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說一句我拌一句,翊蕊在里面聽著覺得好不熱鬧。
約莫半個時辰,淡珠睡了過去,于瀾側目,深覺這小丫鬟的戰斗力還是不行。
車內,翊蕊趴在桌子上也睡著了,馳鶩給她蓋上衣袍,定定瞧著她。
到藥房的時候差不多是申時,于瀾停下馬車看向淡珠,抬手推了推她。
“到地了。”
淡珠沒有反應,于瀾有些迷惑,心想這丫鬟不會睡這么死吧。于瀾靠近淡珠,抬手捏了捏她的臉。
“喂……”他話音未落,臉色便沉了下來。
車里翊蕊已經醒了,馳鶩抱起她出來。只見于瀾抱著淡珠跳下馬車。
“安歌!安歌!”于瀾幾乎是跑著進藥房的,剛剛碰到淡珠的臉竟然熱得可怕,恐怕是染上熱病了,于瀾想到昨晚同淡珠亂跑,心里有些后悔。
翊蕊抬眸看向馳鶩,眼中有一絲害怕。
“沒事的。”馳鶩安撫她,下了馬車抱著她進了藥房。
進去時安歌已經在給淡珠診治了,她臉色十分難看,怒道:“她身體本就沒恢復,你們不讓她好生修養,居然還帶她出去,她這是受了涼加上沒休息好染了熱病。”
她怒氣沖沖,雖是把大家都說了,那眼神卻是放在翊蕊身上的。
馳鶩一雙眸子瞬間陰沉得可怕,他看向安歌的一瞬間安歌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但剛剛那一眼她肯定自己沒有看錯,是老板看某些叛徒時的眼神,
翊蕊垂眸,輕輕拍了拍馳鶩的手,馳鶩眼神柔和下來,把她放下,一只手緊緊扶住她。
“你什么意思?”于瀾那不樂意了,他道,“淡珠這樣都是因為我,和公主沒關系。”
安歌不信,她沉默著拿出沾了水的毛巾敷在淡珠額頭上。
“姑娘怎么染上熱病呢。”去塵站在淡珠旁邊,一張小臉上滿是擔憂。
“勞煩安歌姑娘,一定要救救淡珠。”翊蕊誠懇道。
安歌先是看了馳鶩一眼,接著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只道出“好。”
安歌給淡珠用了藥,接著要求有人守在她身旁,隔一會兒用帕子沾濕冷水敷在她額頭上。
翊蕊拒絕了于瀾的好意,自己一個人守著淡珠。
每一次換帕子翊蕊都會抬手摸一下淡珠的額頭。隨著夜沉沉壓下,濃郁的困意席卷翊蕊的思緒,她撐著腦袋給淡珠換下一塊又一塊帕子。
馳鶩就站在門口,翊蕊不曾轉頭,因此也不知道她在那兒坐了多久馳鶩便站了多久。他靜靜看著翊蕊,瞧見她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心里有些煩悶。
翊蕊摸著摸著,總覺得淡珠的體溫是降下去了,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視線向后一瞥看見了馳鶩。
同馳鶩對視上,她呆了呆。
“你沒去睡覺?”
“嗯。”
翊蕊眨了眨眼,道:“你過來。”
馳鶩朝她走了過來,因站得久了,起步的那一刻肌肉有些酸痛。
“淡珠的體溫好像降下去了。”翊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馳鶩俯身,抬手碰了一下淡珠的額頭,他看著翊蕊一雙期待的眸,點了點頭。
“是降下來了。”
“太好了。”翊蕊松了口氣,渾身的肌肉不再像剛才那般緊繃。
“你快睡了吧。”翊蕊笑道。
“我陪你。”馳鶩語氣淡然,自顧自坐在翊蕊旁邊。
翊蕊加深笑容,視線轉向淡珠。
不知是淡珠體溫降了下來還是身旁有了馳鶩,翊蕊這次沒有負擔的睡著了。聽著她的呼吸逐漸沉穩,馳鶩抱著她出了屋子。
屋外于瀾也沒睡,他坐在樹下盯著夜空,眼睛一瞬也不眨。
“進去守著。”馳鶩抱著翊蕊在黑夜下出聲。
“是。”于瀾起身,進了屋子。
走了一段路,突然瞧見了安歌,她正在磨藥,身旁放著一根蠟燭。
“老板?”看到馳鶩,她愣了下。
“那是最后一次。”馳鶩冷聲,眸中的殺意不再掩飾,接著抱著翊蕊去了另外的屋子。
安歌如墜冰窟,她張著紅唇,欲言又止,接著緊緊捏住了搗藥的小錘,速來溫柔的一雙眼睛蒙上了一層不甘。
剛進屋子把翊蕊放在床上她便醒了,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圍,接著問馳鶩:“這里?”
“安心睡吧。”馳鶩拉過被子給她蓋上,“于瀾去守著了。”
翊蕊躺在床上松了口氣,她把腦袋朝里面縮了縮,小聲道。
“謝謝。”
“嗯。”
翌日。
淡珠迷迷糊糊轉醒,一睜眼,戴著白色面具的人把濕帕子放在她額頭上。
“醒了?”于瀾一驚,問道,“感覺如何,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淡珠張嘴開口,頓時刺痛感刺激著喉嚨,她只說出兩個字便停了。
于瀾聽著淡珠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倒了杯茶給她。
淡珠咕咚咕咚喝下,待感覺好了些才問:“發生了什么?”
“你傷還沒好。”于瀾沉默了幾秒,又道,“受了涼受了累,染上了熱病。”于瀾緩緩說著,把昨日淡珠暈過去后的事都告訴了她。
“都是我不好。”淡珠自責道,“公主昨日定是擔心死了。”
“先擔心擔心自己的病吧。”于瀾端過藥給淡珠,“還好你晚上退燒了。”
淡珠喝下藥,臉色不變。
“公主現在在何處?我要去找她。”她說著便準備下床。
于瀾冷臉壓住她,咬牙切齒道:“你病還沒好。”
“我好了。”淡珠皺眉看著于瀾,“你放開我。”
“我不。”于瀾冷聲。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想讓步。
突然,“吱呀”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一齊轉頭看去,發現是馳鶩和翊蕊來了,兩人連忙收起動作。
“淡珠,感覺好些了嗎。”翊蕊手撐著馳鶩慢慢走了進來。
“公主,奴婢好了。”淡珠點頭,“咱們現在時間緊迫,萬不可因為奴婢的病耽擱,咱們現在就啟程回京城吧。”
于瀾聽了話瞪著淡珠。
“你說的對。”翊蕊點頭。
頓時,剛進屋的安歌和另外的幾人都看向她。
翊蕊注意到安歌,朝她笑了笑道:“安姑娘,淡珠便麻煩你了。”
“公主這是?”安歌不明所以。
“皇上的生辰快到了,我定是要趕回京城的。”
“因此淡珠便交給你了,待她病好,勞煩安姑娘修書一封告知,皆時我會來接她。”
“好。”安歌沒想到翊蕊打的是這樣的注意,她思考幾瞬,還是答應了。
淡珠坐在床上傻眼,她搖頭道:“公主怎可丟下奴婢?沒了奴婢誰在你身旁伺候啊。”
“公主府下人那么多,淡珠你莫擔心。”翊蕊走近淡珠,拍了拍她的手道,“安心養病,皆時我來接你回去。”
“公主。”淡珠哭喪著臉。
“公主,奴婢要跟您回去。”
“公主……”
“淡珠。”翊蕊沉下聲音打斷了她。
淡珠臉翊蕊的表情便知這事是定下了,她噤聲,胡亂點了點頭。
翊蕊嘆了口氣,又轉身看著安歌。
“安姑娘,勞你費心了。”
“不敢。”安歌欠身。
話畢,翊蕊出了屋子,淡珠淚汪汪的看著翊蕊的背影。
門外已經備好馬車,翊蕊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安歌。
安歌一愣,擺手拒絕。
“安姑娘拿著吧,這是你該得的。”翊蕊一雙眸子承載著柔意,她再次把銀子遞給安歌,安歌頷首收下了。
“若有什么事還麻煩姑娘修書告知了。”翊蕊道。
安歌笑著點頭。
她拿著銀子,看著奕德長公主上車然后離開。
“夫人,外面冷。”去塵現在她旁邊,見那馬車都不見影子了安歌還不進去,有些疑惑。
“這便是奕德長公主嗎?”安歌笑著自言自語,她低頭輕輕拍了拍去塵的背,“進去吧。”
“夫人,他們走了留著淡珠姑娘一個人怎么辦啊?”去塵撓了撓頭問道。
“淡珠姑娘由我們照顧啊。”安歌笑道,“她的傷未好不宜遠行,長公主只能把她托付給我們。”
“那我們一定要好好照顧淡珠姑娘。”去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你要多陪陪她,她生著病又是一個人在這兒,會很孤獨的。”安歌視線投向后院。
后院的屋子里,淡珠埋頭在被子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著哭著隱隱聽見了腳步聲,她快速擦干凈眼淚坐直。
去塵打開房門,圓圓的腦袋伸進來看淡珠。
“怎么了?”淡珠扯出一個笑容。
“我來給你送藥。”去塵走了進來,手中抬著一碗藥,藥旁還放著蜜餞。
“夫人說這藥要和早上喝的那個錯開服用。”去塵說著指了指蜜餞,“這藥可苦了,不吃蜜餞的話會很難受的。”
“謝謝。”淡珠抬起藥一口喝了下去,接著拿起蜜餞吃了一顆。
“公主喝藥便是喜歡吃蜜餞的,只要有一點苦她都不愿吃。”淡珠說著,神情落寞,她見去塵似懂非懂的樣子,嘆口氣道,“說了你肯定也不懂吧。”
“姑娘一個人很孤獨吧。”去塵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夫人出去會診留我一人時我也會孤獨,為此夫人給我買了好多話本讀。我給你念話本聽,這樣會好一點。”
去塵一本正經地開始讀話本。
淡珠吸了吸鼻子,眼眶潤潤的:“公主也喜歡讀話本,我不在誰給她去買話本啊。”
去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