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切切實實地無力，
心臟跳動開始緩慢，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感覺是那樣陌生，使不出半分氣力。
一股恐怖的感覺爬滿全身，到最后陳立甚至連自己是否在呼吸，都感覺不到。
他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翌日，
身體泡在微微發燙的池水中，水汽氤氳，透著些許淡藍顏色。
一點點的黑色濁質從身體滲出，陳立只覺得丹田處一陣溫熱，神清氣爽。
“呼，這是哪？看著有點兒眼熟啊?！?p> 他自言自語道。
這時，幾滴水珠自側旁濺到了他的臉上，隨之便是一個女孩兒清亮的奶音，
“哥哥你醒啦，這里是天玄池哦?！?p> 嗯？
陳立陡然一驚，飛速扭過頭去，只見一小女孩兒正坐在池邊，膚如凝脂，面若桃花，鵝蛋小臉兒精致立體，如水雙眸可愛迷人。
尤其是那一雙纖細的小腿，因其裙擺未及膝蓋，顯得自在逍遙，時而腳尖輕點湖面，時而腳踝沒入池水，方才濺到陳立臉上的池水，便是由這玉足輕挑。
昌，昌平公主？！
陳立不由得雙目圓睜，
昌平公主武芊芊，太后的親生女，之前內侍總管栽贓陳立的宮女褻褲，就是她宮里的！
她怎么在這兒？
陳立猛地明白了些什么，當即起身，指著她大喊一聲：
“你不會有腳氣吧！”
“……”
兩人四目相對，武芊芊不明所以，帶著半分呆萌，而陳立則用手指向她，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個犯錯的小屁孩兒。
事實上也就是個小屁孩兒。
小時候他與人打架前總有個不成文的小規定。
打架可以輸，氣勢不能丟，
雙方對視時不能眨眼，不能轉移視線，誰先違規，就算誰輸。
贏的那方就算挨了打，那也是雖敗猶榮。
就算對手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也是一樣。
所以，按照傳統武學來說，當武芊芊移開視線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輸了。
陳立對此微微一笑，正準備收去凌厲目光之時，武芊芊這個小丫頭卻無恥犯規，臉頰微微泛起紅暈，有些可愛地小聲道了句：
“哥哥，你，是在跟我炫耀嗎？”
那語氣，
像是嘲諷，卻又不是；
像是害羞，卻也不是；
以陳立兩世的人生閱歷來看，這小鬼，
是在調戲他？
比武的時候來這招，也太無恥了吧……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大對勁。
忽地一縷淺風拂過，陳立只覺得身體發涼，
水滴順著肌肉的線條滑落，讓他反應過來些什么。
‘淦！老子不干凈了！’
陳立“嘩”地重新坐下，腦中飛快地思考著前因后果，
“這，這什么情況！”
他終于是認出了此時所在之地，天玄池，上古時期就存在的天然靈池。
池水逆行，依托一上古靈峰纏繞而上，分一百零八層池水，第一層水少，但永遠不會干枯，源源不斷地向上輸送。
而愈往上，池水便愈深，其內所蘊含的力量也更為玄妙。
此乃大周皇朝禁地，除皇帝特準的皇族外，任何人不得進入，就算是陳立，也只偷偷跟著武凌進來過幾次。
天玄池內靈力濃郁，即使是第一層，也遠非陳立這個凡人所能承受。
所以，這里嚴格意義上說不屬于天玄池，而是由天玄池水稀釋得來。
在第一層開出一道小口，趁著靈池自行補合之際，再用釋靈法陣封堵，這樣流出的池水便會向下，且丟失大部分靈力，適合凡人浸泡。
陳立看著略顯眼生，應是臨時開建，貌似，是專為了他一人。
他有些疑惑，隨即看向武芊芊，后者則晃了晃腦袋，為他解釋緣由，
“哥哥你昏倒了，流了好多血。這個是凌姐姐專門為了你療傷做的，不要往外說哦?！?p> “哦，這，這樣啊……”
陳立差不多也反應了過來，之前發生的事歷歷在目。
說實話，他有被武凌感動到，大周國禁地，上古時期的天玄池，武凌讓他說用就用，想較于主從，武凌給他的感覺，倒更像是個親密好友。
就是吧……還有個小問題。
“公主啊，這衣服……是我自己脫的？”
“我幫你的啊，有什么問題嗎？”
武芊芊平靜說道，純真的臉上看不出絲毫邪念。
池水被如此稀釋，只有與肌膚直接接觸，才能發揮出應有的功效，陳立之前的衣服中還印有保溫的特殊符文，會對效果產生較大影響。
武凌身邊除了陳立，也就只有昌平公主她信得過了，雖然她跟太后有矛盾，可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像幫他脫衣服這種事，要么，就是武凌親自動手，要么，就只能是武芊芊這個不懂男女情事的小天使來幫忙了。
“那個，多謝公主。”
陳立沖她衷心地道了聲謝，并向她解釋說：
“關于您殿內宮女褻褲丟失的事情，我以人格保證，真的和我沒關系。”
“我知道啊，”
沒想到，武芊芊竟是笑著擺了擺手說：
“哥哥你不用跟我解釋，芊芊都明白的。還有哦，哥哥以后私下里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和凌姐姐一樣，叫我芊兒吧?！?p> “可不敢！這怎么能行呢？”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呀，”武芊芊古靈精怪地沖他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道：
“反正，你以后都是我姐夫了，不是嗎？”
“……”
陳立吞了吞口水，這小丫頭，當真只有八歲？咋感覺這小天使啥都懂呢！
果然，皇家的子女，個個兒都是人精啊……
“芊兒，那家伙醒了就帶他上來。”
武凌的聲音自高處傳來，武芊芊起身，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來一套衣服，自覺背過身說：
“哥哥你也聽到啦，我們走吧?！?p> 陳立看著那嶄新的衣物，做工精細，盡顯復雜，且打眼一瞧便是他的尺寸，不由得愣了會兒神，
“那個，芊兒，這衣服哪兒來的？”
“是人家自己做的哦，做了好多套呢，哥哥你要是不喜歡，人家還有。”
哦吼，公主的新衣？
早就聽聞昌平公主小小年紀，女紅水平便已是世所罕見，
這做的衣服，不光咱這聰明人能看到，還能看得清清楚楚！
雪山冰蠶絲，質地輕薄，冬暖夏涼。
那制衣手法更是世間一流，不光在各處細節上完美貼合陳立身材，還可將陳立他翩翩君子的氣質，體現得淋漓盡致。
好看且實用，一看便是下了工夫的。
而且除這衣服外，武芊芊還給了他一個高階儲物靈戒，其內可存萬物，重金難求，
赤烏金冠，流水云墜，林木腰帶，織火清珠，以及這白沙行靴，個個兒都是價值連城，
也只有武芊芊這樣的公主殿下，才會將這些東西隨便送人。
陳立受寵若驚，大周公主親自給他做衣服，用料和配飾還如此昂貴！
這又是幾個意思？
“公主，臣就是一個內侍，穿這樣的衣服，未免有些壞了規矩?！?p> “這有什么壞規矩的？難道本公主的賞賜，你敢不要？還是說，哥哥想光著出去？”
“額，”陳立舔了舔嘴唇，“臣遵命?！?p> 無奈，他只好穿上武芊芊給的衣服，隨武芊芊去往武凌所在的第四十層池水。
只不過途中，他隱隱聽到武芊芊用傳聲之術對他說：
“陳立哥哥，你能幫我個忙嗎？”
都說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剛剛收了那樣的大禮，陳立也不好推辭，便沖她點了點頭。
而武芊芊見他答應，立刻開心地拉起他的手，
“那陳立哥哥，我想知道武凌姐姐現在，身體長到什么程度了！”
“……”
驚愕，
你竟然敢問咱這個？
這咱上哪兒知道去！
直接上手量嗎？那和作死有什么區別！
陳立不會傳聲之術，且看武芊芊那樣子，顯然是不想讓武凌知道，于是他只好將聲音壓得極低，對武芊芊說道：
“公主，這您就是難為我了，公主既然想知道，何不自己去問陛下？”
“我也想啊，可凌姐姐她不告訴我?！?p> “哦？這是為何？”
“嗯……”
武芊芊皺眉，略作思考，然后一縷神識進入陳立腦中，讓陳立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
黑白相間的緊致束腰、前短后長的褶皺裙擺、光滑輕薄的黑色長襪、做工精細的白晶高跟……
還有那對毛茸茸的白色兔耳，可謂點睛之筆。
薄紗遮掩，衣線貼合，嫵媚性感卻不失仙氣，難以接近的同時，又給人幾分可愛。
這是武芊芊想給武凌穿的東西，難怪武凌不告訴她。
“陳立哥哥，怎么樣，你現在明白了嗎？”
陳立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后微張著嘴，由衷地對她伸出了大拇指，
“芊兒，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對于美學的理解竟如此透徹！為兄我自愧不如啊……”
“嘿嘿，看樣子立哥哥也是同道中人啊，那這量尺寸的事，哥哥你看……”
“妹兒啊，別說了，包哥身上！”
陳立說著，手忍不住放到了武芊芊的頭上，
“妹兒，你可真是個天才，毫不夸張的說，就你這制衣理念，起碼領先時代上千年！哥哥在這里替全天下的男人們，謝過妹妹了！”
而這時，武芊芊也癡笑著謙卑道：
“嘿嘿，哥哥過獎了，不過是取悅哥哥的手段罷了，哥哥要是喜歡，我那兒還有幾套，要是能讓凌姐姐穿上……嘿嘿……”
“哎，嘿嘿嘿……”
聽聞此語，陳立也是癡癡地笑了，一幅幅畫面不自覺地在腦海中浮現，個個兒，都是藝術。
‘嘖嘖嘖，武芊芊這小丫頭，是越看越順眼了呀?！?p> “小栗子，磨蹭什么呢？還不快過來？”
“嗻！”
陳立立刻變得興奮起來，武芊芊也握起小拳頭，給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那陳立哥哥我就先走了，以后沒事要常來找人家玩哦。”
“嘖，妹妹放心，這事兒，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