議會宮的執政官為了一位隱修士召開議會,維耶里頭一次讓喬凡尼代表阿科爾蒂家族出席,并且是獨立出席,喬凡尼感到萬分激動且責任巨大。
當這位隱修士在會堂中央大聲講出他的計劃,要幫議會宮消除城外的難民威脅時,喬凡尼非常興奮。
阿科爾蒂家族第一個表示全力支持,并且喬凡尼愿意親自加入隱修士的隊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傭兵欺騙了他,所以此時的喬凡尼顯得太過急切與熱情,這反而沒能達到目的。
阿科爾蒂的對頭家族當即表示反對,而第一次出席議會的喬凡尼威望不足且太過急躁,讓原本屬于自己家族的盟友產生嚴重的信任危機。
如果不是阿科爾蒂家族余威仍在,說不定這位隱修士的提案會直接被否決,喬凡尼也品嘗到人生中第一次政治失敗。
幸好隱修士有一條能言善辯的舌頭,從他嘴里出來的文字如同帶著奇特的力量,變化多彩扣人心弦,最后所有議員都贊成了這項提案。
只是此時的喬凡尼不知為何沒有注意到,或是某種奇特的力量強行讓他忽略了,隱修士口中的計劃是如此耳熟。
他曾在一個傭兵嘴里聽到過相似的言辭。
“你看這樣是不是更美麗了?”
爺爺維耶里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喬凡尼的思緒。
這幅畫的畫框與玻璃不知何時被人拆除,只剩一塊裸露的畫布貼在墻上。
而維耶里居然拿起了畫筆,在上面開始了自己的創作,喬凡尼只知道自己的爺爺喜歡收藏藝術品,但是從不知道他還能創作藝術品。
“更光滑的皮膚,更曼妙的身材,更豐滿胸脯,這樣才是更加美麗的。”
一個老頭子拿著畫筆與顏料,嘴里叨叨著,給這幅畫徹底改了個樣兒。
這幅畫毀了!
喬凡尼第一眼看到爺爺的創作后,在心中惋惜,與這幅畫作的價格比起來,他的情緒更多的是來自于畫中那個女人。
女人的皮膚確實更加光滑,但是變成了奇怪的紫色;她的身材確實更加曼妙,但是卻顯得扭曲而怪異;她的胸脯也變得更加豐滿,但是如果隆起的數量不對,怎么可以稱之為美麗。
“你看,這樣是不是更美麗了!”
爺爺維耶里的話又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看,你仔細地看,你用心的看。”
“即便在看一千遍,這幅畫只能是怪異,而并非美麗”
喬凡尼雖然不想打擊爺爺維耶里的藝術熱情,批評他的第一件藝術品,但是素來有著高超審美的他實在做不到。
“不是看畫,你看人,看這位美麗的人!”
喬凡尼心中不解:這幅畫不就是一個女人嗎?這幅畫也只有一個女人啊!
但是當他用心去觀察這個女人時,眼里的一切都變了,那些怪異的地方變得合適,即便多出來的器官也有著別樣的韻味。
更別說這個人是那么的美麗,超越男女,無關老幼。
“爺爺,你說得對,這太美了!”
……
馬格努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短短半個月,自己的計劃就被徹底打亂。
獵手團的雇傭兵把各種綠皮的消息傳得城內外滿天飛,有說綠皮數量已經達到了數千之眾,有說這些不是普通的綠皮,對方有戰車、有投石機、有戰豬騎兵,甚至還有雙足飛龍。
一時間人心惶惶,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難民營地又一次炸開了鍋,所幸到現在為止沒什么大亂子出現。
這次并不是馬格努斯的功勞,而是一名米爾米迪亞的信徒,這位自稱是米爾米迪亞教派隱修士的人與喬凡尼.達.阿科爾蒂作為阿爾佳利斯出城援助難民隊伍的兩位首領。
喬凡尼在傭兵頭子面前的所作所為很讓人生氣,在他面前如此咄咄逼人要做好付出相應代價的準備。
于是馬格努斯用意識調來軍隊,雖然這家伙非常機靈的在士兵到來之前離開,但是他依然準備帶著手下,去喬凡尼的面前以牙還牙,怒斥并羞辱他一番。
因為馬格努斯也見到了那位米爾米迪亞的隱修士。
甚至于這位隱修士還要更加受到城鎮最高權力機構——議會宮的器重,從他們身邊護衛的質量就可以看得出來。
阿爾佳利斯唯一可以算為軍隊的只有城鎮守備隊,人數絕不會超過兩百人,議會宮派出來的攏共不到六十個全副武裝的守備隊士兵,有四十個圍在這位隱修士身邊。
隱修士身邊不僅有守備隊的士兵,還有幾百個的信徒,從外貌穿著來看他身邊的人都是城里的市民,身體強壯,穿著體面,甚至有一些還配有武器。
這也是傭兵頭子不得不暫時放棄報復喬凡尼的原因。
說起這位隱修士,馬格努斯算是開了眼界,這家伙用不到一下午的時間就做到了他花費半個月才完成的事。
隱修士進行了一場持續到現在的布道,他以無窮無盡的熱情、慷慨激昂的語句講出對米爾米迪亞的贊美,陳述凡世間的污穢,洗滌所有信徒身上的罪過。
在馬格努斯的眼里,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斥著宗教狂熱并且毫無邏輯與道理,所以他無法忍受,在黃昏時分就離開了。
而在傭兵頭子離開的時候,已經有數不清的難民圍在隱修士的身邊。
這些難民手持雄鷹神符,或是高聲贊美神靈或是懺悔自己的罪孽,眼中流出淚水,用狂熱且崇拜的眼光盯著隱修士,數不清的難民想要跪拜于他的腳下,親吻那雙沾滿泥土的赤足。
馬格努斯受不了這個場景,但是這個畫面如同在他腦中被釘上了釘子,永不消散。
“我知道這個世界有神靈,也知道絕大多數人都信神,但是這也太好使了吧,這不科學……呸,這個世界哪來的科學,這不合邏輯,不合常理!”
因為腦中的畫面,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尤其是那位隱修士的身影格外的清晰,但是這個家伙的臉藏于帽兜之下,陷于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
“總覺得莫名很熟悉,是在哪里見過他?”
于是無心睡眠的馬格努斯起身,將盔甲穿戴整齊,拿上長劍,這算是他經歷諸多戰爭后養成的一個習慣,談不上好壞。
他出了自己傭兵團的營地,向難民營走去。
越靠近難民營,火光與聲音就愈發強烈,看來這位隱修士的布道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盛大。
馬格努斯看到還有很多人也在陸陸續續地向這里靠攏,難民、城中的市民,甚至還有武裝信徒。
隱修士的聲音依然洪亮,他的喉嚨不會壞嗎?進行了一場如此長久的、高強度的布道演講,無論是什么人也該展現出疲態了吧?
可是這個人似乎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這個世界變了,我們也應該改變,米爾米迪亞讓卑微的我來告知諸位這個消息。”
隱修士的話語有著神奇的魔力,每一句話都能讓人們用禱告與贊美回應,不少信徒的喉嚨已經啞了,但是依然張著嘴巴聲嘶力竭。
“戰爭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變化,戰爭來了,敵人數不勝數;戰爭來了,這是戰爭之神的信號;戰爭來了,響應戰爭女神號召的戰爭之子們,你們在哪里!你們的聲音呢!你們的武器呢!”
數不清的信徒們開始回應。
“我要組建戰爭女神的部隊,響應戰爭女神的號召,為戰爭女神贏得勝利之榮光!”
“我需要七百二十九名信徒,成為戰爭之子!”
“AYA,在這里,選我!”
人們瘋狂的吶喊著,希望隱修士能選中自己,甚至不少人使用自殘流血的方式證明自己。
“我還需要八十一名被選中者,領導戰爭之子!”
人們更瘋狂了。
“我還需要九位神選者,帶領所有信徒響應戰爭,走上戰場!”
人數有限,能被選中感受神恩的名額太少,在場的信徒們卻又太多,于是人們紛紛看向自己身邊的人,想著用什么辦法才能讓自己被選中。
“不要著急,我的朋友們,不要著急。”
眼見騷亂的種子在人群中生根發芽,隱修士緊忙叫停,躍躍欲試的人們都停下來等待他新的話語。
“讓我們來玩……”
“有怪物!”
一個人的叫喊打破了現場的獨特氣氛,也打斷了隱修士的話語。
隱修士的布道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哪怕只是聽他布道也足以讓人筋疲力盡,現場的信徒都只是憑借本能與信仰在苦苦支撐。
這種情況下的人們極為容易受到驚嚇。
而這一聲叫喊徹底喚醒了人們,所有人都開始逃竄,整個營地又一次陷入混亂。
馬格努斯拔出長劍,向自己的營地退去,他的士兵正在趕來接應的路上。
而且他看清了怪物的身影,認出那些是斯卡文鼠人。
這些鼠人不知何時在他們的腳下挖出無數洞穴,無數胡亂逃竄的人一腳踏進坑洞,被大地所吞沒,掉下洞去的人沒有在爬出來的。
不少大膽的鼠人居然從這些洞里爬出,揮舞兵器殺死目標后將其拖入洞中。
馬格努斯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鼠人身上,他沒注意到那位隱修士,在那寬大的帽兜下有著無盡的黑暗,黑暗中有一對滿懷怨恨的雙眼死死盯著他,盯著馬格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