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默默地走到走廊的盡頭,倚著欄桿看向遠處。沙春波跟在他旁邊,不時觀察一下他的表情,想從那兒讀出點什么。然而,李未一臉平靜,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不時有同學從他們身旁說笑著走過,倒顯得他倆安靜得異樣來。
一個課間眼看著就要結束了,上課鈴響起,沙春波無奈地準備往自己教室走,這時,李未卻收回了遠眺地目光,叫住了他:“沙皮,你媽媽什么時候值班?”
沙春波停住腳步,一愣:“我媽?什么意思?”
李未看著他,目光坦率而堅定:“我想去看看江海。”
江川醫院住院部在醫院大院的最里面,有回廊跟門診大樓相連。兩名護士正匆匆地穿過回廊,住院部走去。回廊的盡頭,再上一層樓,往東,通道入口處掛著“外科病房區”字樣。護士臺在通道靠里面一點的中間位置,兩人徑直走了過去。年長些的護士輕車熟路地跟值班護士打了招呼,問:“那兩個情況怎樣?”
值班護士:“還好,就是17床情緒不太穩定,上午還嚷嚷說要絕食。嗯,年紀小、火氣大?!?p> 年長的護士笑了笑,一副久經世面見怪不怪的樣子,淡淡地說:“火氣大?餓他三天看他還能有啥火氣?恐怕到時只有出的氣了。”說著,眼睛有意無意地瞥了跟在身旁跟著的男護士一眼。
值班護士也笑了笑,附和道:“可不是嘛!現在啊,不吊水就恐怕熬不下去了。對了,他那袋應該差不多了,我給換去?!闭f著,轉身拿了一袋營養液,便要走。
年長的護士說:“我去吧,看看情況?!彼噶酥干砗蟾哪凶o士,“順便也帶實習生學學?!?p> 值班護士把營養液遞給她,笑道:“那就辛苦許姐了?!?p> 兩個人穿過走廊,來到了最里面的病房。過道上有一個便衣守著。
許姐朝他點頭示意了一下,問:“里面怎么樣?她們跟我說17床鬧絕食?”
便衣站起來,壓低聲音說:“上午鬧了一陣,讓打了一針,就安靜了。剛進去看過,可能睡著了?!?p> 許姐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就好。我換袋水。這是我們神經內科的護士,過來幫個忙?!?p> 便衣笑了笑:“好啊,小伙子有勁,再說我這不還在嘛,他翻不了天?!?p> 許姐兩人推門進了病房,輕輕關上了門。
這是個單間,只有一張病床,床上躺著個年輕人,一只手拷在床頭,另一只手扎著針,似乎睡著了。
男護士走到床邊,仔細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然后摘下口罩,用手輕輕地推了推他,輕聲喚道:“江海!江海!”
江海緩緩地睜開眼,眼前是一張似曾相識的少年的面孔。他的頭上的傷口還痛著,腦子也有些沉重,一時卻想不起這是誰。
少年清俊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輕聲說:“海哥,我是李未啊。Fire隊長?!?p> 十多分鐘后,李未跟著許姐走出了病房,許姐又跟便衣寒暄了幾句,兩人便離開了。
許姐留在護士臺繼續工作,李未則告別,獨自離開了住院部。
少年的骨骼還沒發育成熟,即使常年體育訓練,依然還是有些單薄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他面色嚴肅,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快步地穿過人群,往院外走去。
在來之前,他心里是忐忑的。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但不確定江海能否明白和接受。
畢竟,即使曾同臺競技,他們也頂多算點頭之交而已。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非要說,大概也只能算賭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