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府,是有名的大戶,檀木質地的大門上像被潑了一桶油漆。
刺鼻的血腥味讓人沒法忽視虛掩門縫里的滿地狼藉,尸橫遍野。
顏云闕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那并不是自己的。
入眼的一切都蒙著一層灰,抱著他的女子口吐新血,囑咐道:“阿闕,活下去。”
一記手刀,懷中人被劈暈。
殺手們沿路踹了踹這座精美水榭里的尸體,在黑衣頭領的口哨聲下撤退。
待到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大院中的殘肢剩骸遇光化作點點熒光消散。
“咦,還有個幸運兒。”這聲音清冽而緩慢,聲音的主人手握一只笛子優雅地站在房梁的瓦尖上,裙罷隨風飄搖。
“你是誰?”顏云闕抬頭與房頂的女子對視,他一瀑白絲若雪,琥珀色的眸子皎若星河。
“你抬頭看這萬里晴空,我便是踏云而來的仙女,目的就是拯救你于水火。”
華衣女子掩面輕笑,碧眼輾轉,舉手投足顧盼生姿。
“倒是忘了,再藍的天,再白的云,在你眼里也不過是層次不同的灰罷了,好吧,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是地獄里的使者好了,你可愿將生命交于我?”
“牛頭馬面何時長得這般嬌美,倒是黑白無常要索命,還問起死者愿不愿意?姑娘若是無事,云闕好走不送。”
顏云闕背手而立,抬頭望著一片青灰的天,似乎昨夜慘絕人寰的滅門案并不是出自于他家,從小的教養也決不允許有人看輕他的門楣。
青檀一點也不氣餒,巧笑嫣兮道:“有一種生物,人身貌美,雖然極力模仿于人類,也改變不了先天的無味無覺,與人類最大的區別就在于沒有心,其名為妖。
“相比擁有極長的壽命,沉浮一生,最終躲不過化為流光一閃而逝,你難道不想用這無用的壽命換取短暫而更有意義的`人生’嗎?
“那漫山遍野的青草綠茵,那姹紫嫣紅的嬌花奇石,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現在居住了這么多年的這顏家大院在人類眼里是怎樣巧奪天工的存在。
“就在你左腳下的那朵小花,它的中間是黃色的,因為在很貧瘠的地方也能存活,被人類取了個`墻頭草’的名號,湊的近了,其實是有淡淡的淺香的。”
青檀滿意地看著這個被自己選中的幼妖蹲下身去觸碰那不過隨地都能生長出來的野花,一點點陷入自己營造的世界,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誘拐是種犯罪。
“……還有你家門口那兩尊守門的石虎,其實是鍍過金層的,只不過總有路過的宵小順手刮去些賣錢才顯得斑駁了。”
在妖肆掠的領地,有能力的男妖可以三妻四妾,同樣,有手腕的女妖也可以三夫四婿,它們極力模仿人類的習性,最終的結果總是不倫不類,只有站在頂端的妖類會用血結成的靈契制衡它們的配偶亂交。
擺在顏云闕面前的正是一份站在不平等的一方被單方面壓制的妖契。
需要他嫁給一個未知的女妖做夫婿并將自己的生命與對方共享,此等血契一旦簽訂,非死不可逆。
“一生無牽掛,終究不過舉酒對月飲風咽沙。”顏云闕靜靜地盯著地上的一年蓬良久,咬破指尖在妖契上滴血為證。
收了妖契,青檀滿意地伸出纖纖玉手,上面躺著一顆看似有些像干煸豆子的種子:“歡迎加入妖軍,吃了它,你就會領略人類的第一種感知——失去的心痛。顏云闕大將軍。”

狐娌
寫的時候正在聽歌,歌詞不錯,,借一個: 飲過風咽過沙浪子無錢逛酒家聞琵琶誰人畫不再春風如寒鴉——浪子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