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后秦!想到司馬休之父子棄城逃走,投奔后秦,劉裕就高興不起來。桓修就是前車之鑒。投靠了后秦以后,幾次成了外敵威脅東晉的急先鋒,特別是國家內憂外患之時,這類人就會跳將起來,利用自己熟悉國內情況的優勢,成了外侵勢力的帶路黨,很是令人氣憤。
如今國內從下到上內亂已除,拿下西蜀和南燕以后,國力有所增強。劉裕準備趁熱打鐵,來個大動作,把來自北方的主要威脅——后秦,趁自己有生之年連根拔掉,以解除東晉的后顧之憂。
后秦的騎兵比較厲害,但也不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就在411年正月,秦姚詳在杏城被夏軍打得全軍覆沒,尚書相佛嵩在安定被夏主赫連勃勃俘虜四五萬人。這樣看來,后秦的騎兵的實力已經江河日下了。
最近又聽說后秦的國君姚興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姚興的兒子有好幾個,長子姚泓性格寬和、才能平庸、體弱多病,沒有當皇帝的雄才大略。如果能夠繼位,要比他父親好對付的多。但是姚興比較寵幸姚弼,到底誰能順利上位還存在變數,這個需要耐心等待形勢明朗。
關于用人方面,劉裕首先想到了農歷惡月出生的王鎮惡。王鎮惡是前秦符堅倚重的軍事家王猛的孫子,熟讀兵書,善于決策,在消滅盧循、抓捕劉毅的戰役中立了大功。特別是在抓捕劉毅時,身先士卒,身中五箭,百折不撓,最終完成了任務。他抓住劉毅二十天后,自己帶領的大部隊才到達,實在是有勇有謀,可圈可點。
劉裕又想到了性格儒雅的檀道濟,在討伐桓玄、桓振、盧循、桓謙、徐道覆、司馬休之的一系列戰爭中都有不錯的表現,官職也是一路高升,現任太尉參軍,是久經考驗的得力干將。
還有自己的忠心耿耿智勇雙全的參軍沈林子,在打敗盧循、魯軌、劉毅方面都有上佳表現,可堪大用。
太原郡祁縣的王仲德也不錯,沉穩謹慎,文韜武略。北伐南燕,平定盧循,征討荊州,戰功累累。
劉裕想到了自己的43歲就英年早逝的異母弟弟弟劉道規,眼角有點濕潤了,要是他還健在就能幫自己一臂之力。劉道規在盧循作亂,譙蜀、后秦趁機犯境的情況下,成功安撫住人心浮動的荊州部眾,先后擊殺桓謙、茍林,大敗徐道覆,保住了荊州。可謂名副其實的荊州王,可惜斯人已逝,徒留嘆息。
劉裕一個人在沉思著,忽然侍衛稟告:“參軍劉穆之求見!”
劉穆之興沖沖地走進來說:“稟告太尉,后秦姚興死了。死前的頭一天,他強撐著病體被人攙扶到殿上,終于下決心處死了自己溺愛的姚弼,讓姚泓繼位了。”
“姚興不是一直挺看好姚弼的嗎?為臨死前把愛子給給殺掉了?”劉裕問。
“恃寵而驕,幾次三番發動兵變,強行奪權,嫣然一個無道之君的派頭,根本不把姚興放在眼里。”劉穆之說。
“如果我想要攻打后秦,現在是不是個機會?”劉裕問。
“我認為不僅是個機會,而且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劉穆之激動地說。
“后秦實力強大,兵力有十萬之眾,我們真有把握拿下?”劉裕問。
“后秦只是貌似強大,實則外強內干。它和夏一直在打仗,而且屢戰屢敗,國力受到嚴重的削弱。以姚弼為首的諸皇子及其各自的勢力為爭奪帝位,明爭暗斗,演變成政治動亂,人心浮動,叛離者日增。最近姚興新亡,新君立足未穩。姚泓本質是個軟綿綿的柔弱的文人,和平時期是個守成的仁君,戰亂的時候一定沒有拔刀相向、斗個你死我活的勇氣。”劉穆之分析道。
“具體如何部署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戰斗力,同時減少傷亡呢?”劉裕問。
“最終的目標是長安,水陸夾擊,一定能大獲全勝。”劉穆之說。
“可是我們距離長安路途遙遠,其它地方也有重兵把守呀?”劉裕問。
“在進占長安以前,能不能順利拿下戰略重鎮洛陽是成敗的關鍵,當然最關鍵是將領的任命。”劉穆之說。
劉裕最擔心的是自己帶兵走了以后,京城誰來管理以及大量軍隊的后勤補給問題。
劉穆之比自己年長三歲,是劉邦兒子劉肥的后代,在劉裕眼里是有智慧的有韜略的能靠得住的兄長一樣的人物。409年,劉裕北伐南燕,劉穆之隨軍;次年盧循叛亂威脅建康,劉穆之又隨劉裕率軍回守建康。他因為看書多,見多識廣,所以經常替劉裕出主意想辦法。
劉毅原本覺得自己比劉裕有文化,劉裕就是個不怕死的拼命三郎,最多可做個猛將軍,但和劉穆之合在一起,自己就不是對手了。所以心里特別厭惡劉穆之,想方設法離間他們的關系。嘴上說:“劉穆之心機頗深,權力太重,防人之心不可無。”劉裕懂劉毅的意思,更加信任劉穆之,并讓劉穆之轉任其司馬。
次年,劉裕率軍攻伐荊州刺史劉毅,諸葛長民監太尉府留事,留守建康,總攝后事,又留劉穆之輔助他,故加劉穆之建威將軍。
諸葛長民自認為自己多行不法之事,經常怕被懲治,意圖作亂時問劉穆之:“人們說太尉對我有意見,為什么呀?”
“劉裕西征,將年老母親和幼小弟弟都交托給將軍,是很信任你的!”劉穆之一句話就動搖了諸葛長民先下手除掉劉裕的決心,為劉裕迅速返回建康,誅殺諸葛長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415年,劉裕率兵討伐司馬休之,留中軍將軍劉道憐監留府事,劉穆之加任尚書右仆射,留府事無大小都由他決定。
這次北伐后秦,劉裕準備鍛煉下做事一向的吊兒郎當10歲大的兒子劉義符,把留鎮建康,總掌朝政,做好軍隊后勤供給的重任再一次交給劉穆之。
這事定下來以后,劉裕命令手下通知龍驤將軍王鎮惡、冠軍將軍檀道濟、建武將軍沈林子、彭城內史劉遵考、冀州刺史王仲德緊急到太尉府議事,詳細確定進軍后秦的具體軍事部署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