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在顯眼的位置的日歷上,今天的日期對應著的是星期一。
稍微有些起晚了的少女匆忙地換好了制服,打開了房間的門小跑著走了出來。
“早上好。”
迎面碰上的有些陌生的面孔讓她不禁愣了愣神,直到對方主動地打起招呼,少女才一下子回過神來。
“······早上好。”
昨天爸爸突然領回來了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生,說是前不久過時的大伯領養的孩子,在妥善安置前要在家里住幾天。
雖然很突然,但是她也并不是不能接受。而且她總感覺那個男生的樣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般,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菜緒,快一點,不然上學會遲到了!”
“嗨依!”
遠遠地回應了一下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的媽媽的聲音,小坂菜緒有些僵硬地朝眼前的男生點了點頭,轉身快步朝洗漱間走了過去。
“凪君,等下吃過早餐稍微準備一下。”
小坂修介叫住了剛從客房走出來不久的橋本凪,看著他不明所以的表情,小坂修介才意識過來地輕輕拍了拍額頭,“瞧我忘記和你說了。”
“在東京那邊有一套房產要過到你的名下,還有學校的事情——”
昨天從警官那里他拿到了比較詳細的情況。眼前少年的學籍似乎一直掛在了一所很有名的學校名下,但是因為未知的原因一直沒有去上學,至于學校方面似乎也放寬了一面沒有做出退學的決定。
但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小坂修介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這樣的違和感雖然強烈卻又沒有帶來任何不安,所以他也沒有太過于去在意其中的緣由。
至少眼前的孩子相處起來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家教非常良好,最開始對此的擔憂也逐漸消散了。
“事情不算很多,大概今天就能解決了。”
看著橋本凪陷入思考而凝滯的表情,小坂修介只當他是在擔心些什么,寬慰地朝他笑了笑,“別想太多了,先吃飯吧。”
“······嗯。”橋本凪稍微松下一口氣,“謝謝修介叔叔。”
在東京的話很多事情就會方便許多,比起大阪來說。雖然橋本奈奈未是北海道人,但是橋本凪卻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除了東京圈內的幾個城市,唯一去過的其他城市也只是旭川。如果把研學修行之類的算上的話的確有去過不少地方了,但是也只是在固定的幾個有名的地方考察而已。
況且撇開這個不說,他有些奇怪的自尊也不想去過多依賴小坂一家人,因為實際上來說他和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和他們一起生活的話會讓他有種很別扭的感覺。
還有與田祐希的事情——他不覺得他出現在與田祐希的房間是巧合。
如果要回去的話最有可能的辦法是從與田祐希身上找突破口。即使橋本凪并不想這樣帶著強烈的目的性接近一個人,但是他也不可能丟下家人和朋友,一直用這種虛假的身份在這個不同的世界生活下去。
早餐的氛圍和平時在衛藤家吃飯的場景有一種相似的感覺,小坂夫婦也一直在和他說話,雖然并沒有和小坂菜緒有什么交流就是了。
——如果換在衛藤家的話,旁邊的衛藤未依一定在和他各種吐槽,說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回想起這些事情,他的心情不由得又黯淡了幾分。
“——我吃完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坂菜緒突然出聲,將小坂夫婦的注意力從橋本凪這邊吸引了過去,才讓他沒有在兩人面前流露出不太好的情緒。
“就不吃了嗎?”
“最近要控制一下體重。”小坂菜緒一邊回答著,一邊在小坂修介哭笑不得的表情下把自己剩下的食物倒在了他的盤子里,“爸爸要多吃一點哦。”
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橋本凪朝小坂菜緒露出一個感謝的笑容。
少女輕輕笑了笑當作回應,拿起自己的包在門口換上了小皮靴,“我出門了——”
“這孩子······”
小坂夫人看著玄關處匆匆跑出去的身影,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表情。
“我也吃完了,感謝招待。”
味覺上可以感受到食物的美味,但是或許是心情影響,這種為了填飽肚子而吃的感覺讓橋本凪感到非常難受。即使是沒有什么胃口,但是出于禮貌他還是將自己的那一份吃得很干凈。
“我也差不多了,現在就出發吧。”原本他已經吃完了的,架不住自家女兒的添菜又多吃了幾口,現在反而有點撐,“凪君其實可以不用這么客氣的,我們現在算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嗎?
小坂修介這樣說毫無疑問是真誠的,然而橋本凪在現在這樣畏首畏尾的狀態里卻無法好好回應這種情感。就像對這個世界毫無歸屬感一般的,他對于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事物都無法真正地付出感情,至少現在不行。
大多數人對于陌生環境的抵觸都是一樣的,更何況他可能會隨時離開這個環境。比起大人,其實很多時候處于青春期的少年對于事物的感覺會更加復雜。
新干線沿途的風景在窗外向后一點點退去,雖然有坐過前往大阪的新干線,但是時隔二十年的風景卻大有不同,包括車站之類的,在橋本凪的印象中幾乎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小坂修介趁著這段時間向橋本凪大致說明了一下關于房產之類的情況,還有學校的情況也好好向他介紹了。
大概是刻意的安排,很多事情都巧妙地重合在了一起,包括學校這一點。
不過這也讓橋本凪稍微放寬了一點心,學校既然是一樣的話,至少在熟悉的地理環境里會更有安心感一些。
“生活費的話,在凪君有足夠能力自立之前,就交給我們吧。”
小坂修介看著橋本凪一副想要拒絕的模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這是從你父親那里繼承的財產,我們只是負責保管而已。”
雖然是這樣對橋本凪說,但是實際上從兄長那里過繼的只有一套不動產和一個孩子而已——也就是說,這樣說只是為了讓眼前的孩子能夠接受下來而已。
被堵住了拒絕的借口的橋本凪除了“謝謝”以外無法說出其他話語,以感動為主的復雜情緒也讓他除了沉默之外不知道該怎樣去回應。
或許之后會找到答案吧?
只是不要像是新干線的電車一般就好——
在到達終點前才會響起提示的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