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果然在宿舍大門外等他。
而且，根本不用鄧宇軒問，她自己主動聊王小翠。
鄧宇軒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她都說。好像那些話，憋在肚子里好久了，終于等到說的機會。
舍友死了，這對任何人來說，精神上都是個很大的刺激。
她的興奮過度，也是種情緒宣泄，是自我保護的一個機制，倒是不能直接定義為“八卦”。
在這個事情中，她也有很多困惑，迷惘，參雜了對死者的一些回憶。
她很愿意與人分享，故作微笑掩蓋內心的驚恐。
鄧宇軒對王小翠的日常種種“陋習”自然是毫無興趣。
畢竟是同鄉，沒聞到師姐身上的味道，他替她高興。
“這個王……她經常不在學校嗎？”
師姐一愣：“你怎么知道？她禮拜確實經常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
“去哪里，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她跟我們不大合群，也不跟我們玩。”
鄧宇軒不死心，提示她：“她會不會去些人多的，熱鬧的地方，比如酒吧？”
“嗯……”師姐眨了眨眼，這個暗示意味深長啊，但是又搖搖頭，“我覺得，她不會去酒吧夜總會那樣的地方。她家不是很有錢，人長得也一般。平時也不怎么化妝，應該不會去那種地方。”
鄧宇軒不明白這什么邏輯，沒錢，長得一般，跟去酒吧夜總會什么關系？
他見過王小翠的樣子，雖說已經死了，其實不難看。
她壓低了聲音：“很多人都說她是因為被甩了，想不開。但我覺得不會。雖然她跟我們不大合群，但也是很正經的女孩子。”
雖然不明白，正經不正經，跟被不被甩，又是什么邏輯關系，但說她很正經，這個評價很正面，鄧宇軒很希望是真的。
如果王小翠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孩，她的社會關系就不會太復雜。
“你覺得她性格怎么樣？很壓抑嗎？”
“不會啊，平時也是大大咧咧的，甚至很豪爽。就是禮拜不跟我們玩。所以，我們都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突然去自殺。”
從她所描述的性格，這個王小翠，平常的表現，應該是個開朗的女孩。
“不過，我們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她真實的想法，也不可能知道。或許，她遇到了什么過不去的檻。”
……
……
不一會兒，到了師姐的宿舍，也就是王小翠的宿舍。
一堆的人擠在門口附近，遠遠看著。
來的人，有男有女，看來，都是來探熱鬧的。
“哪些是你的舍友啊？”
“就那幾個啊。”
“給我介紹下唄，我第一次來。”
師姐愣了下，給了個鄙夷的眼色，有些不快，但還是大方地給他介紹。
鄧宇軒有意無意地湊近了，努力吸著鼻子，從她們的洗頭水、沐浴露、指甲油……各種香水味道中，分辨著儺神的氣味。
也不限于這幾個同宿舍的，其實從上樓以來，他的鼻子一直忙著。
他現在只能靠這個來尋找儺神的犧牲品。
萬幸，她們身上都沒有。
心里松了口氣，她們都沒有，說明這個頭俑，真的是在校外。
于是，對于師姐的介紹，他就沒興趣了，也記不住這么多名字。
他站在門口，聽她們聊了會天，聊的也都是王小翠。
她們說的，跟師姐說的，也大同小異。
總結來說，王小翠的自殺，讓所有人都很驚訝。
只有鄧宇軒不驚訝。
這本來就不是一個該死的人。
如果不是這個儺神，她的人生也是很光明的。
……
王小翠的床在最里面，想去宿舍的衛生間，就得經過她的床。這也是讓她的舍友覺得不自在，想搬走的原因。
鄧宇軒仔細打量著，這床鋪擺得很平整，被子也很干凈。
床前的書桌上，書本擺的整整齊齊，一些女孩子常見的裝飾，那種一元店買的，可以看出來，王小翠不是很有錢，但生活很精致。
床底下還有一雙輪滑，女孩子喜歡玩這個的不多。
看來是個相當活潑的女孩。
師姐在收拾衣服，他就站在邊上，把這些看得仔仔細細。
“她真的沒有男朋友嗎？”
“不知道，真的。反正，我們不知道。或許有，她藏起來了。”
“你們近來沒發覺她情緒有什么不對嗎？”
“沒有啊。”師姐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我把昨天跟警察說的話對你再說一遍？你問的怎么跟警察一樣？”
鄧宇軒一呆，心里苦笑，我的問題，跟警察可不一樣！
他不死心，接著問：如果她經常出去，不是跟男朋友的話，那會是去打散工掙錢嗎？
師姐忽然想起來，王小翠大二的時候，去做了一年的輔導。
她的英語不錯，是本系的一個老師介紹，給一個親戚輔導，那孩子當時讀高三，英語很爛，希望能突擊搞一下。
“男生還是女生啊？”
“這是去人家里，面對面的，當然是女生了。不過，今年大三，沒聽說她還去做這個。”
這條信息，雖然說明她在外面的一個社會關系，可能也沒用了。
如果是在做家教的時候惹上的，儺神的詛咒，不會那么久才發作。
……
他在宿舍里沒發現有用的東西，從師姐她們哪里，也沒聽出個頭緒。
追蹤儺神的印記，不知怎么下手了。
如果打電話回去，衣那也沒有什么可教的了。
他丟掉了胳膊，丟掉了羅盤，已經沒法通過感知儺神的力量去尋找儺神的犧牲了。
一切只能靠運氣。
王小翠是在外面惹上這東西的。
可是，她的舍友提供不了任何有意義的信息。
還能去哪里問？找誰問？
自己要是個警察就好了，把所有認識她的都抓來問，總能問到有用的。
這邊，師姐已經收拾好衣服，塞滿了旅行包，讓他跟著去。
到了她們訂的房子，原來是個群租房。
……
“她們香嗎？”
放好東西，師姐忽然問。
“她們？誰啊？什么香？”
“我舍友啊，個個都如花似玉，閉月羞花，你挨個去聞，哪個最香啊？”
師姐的眼神流露出幽怨之色。
鄧宇軒嚇一跳，自己的動作那么明顯嗎？
忙擺手，急急說道:“我不是……我沒有……不是那樣的……”
這否認三連似乎沒有效果，師姐輕蔑的一撇嘴，認認真真地說:“鄧同學，今天謝謝你幫忙。我今天不回學校了，就在這里休息。”
平常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們之間都是說家鄉話的，這一句，竟然是純正的普通話！
雖然表情風平浪靜，但鄧宇軒似乎能聽到她內心的吼叫:你走開！
鄧宇軒沒有談戀愛，只是沒緣分，不是沒腦子，他哪看不懂師姐的表情？
師姐也沒有男朋友，也不會想到跟鄧宇軒交男朋友。
兩人認識那么久了，也不來電，說明沒緣分。
但他是自己找來免費搬東西的，在女孩子那里，這是很有排面的事。
你當著我的面，聞別的女孩子身上的氣味？
得虧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否則，這又是另一個人命案子。
經過這么一個誤會，他不好意思去找那些女師姐了。
……
他們會不會在背后編排自己啊？
我真不是那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