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電報，久不出聲。

　　塞勒斯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極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一個忍不住笑出聲。

　　砰！

　　次官閣下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紅著眼低吼：

　　“畜生，畜生啊！”

　　“多么好的一個人，這些畜生怎么就下得去手！柯恩他才二十三歲，他才二十三歲啊！”

　　那聲音聽起來悲傷極了。

　　其余幾人也趕緊有樣學樣，滿臉肅穆悲憤。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知道政務官閣下去了，大家心里都很難過，但眼下最要緊的是馬上處理后事，恢復政務府的秩序，抓住兇手，為政務官報仇！”

　　工業農業官布朗平復情緒，提出建議。

　　幾人紛紛點頭：

　　“那……先給男爵先生發電報吧。”

　　“發吧。”

　　“唉，多好的人兒，多好的人兒啊。”塞勒斯神經質般絮絮叨叨。

　　沒過多久，男爵的電文回復來了：

　　“調查事情原委，查清兇手，嚴懲不貸！”

　　塞勒斯拿到電報，立刻像打了雞血一般，向身邊的辦公室主任交代：

　　“立刻通知領地內各局機關、委員會、辦事處負責人，兩個小時后在大會議室里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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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會議室里，潘帕斯領政務次官塞勒斯·布萊恩、財政官巴德、工業農業官布朗、檢察官羅伊，情報官科格勒依次在主會議桌落座，其余領導干部也陸陸續續趕來，按照行政序列依次落座。

　　值得一提的是，塞勒斯這次坐在了柯恩經常坐的主位之上。

　　“塞勒斯！誰讓你坐在那兒的！”

　　敢在這種場合對政務次官大呼小叫，眾人紛紛把目光轉去。

　　開口之人明顯比一般人高出半頭，又黑又粗，渾身腱子肉，看上去像一座鐵塔。

　　布隆·弗雷爾卓德，潘帕斯領武士官。

　　望著這個滿臉疲憊、悲傷的中年漢子，塞勒斯沒有發火，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卻把在場眾人的神情收在眼底。

　　“人來的差不多了吧。”

　　辦公室主任低聲回道：

　　“除了幾個因公外出的，都到齊了。”

　　“好，那就開始吧！”

　　“諸位！”

　　政務次官站起身，雙手下按示意會場安靜：

　　“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或許大家已經有所耳聞，我們英明睿智的政務官柯恩·柯里昂閣下，在不久前的一場農民暴亂中，不幸……不幸以身殉國……”

　　塞勒斯閉上眼，身體晃悠了一下，沉痛道：

　　“讓我們一起為他默哀。”

　　“逝者已去，我們當下要做的就是要抓緊時間查明事實真相，抓住真兇，替政務官大人報仇雪恨！”

　　“這也是男爵閣下的重要指示！”

　　“下面我宣布，會議開始！”

　　檢察官羅伊率先發言，明顯意有所指：

　　“我覺得我們首先要捋清一件事，這次事件，政務府事先為什么一點兒情報都沒有收到。”

　　情報官科格勒情緒沮喪，滿臉陰霾：

　　“這一次他們絕對是有備而來，我的情報組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任何跡象。我不推脫，這次是我失職。”

　　說罷起身向眾人鞠躬。

　　檢察官羅伊冷笑道：

　　“要是情報官閣下的幾個情報小組能夠少‘進城偵查’幾次，我相信類似的失職情形肯定會少上許多。這次是幾個拎鋤頭的農民，下次要是喬·克爾的重甲騎士，那我們大家可能就要在哥譚的監獄里開會了！”

　　檢察官羅伊跟情報官科格勒之間的不和在潘帕斯官場上不是秘密。

　　羅伊陰陽怪氣的口吻令整個會場蒙上了一層陰影。

　　“就事論事，不要借題發揮！”

　　塞勒斯重重敲了敲桌子。

　　注意到塞勒斯明顯蹙起的眉頭，工業農業官布朗接過話茬：

　　“就是嘛，大家都是一口鍋里吃飯的，要以大局為重，要團結，不要搞分裂。”

　　檢察官立時不滿：

　　“顧全大局？同志們，多少事兒都是毀在這四個字上面了。我理解次官閣下愛護自己同志的心情。可死了一個堂堂男爵領政務官，難道還要顧全大局嗎！難道光鞠躬道個歉就行了？”

　　潘帕斯領幾個實權領導處事性格分明——

　　武士官弗雷爾卓德緊密團結在柯恩身邊，乃是人盡皆知的政務官頭號馬仔。

　　檢察官羅伊和情報官科格勒互相看不順眼，在平時決策上信奉“對方支持的我堅決反對，對方反對的我一定支持”的基本準則。

　　政務次官塞勒斯平時表面奉承柯恩，暗地里總想把這個關系戶（柯恩的父親跟潘帕斯領領主潘帕斯男爵是多年老友）搞下臺。

　　財政官巴德據說天線通到省里邊，平常手握財政大權，處變不驚。除非涉及自身利益，否則極少涉足領內決策。

　　工業農業官布朗則是和事佬，整日笑瞇瞇一團和氣。

　　難得這么好一個打擊政敵的機會，羅伊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

　　財政官巴德瞇著眼，彌勒佛一般：

　　“那你說要怎么辦？”

　　“最起碼也得停職反省！”檢察官羅伊表明自己的態度。

　　幾人把目光轉向此時名義上話語權最高的政務次官塞勒斯。

　　塞勒斯深深看了檢察官一眼，道：

　　“我只告訴諸位一件事，本次處理結果，一定一定要讓男爵大人滿意！”

　　此話一出，情報官的臉色霎時間蒼白起來。

　　話已經很明顯了，男爵最親近的柯恩死了，即使不一命抵一命，自己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等眾人咀嚼完自己話中的意思后，政務次官打響了搶班奪權的第一槍：

　　“鑒于未能及時發現情報，導致本次事件急劇惡化。情報官科格勒對政務官柯恩的身亡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建議，原地免去科格勒情報官一職！暫時由情報副官希斯接任，主持情報局日常工作！”

　　檢察官臉上明顯帶著驚喜，這個處理結果可比他預估得要好的太多，連忙表態：

　　“我同意！”

　　工業農業官緊接著說道：

　　“同意。”

　　布隆冷哼一聲沒接話茬兒。

　　財政官巴德目光閃爍，沉思許久緩緩開口：

　　“我同意。”

　　塞勒斯陰沉的眸子掃過會議席上的剩余官員：

　　“舉手表決吧。”

　　態勢已經很明朗了，塞勒斯馬上就要成為政務府新的主人，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反對。

　　零星幾個沒有舉手的，在檢察官凜烈目光的逼視下，也緩緩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