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ve暢飲館】
紅藍相間的霓虹燈，下午就開始閃爍著。
門口停著成排的計程車，陸續有穿著潮流的男男女女進出。
無論男女，都一身酒氣。
星野曉下了車，看著店牌，眉頭一點點皺起。
“酒吧？”
“是的。”
車熄了火，井上三由夫收起車鑰匙走了過來。
星野曉沒想到，要找那個素人女孩，居然要來酒吧找。
一時間，他心里就生出了抗拒之情。
“井上，你確定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嗎。”星野曉加重了語氣，“我對成員最看重的是什么，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早在之前，星野曉就和井上三由夫說過。
說要找的成員，最重要的就是品性。
其他的才藝、能力還是其次。如果品性不行，那不管唱跳天賦有多好，星野曉也不會要。
“老板你誤會了！”井上三由夫趕忙解釋，“她雖然在酒吧工作，但品性絕對是沒問題的。這一點我可以拍胸脯保證！”
“……最好是這樣。”
星野曉邁步朝店門走去。
井上三由夫緊跟其后，兩人推開大門進去，穿過一段走廊，又是一道內門。
這次再推開，頓時一陣蹂躪耳膜的聲音鋪天蓋地而來。
呵斥聲、勸酒聲、重金屬音樂的轟鳴聲，搖晃的骰子聲……全都混雜在一起。
星野曉不是個特別喜靜的人，但也很討厭這種嘈雜環境。
他這一瞬間甚至想到了北沢千奈：要是她來到這兒，估計一秒都待不下去。
“人在哪兒！”
這種環境下，星野曉也不由提高了音量。
一方面是怕井上三由夫聽不到，另一方面他也是有些擔心，擔心這趟白來。
“老板跟我來！”
井上三由夫也喊了起來，往前走。
星野曉跟在后面，他出眾的容貌在這種環境下簡直像是個熾光燈，把周圍的一眾“飛蛾”都吸引了過來。
“小帥哥，你看起來真美味。”有濃妝艷抹的女人貼了過來，湊到他耳邊低語，“姐姐好想咬一口。”
“你還是咬口香糖去吧，滿嘴酒氣！”
“……”
星野曉推開一個個貼過來的人，井上三由夫也注意到這情況，一時間化身保鏢，護著他前進，好不容易才穿過大廳，來到了后面的演奏臺邊。
“老板你沒事吧？”
“……你就不能把人叫出來？非得我們進來？”星野曉頗為不爽道。
井上三由夫無奈道：“沒辦法！在這里打電話都聽不到的！”
“行了，人到底在哪！”
“臺上臺上！”
星野曉抬頭去看，演奏臺高出大廳平臺半米左右，上面有樂隊在現場表演。
站在前面的有三個，一個吉他一個鍵盤還有一個貝斯手，三人兩男一女，女的那個是貝斯手，披頭散發，正陶醉其中。
“她？！”星野曉喊道。
“不是！老板，是后面！后面！”
“后面？”
燈光全都打在前面的三人身上，后面一片黑暗，以至于星野曉下意識忽略掉了。
他仔細向后面看去，定睛一看，才發現在陰影里，還有一臺架子鼓。正在演奏的鼓手，一張臉完全隱藏在燈影中，只能看到深綠色的短發在隨著敲擊動作而上下起伏。
星野曉知道是她了。
他從胸口凝了一口氣，大聲喊道：“栗原夏生！”
這是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在資料頁里，星野曉第一眼就看到了。
喊聲透過嘈雜的音波向前傳遞，鉆進了鼓手的耳朵。
她微微抬頭看了過來，一雙凌厲的眼睛在光暗中一閃而過。
……
“所以，你想讓我當你未來女團的鼓手？”
酒吧的雜物間內，栗原夏生單手拿著鼓槌，一邊熟練把玩一邊問。
她的聲音粗糲沉重，和她的年齡完全不相符。
但是星野曉不完全覺得是音色問題。
他看著面前的綠毛少女熟練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點上，皺眉道：“室內能別抽煙嗎？”
栗原夏生好像沒聽到一樣，用打火機點燃，咬著濾嘴吸了一口。
靠……
星野曉立時覺得不太靠譜，這社會女要是加入女團，還不得把小葉和志村給帶壞了！尤其志村，她好不容易才走到正軌，不能又跑偏了。
“咳，那個，栗原同學，你就別吸煙了。”井上三由夫在一旁勸道，“我老板是誠心在尋找人才的。”
“人才？我嗎？算了吧。”
栗原夏生把玩著手中的鼓槌，表情漫不經心。
“我只是個在酒吧打黑工的架子鼓手，能算什么人才？這位老板我看就別浪費時間了吧。”
“怎么能這么說！你樂器方面很厲害的，要不然這酒吧樂隊也不會聘用你啊！”井上三由夫有些著急。
一方面是為了栗原夏生，一方面則是為了他自己。
他可不把新工作的第一份活搞砸。
星野曉這時道：“栗原同學，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剛才聽了，你鼓打的很好。”
“別叫我同學，我早就退學了。”栗原夏生不客氣道，“還有，你懂鼓么，知道我打得好不好？”
“看下面的人都很嗨就能知道吧。”
“呵，真是外行。”栗原夏生冷笑一聲，尖銳的下頜線揚起臉時十分明顯，“下面那群爛泥才不管你打得怎么樣，他們就想發泄而已。就算你打得一坨屎，他們照樣跳得高興。”
星野曉：“……”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像她說的還蠻有道理的。
但是，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說，“一個人認真做事，和漫不經心的做事，是不一樣的。”
栗原夏生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
“也許我音樂水平一般。但我不瞎，你們這酒吧樂隊，前面三個人里，有兩個都在敷衍。一個彈吉他的彈奏時四處亂看，一個鋼琴手還會突然停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上兩眼。”
“但是，我沒發現你有這么做過。”星野曉說，“全程，我都看到你盯著鼓，拿著鼓槌在演奏。”
栗原夏生聽完，看了他幾秒。
煙氣在空中蔓延，讓星野曉的臉有些模糊。
她瞇了瞇眼睛，掐了煙，扔在地上，穿著馬丁靴的右腳用力一碾：“我認出你來了，你就是那個告倒千島光泉的人。那個中學社團的社長。”
“……”
星野曉看看一旁的井上三由夫，后者擺擺手，示意自己從來沒和栗原夏生說過這件事。
栗原夏生湊近幾步，仔細地看了看星野曉的臉。
“沒錯，是你。那個控告人席上很帥的家伙。”
“那個的話確實。”
“哈。”栗原夏生忽然熱情了許多。
盡管她的聲音不太好聽，但長得還不錯。
當然，也可能是化了濃妝的緣故，讓她的眉眼顯得格外突出，有種尖銳的凌厲。盯著人看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眼刀在身上刮的寒芒刺背感。
“你做得很不錯，我早就看千島光泉那個裝模作樣的婊子不爽了！”
“我們還是回到主題吧。”
“主題，哦，主題。”栗原夏生歪了歪頭，“你真想我加入你的社團嗎？”
“前提是你能接受我提的條件。”
“什么條件？”
星野曉緩緩道：“我的社團里不能抽煙，不能喝酒，不能攻擊別人，更不能去酒吧之類的地方做兼職。鑒于你的情況，如果你要加入，我還要先考察一個月時間。”
這些都是必須的。
星野曉對這方面毫不懈怠，他不會允許一個有惡習的人加入團隊，這樣對其他成員也會造成困擾。
栗原夏生挑了挑眉：“你提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但需要你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
“我要預支薪水。”
“……”
井上三由夫站了起來：“栗原……”
“你別說話。”栗原夏生瞪了他一眼，“我在和你的老板講話。”
井上三由夫表情尷尬，一時僵在原地。
他是想勸勸栗原夏生，哪有還沒工作就預支薪水的，這不是故意搞事嗎。
然而，他沒想到，星野曉沒生氣，反而很心平氣和地問詳情。
“你要預支多少。”
“一億。”
“什么！！！”井上三由夫驚恐地叫出聲來，“栗原你瘋了！你在說什么啊！”
這突如其來的金額把他嚇得不輕。
星野曉也十分意外，但沒井上那么夸張。
他正了正神色：“你認真的嗎？”
“是的。”栗原夏生盯著他說，“一億，如果你肯預支給我，多久的合同我都可以簽。”
“……”
一億円，真不是個小數目。
這個年代，一億円足夠在東京買上三四套公寓。最最頂級的明星，屈指可數那幾個，年收在和公司分成后可能才能上億，還是稅前。
栗原夏生開口就是這個價，未免讓人覺得有些異想天開。
換了其他公司、老板，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嘲諷上了，但星野曉沒有。他知道栗原夏生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一億円意味著什么，如果知道，那她提這個價格就一定有理由。
星野曉示意井上三由夫別說話，自己平靜問道：“這筆錢很多，很可能你十年二十年都賺不回來。”
“我知道。”
“那么，我想要先知道你需要這么多一筆錢做什么。”
栗原夏生淡淡道：“沒什么，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