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豐安按照情報上的記載將路遙帶回了他的家里,路遙獨居在家,女兒在高三選擇留校沖刺高考,兒子已經在外獨居工作,現在這種環境十分適合荊豐安近距離接觸路遙。
荊豐安將昏迷的路遙放在了床上,仔細觀察起了路遙現在的狀態。
戴著眼鏡的路遙外表文文弱弱,似乎是高強度的外科醫生的工作給他帶來了很大的負擔,導致這個男人的頭發已經有了點點的花白,但是生活的滄桑并沒有在他臉上刻下太多的痕跡。
荊豐安看著面前這個好像電視劇里優質中年大叔的男人,并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什么明顯的外傷,也不能從面相上看出他經歷兩次死亡的痕跡,思考了一下,決定使用入夢術來看看這個男人最近的記憶。
入夢術是一種很基礎的法術,是作為地府公職人員必會的法術。但是和奇怪的是荊豐安居然能在毫無業力支持的情況下直接使用出來,就連凈羅黑剎知道后也只能感嘆一聲天賦異稟。
荊豐安嫻熟的在路遙頭頂畫出入夢符,念出口訣,心神漸漸向路遙靠攏,正準備進入路遙的夢境時卻被一股排斥力猛然沖擊,將荊豐安掀翻在地。
路遙眉心鉆出了一縷青煙,變換成一位二十八九歲的女子的形態。
還在青煙環繞中的女子展開雙臂擋在路遙身前,兇神惡煞的看著荊豐安,開口嘶吼著什么,但是卻被魂體狀態限制著,無法傳出聲音。
但是荊豐安卻從那女子的口型中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不準傷害路遙。”
是路遙的紅顏知己么?荊豐安在心里琢磨著女子的身份。這個女子從目前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在保護著路遙,那么前兩次路遙的死亡應該也是在這個女子的幫助下存活了下來。
“可惜了,生死有命,人鬼疏途?!鼻G豐安對著女子說到?!拔沂堑馗泄?,管人間鬼祟作亂,現在請你敞開心神,我會用業力和你交流?!?p> 本著保險起見的荊豐安拿出自己為數不多的業力,鏈接了女子的神念,想要問個清楚,并勸服這個女子跟自己回到地府。
一束黑紅色的業力從荊豐安頭頂慢慢向女子靠攏,而散發著青煙的女子對面前的業力有著本能的渴望,就像是饑餓地野獸看見了熱騰騰地血食。
業力將荊豐安和女子的神念鏈接在了一起,荊豐安正準備對話這位女子時,突然之間大量的記憶碎片沖擊了荊豐安的心神。
在大量的記憶碎片里,荊豐安看見了女子和路遙日常的點點滴滴,雖然不多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了溫馨和幸福。
一幕又一幕的記憶碎片在荊豐安眼前掠過。荊豐安大概明白了這個女子為什么寧可不入輪回也要守護在路遙身邊。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奈何陰陽兩隔,紅塵不得相伴。
荊豐安開始向女鬼傳遞意念,他希望能用和平手段勸服女鬼離開路遙,和他回到地府。之后無論是在地府等待路遙還是輪回轉世去,都隨這女鬼了。
女鬼在接收到荊豐安的意念之后低著頭,跪坐在荊豐安的面前,就像是犯了錯被家長抓住了的孩子一樣。
女鬼低頭沉默著,荊豐安并未催促,只是等待著女鬼的決定,在荊豐安看來,生離死別已經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是死別之后再死別。
女鬼似乎是想通了,抬起頭看著荊豐安,身邊青煙開始慢慢的收攏回到體內,沒有身邊青煙襯托,女鬼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跪坐再丈夫身旁等待著醉酒丈夫醒來。
荊豐安心中擔憂落下,他也不知道如果這個女鬼拒絕和他回地府,他能不能制服這個女鬼,或者想不想強行帶走她。
女鬼沖著的荊豐安展顏一笑,仿佛萬千花開一般,讓人忘了這是一個女鬼。她沖荊豐安招了招手,好像是想要和荊豐安分享她和路遙之間的故事一般。
荊豐安也做到了女鬼面前,他等待著女鬼的傾訴,他也想聽聽,一個喪偶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看上去剛剛三十不到的女子之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能讓一個鬼魂放棄輪回守在男人身邊。
女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搖了搖手,荊豐安見狀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光看見了女鬼的嘶吼狀,而沒聽見聲音。
荊豐安把僅剩下的業力鋪成一個平面,示意女鬼可以在平面上把自己想說的話寫出來。女子看了看面前用業力做成的寫字板,咽了咽口水,似乎極力忍耐自己的渴望,伸出纖細的手指在板子上開始寫字。
“謝謝”
“不用謝,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你雖然能保護路遙度過兩次死亡危機,但是你長久的在他身體里會對他造成很大的損害。所以請你跟我回去?!?p> 荊豐安把字寫的極其用心,好像是為了尊重面前女鬼的那份愛情。
“我明白,但是還是謝謝你幫我。我能聽見你說話,不用再板子上寫?!?p> 荊豐安看見女子寫下的字之后尷尬的撓了撓頭,在他的認知里,一般的聾子都會是啞巴,而且自己也沒有幫助女鬼什么,甚至把路遙氣到昏迷。
“我沒能幫助你什么。反而是把路遙氣到昏迷了,說起來是我太魯莽了,很抱歉?!鼻G豐安還是再板子上寫著,他認為這樣能表現出自己的尊敬。
女子很可愛的歪了歪頭,似乎很疑惑為什么荊豐安還要再板子上寫字,繼續伸手再板子上寫道:
“不,如果不是你的到來,今天路遙恐怕還是要遇到災難,我已經快要守不住他了。而且我剛才也不是因為這個感謝你?!?
荊豐安很疑惑,這個女鬼難不成是能預知路遙的死亡?而且她說不是因為這個感謝自己那是因為什么?
“很感謝你能給我送來業力,如果沒有這些業力,我之后的任務還不知道要怎么完成呢。”女鬼寫完之后收回了手,滿臉笑意的看著荊豐安。
荊豐安在女鬼寫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伸手就想收回業力,但是女鬼速度更快,抓起面前用業力幻化的板子就吞入腹中,然后猛地想荊豐安撲去。
女鬼將荊豐安撲到在地,一口咬向荊豐安側頸,狠狠的吸允了起來,將荊豐安身體里的業力吸了個干凈。吸完之后站起了身,沖著無力躺在地上的荊豐安鞠了一躬,無聲的說著什么。
荊豐安從唇語中讀懂了她的意思,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再思考了,眼前漸漸發黑,在昏迷之前他心里只剩下最后一個念頭:
“這回真的一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