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做夢嗎？
會。
會夢見自己的父親。
一個和唐麟氣質很像的人。他告訴我，對不起。
我們既然是這個世界的皇族，就該守衛這一方土地。
嗯，知道。
月華身體太弱，還是我來吧。
我來就好。
讓月華做一個普通的女孩。長大，嫁人，有自己一堆一堆的小孩。
他們會記得有一個叫嬴烈陽的阿姨。
阿姨這個叫法實在是不大舒服。我還小。
最起碼外觀上還小。這點很重要。
……
飄了很久嗎？
不知道。
只是知道，周圍很冷，很涼。
那種透骨的沁涼，并不是那么難熬。
……
`
對于自己還能醒來這件事，我自己都沒有心理準備。
身下，是微微的涼意。
大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寒玉床。
肖家的寒玉床。
額……
這里是？
凌云閣后。
肖家清靈山谷正中建筑群被冰封幾十年。
最中心這間中間擺著的，據傳就是肖家寒玉床。月華公主被封印的地方。
周圍的涼意讓人感覺到，還不錯。
我腦袋有點當機。
眼睛睜不開。但，手臂能感覺到，周圍不是冰，是空氣。
我們來分析一下，我應該在中心湖變成了一個鍋。是怎么躺在這里的？
……
身邊，有一個低低的聲音。
我就算忘記所有人，也絕不會忘記的聲音。阿寧。
她在低低地說著什么。
說著什么。
她說……
當時聽見清靈山谷的冰融了，她是第一個沖到這里的。
她的聲音絮絮叨叨地，很輕：“都要兩個月了。姐姐你還不醒？”
我也想醒來。
我這不起不來嗎？
還聽到一個聲音，蘇晴在邊上勸著：“寧公主，這是月華，不是我們熟悉的肖銀瓏。”
嗯。
阿晴還算冷靜。
不過，阿寧還在絮絮叨叨。
她在講著一些東西：“姐姐，你看，薩麗爾城。阿蒙丁親王親自在砌墻。”
怎么他還會做泥水工么？
……
卡斯蘭家的人，為了爭桃園中心圣堂，和寧家鬧上了。
因為，那里是他們的故鄉，他們的祖先建的。
他們圣堂這個組織就是指的那里。
故鄉阿斯嘉德，英靈殿。
可是另一半是蘇家和寧家建的啊，他們也不想放手。
上蒼高層現在很頭疼。
畢竟兩邊都是功臣。
阿晴的聲音：“要不兩邊打一架？”
云姐在邊上抱怨：“好我的蘇大小姐，你可別添亂。阿寧公主失心瘋，大宗主都愁死了。”
`
失心瘋？有點。
就是一直在說東西給我聽。
阿寧的聲音很輕，一直在講著。從東到西，從南到北。
姐姐，你看，這里是恩尼亞斯。
姐姐，你看，這里是紅石城……
……
應該是開了屏幕。
可是，我看不到。眼睛睜不開。
……
唐家到底還是準備稱帝了。
祭拜了中心湖的嬴烈陽之后，唐家宗主決定，承擔起這天下的責任。
怎么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感覺好像多勉強似的。
稱帝的人都這么矯情的嗎？
……
上蒼院手握一切軍權。
四方分封的諸侯僅有治理權，可以有警察，但不能有軍隊。
形成了一個分封與郡縣之間的制度。
南唐北戴。
戴家與逆羚共同治理北方。
上蒼與龍組共同治理南方。
僅是區域劃分，軍政歸中原。
除點蒼和神奈寺以外，各府必須聽宣。否則大秦皇府會在第一時間追責撤換。
……
有過不論，有功即賞。
大秦的系統再次運轉。
云姐輕嘆了一聲：“定國公主，國號準備改了，唐。”
哦？
不錯。
好像歷史上是盛世。
應該不會二世而亡。
`
挺好。
我能聽見，能感覺到阿寧手心的溫度。
但是，睜不開眼。像是鬼壓床，起不來。
……
今天就是大典之日。
唐麟登基，阿寧現在就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公主，為什么會在這里？
出現在嬴月華的邊上。
嬴……
等等！
我才反應過來。我是，嬴月華？
我這反應弧有點長啊。
亂。
我既是肖銀瓏，又是嬴烈陽……
現在，又變成了月華？
好吧，我不去想了。等一個人過來，估計就會真相大白。
意之使徒是知道一切因果的人。
他應該能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再去想費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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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安靜，還有嘩嘩的皮靴聲，應該是出了什么事。
好容易才調出觀測點，看到了……
這個本該冷清的閉關清修之地，現在涌滿了士兵。
不僅是士兵，青衣的是有段位的斗士。
上蒼院的人。
……
當先一人打開了門，一身的俊朗顯露在朝陽晨露中。
清晨，他的身影映照在那些斜著的光線中，有點颯爽的清冷。
方大哥。
不過，他臉上卻滿是愁云：“定國公主，請讓開。”
唐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站起來，向前一步，護在我身前。
既然已改國號為唐，那宗府要做什么，她知道。
斬草除根。
這個前朝公主不能留在世界上。
如果被接走會發生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沒過幾天，月華公主就會病重不治而亡。然后這世界上，就不再有秦，僅剩下唐。
方丹嘆了一口氣：“這是十幾個宗府投票定的。”
阿寧并沒有退，她右手盤龍炫紋棍已橫在身前：“不可能。”
`
額……
果然宗府和百姓不是一條心啊。
記得月華在民間人氣還不錯。
好吧，我。
我是月華。總有點轉不過彎來。
……
方丹很機械化地勸著。
定國公主，世間都傳聞，月華一死，血咒就會解。
為了你自己的生命著想，讓開吧。
他的聲音呆板，而且無神。
阿寧低聲問：“方大哥，你自己信嗎？”
他也壓低聲音：“我這是在走程序，順便耽誤一點時間。”
嗯？
耽誤時間？
難道，要發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嗎？
我還有點期待。
……
`
轟地一聲，一輛白色的車從空中沖了進來。
對，從窗戶上沖進來的。
地下，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車門打開，司機是塵封，還有唐千山。
以及，蒼藍戰隊的幾乎都在。
方丹臉色微變，卻是那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和塵封站了一個對面，兩個人在對視著。
……
門外飛劍晃動，肖家的人也已經趕到了。
老哥肖藍脾氣比較直，砰地一聲落在塵封和方丹之間，砸得磚石紛飛。
他想也沒想，身子還沒立起，劍已出鞘半寸。
完蛋。
這招我知道。
破空拔刀斬。其威力，斬斷這層樓絕對不成問題。
你是要殺了這些上蒼院侍衛嗎？
方丹躲得了，其他幾十個人，絕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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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能動了。
憋了太久，這個時候聚集了全身的氣力爆喊出聲：“住手！”
老哥你再這樣鬧，你那把名劍沒收。以后就帶木劍。
不對，木劍也能發招。干脆禁止帶劍算了。
帶棍。
……
阿寧？被我嚇到了？
她抓著我的手在抖。
渾身都在抖。
我得安慰她一下：“阿寧，別怕，瓏姐姐不是在吼你。是在吼我那個沖動的老哥。他老是笨笨地。”
她像是嚇了一跳：“月華公主，你認識我？”
自然……
不對，我靈魂震顫沒調整好，只能先用語言：“自然啊，我抱著你睡了兩三年。”
怎么會不認識？
早些的時候，天天晚上說悄悄話，害得第二天兩個人都無精打采。
后來約法三章，關燈后不許說話的。
……
她已經撲在我身上：“瓏姐姐。”
哎呀。
我現在軟得一點勁都沒有，她一下就把我撲在那寒玉床上了。還滑了一截，砰地一聲，兩個人一起掉地上了。
哎呦，你可砸死我了。
全身感覺都要散架。
……
阿寧啊，我現在是月華。經不起你這么折騰。
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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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下子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有點不敢相信。
方丹好半天才回過神，問著：“我們都是誰？”
從左到右，方蘿莉控，逗逼老哥，戴塵封，唐千山，好人，文少。
后面還在戒備的是宅女柳欣。
左肩上是VR眼罩，右肩上是超大耳機。
……
我身后這個，是整個腦子都不正常的蘇晴。
不對。
是冰靈。
她現在已經是淡藍色的發，冰藍色的雙瞳。
冰靈，你凝冰刃做什么？
她聲音不高：“魔界的尊主，形神合一以后，感覺如何？”
不如何，感覺要被阿寧壓死了。
根本喘不上氣。
那冰床真高，掉下來摔掉我半條命。
……
冰靈繼續問：“尊主，現在的命令是什么？殺了這些人嗎？”
別。
雖然我挺狠，但對朋友絕不出手。
她還回答了一聲：“是。”
然后，忽然一下子冰藍色散去，又恢復了黑紫色的頭發。
一身黑白女仆服，站在那里沒有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我懷里抱著阿寧。
嗯。
那個大變態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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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忽然閃耀的藍紫色讓整個大廳為之一窒。
那是方家大傳送法術的陣法。
陣中出現的，卻不是方家人，而是一身黃袍的，唐麟。
他有點……
衣冠不整。
戴冠本應是束發，他的長發現在卻已散開，讓他頭上的皇冠感覺，滿逗的。
衣服也有點凌亂，還沒最后扣整。
就那樣垂落在地上，跑過來的時候還差點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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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在我身前了。
旁人都讓在一邊，除了阿寧，還護在我身前。
那個，阿麟……
他已把我抱在懷里。那么緊，像是要把我揉進自己身體。
只是在喃喃的低語著：“烈陽姐……”
是。
我在。
你是皇帝，不應該如此失態。
以后，叫我月華吧。肖銀瓏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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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烈陽的職責，已經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