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手中的脖頸被輕松扭斷，士兵癱倒在沃森小姐懷里。四周仍是一片寂靜，上方的坡頂亮起零星火光，沃森小姐認得這個場景，她之前在伊利里亞聯盟里巡邏時見過很多次，明顯是有人在偷偷抽煙。吸收掉幾個前哨以后，這座山腰營地的布局已經浮現在腦海中。

　　耳朵捕捉到草莖被鞋底摩擦的細碎聲音。

　　她伏下身體，看見左側走出一個男人，毫無公德心地往地上噓了一泡尿，這才抖抖褲頭重新走進帳篷里。這和沃森小姐之前的推斷有些出入，天知道在以前這個點，整個匪幫就和死光了一樣，個個睡得都特別香。看來經過蘭尼斯特國際這番折騰，還是有些人患上了失眠癥。

　　沃森小姐放棄了鉆入帳篷刺殺的想法。

　　本來她也沒打算潛入的。

　　身上所有的家伙都是為了正面戰斗而準備，雖然MSG90裝有抑制器，可那只是為了減弱槍口火光和熱氣，免得在自己的夜視/紅熱視野中爆出大團亮光、影響戰斗觀察。真要指望狙擊步槍做到微聲射擊，要么距離拉遠幾百米，再借助雨天等環境音；要么找專門的微聲狙擊步槍，比如俄國的VSS。

　　其實就現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地方，什么微聲熱武器基本都不好使，還得靠冷兵器。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容易。

　　營地的頭領......算了，沃森小姐沒打算回憶這個人的名字，記得長相就行。她抬腳邁過草地上的癟罐頭，貓著腰摸上斜坡，用匕首削了那幾個煙鬼的脖子。

　　旁邊那個帳篷里鼾聲依舊。

　　輕輕把尸體放倒，沃森小姐來到了營地靠西的位置，這里就是軍火庫，一頂大大的破舊雨棚，每個固定點都插上了木樁。記憶片段不但幫助她繞過了路上的陷阱，還給出了非常有用的線索。沃森小姐輕輕挪開板條箱蓋，大團雜草里頭赫然是一枚枚蘇制F-1破片手榴彈。看著上邊那堆俄文，頓時有股濃濃的年代氣息。

　　傳世經典.JPG

　　這詭雷怎么弄來著？腦海中回想起爆破手貝爾特威的教導，沃森小姐用指頭輕扭外側金屬環，將延時引信時間縮到最短。接下來只要找一根細線和小樹枝就行，她轉頭便給破雨棚撕下一大塊布。雖然這些塑料布條粗細不一，可畢竟大晚上的，打起來肯定十分混亂，誰能看清楚腳底下啊？

　　不過身上的物件得暫時卸掉，容易碰撞出聲。

　　整個營地東北方向的哨位基本都被清除，沃森小姐拎著袋子開始了埋雷之旅。在觸須的幫助下，這項小工程進行得非常快。二十三分鐘以后，布雷工作圓滿完成，還順帶清理了幾個路上巡邏的小分隊。營地里僅有的幾臺汽車也未能幸免，統統被她動了手腳，就連一些尸體下方都塞進了詭雷，沃森小姐甚至還順手偷了幾罐汽油。

　　只可惜自己在這方面暫時學藝不精，現場也沒什么合適的材料，否則她肯定要把所有詭雷都設定為瞬時爆炸。

　　折騰小半圈，沃森小姐取回自己的裝備，抵達最終地點。

　　首領住所。

　　這是由外部帳篷和一個山坡小碉堡組合而成的地方，出口一共3處，都有人把守。此刻堡壘外側的射擊孔內亮著火光，沃森小姐慢慢摸過去，直接順著下方巖壁往上攀爬，完美避開所有的視線。

　　“......那你要我怎么做？”

　　一個男人捏著電話，在篝火旁踱步：“政府遲早要派人過來的，不要跟我講什么合作，菲格羅亞已經死了，死透了！我們都看見的！最多就是你占城東，我拿城西，以后各憑本事。這是我的底線！聽清楚了嗎？再討價還價我們就拼一次，讓其他人開開心心拿走大頭，怎么樣？”

　　微量的夜風突然從頸背劃過。

　　他轉身回頭，見到幾個手下還好好地在角落打牌，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通話上。但就在這時，令人心悸的巨響驟然爆起，所有人都被震得渾身一抖。中央空地忽然出現了一團黑影，男人只看面前人形忽閃，自己的手下全都躺在了地上。他張口想喊，可為時已晚，后背狠狠撞到了水泥地面。

　　嗵！

　　一只軍靴狠狠踩在胸口，這是個身材火辣的女人，從男人的角度看過去，對方那張臉甚至被胸口遮住了大半。此時女人正端著長槍往外射擊，胸前因為后坐力而晃動起來。但他沒有余力欣賞這番美景，因為胸口傳來的劇痛顯示，自己肯定斷了幾根肋骨。男人掙扎著拔下手槍，把槍口對準了眼前的女人。

　　而沃森小姐只是繼續加了點力氣。

　　身下的男人慘叫出聲，似乎胸前的裂骨刺到了內臟，整個五官都快要扭到了一起。沃森小姐不緊不慢地將MSG90收好，然后從身體左側取出那支Saiga-12霰彈槍。外頭就像東國過年一樣，砰砰作響，偶爾還有一兩聲特別重的——這是汽油炸彈。

　　“有個之前在聯盟里呆了很久的外國女人，說英文，名字叫做吉莫拉，淡金色長發，身材相貌一般，她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們抓了好多外國女人！”

　　“吉莫拉身材長相又不太行，很難賣掉，只能留在營地里，別以為我不清楚！快點說！”

　　“你……”

　　噗呲！

　　男人還沒把話說完，幾根觸須便刺穿他的胸膛，整個人立刻溶成大團血肉，被吸噬殆盡。一陣腳步聲從右側洞口快速放大，沃森小姐晃了晃頭，一邊將沖進來的幾個衛兵射倒，一邊整理著新的記憶片段。

　　這種小技巧她現在越來越熟練了。

　　人腦其實是個很不聽話的東西，尤其是在撒謊的時候。

　　哪怕你嘴上說不知道，腦海中也會下意識記起答案，普通人的身體通常也會因此而出現眨眼、呼吸頓促、指尖抖動或者瞳孔收縮等下意識反應——很多資深警探、特工之所以能辨認罪犯是否撒謊，也是因為觀察到了這些小動作。只有那些經過特別訓練的人員，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身體反應。

　　但無論如何，對于沃森小姐來說，目標的腦子只要能想起來線索，那么她就可以更快地捕捉到。

　　然而吉莫拉不在這。

　　在城北另一個營地。

　　淦！！！

　　在阿爾巴尼亞的山路行駛到底感受如何，沃森先生已經深有體會——不能說是不舒服，只能說是要把盔甲都震松開來。發羅拉城的陸地面一側幾乎全是山地，眼下如果要盡快前往北部，要么通過城內，要么走遠點，找一條船走海路。

　　沃森小姐立刻否決了第二個想法，找不找得到船還是個未知數，可現在營地里就有車嘛！雖然都被搞壞了，可那也只是拔了幾根線而已，修修就能用！

　　轟隆！！！

　　外頭的爆炸還未停息，沃森小姐重新整理一番裝備，端起MSG90殺氣騰騰地大步走出門去。

　　熟悉的硝煙味道，一片狼藉。

　　和電影、游戲不一樣，普通手雷爆炸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巨大、持久甚至能把人點燃的火焰，爆炸產生的沖擊波會掀起塵土，因此除了那幾個汽油炸彈，營地里大部分地方都是塵煙滾滾。

　　有幾個匪幫份子端著槍亂射，更多人則是在睡夢中被炸懵了腦袋，前陣子遭到蘭尼斯特國際狂轟濫炸的恐怖記憶涌上心頭，此刻丟了魂似地到處亂跑。還有人試圖去操作探照燈，結果剛湊上去就被詭雷炸翻。沃森小姐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在夜幕中跳上附近的制高點，依靠觸須和腿部固定身體，然后端著MSG90開始了獵殺。

　　經過與蘭尼斯特國際那群機械化步兵的戰斗，現在面對這群土匪，沃森小姐內心已然毫無波瀾。機械式地瞄準、射擊、更換彈匣，場上沒有任何人能對她造成威脅。

　　槍械抑制器的特殊射擊音效，如同死神吹的口哨。

　　每次響起，營地里就倒下一個人。偏偏這個聲音位置還不固定，一會在左邊一會在右邊。隨著死掉的同伴越來越多，終于有人被嚇破了膽子，就這么埋頭往山坡下跑去，然后半路癱倒、再起不能。還有人選擇縮在掩體后方，可掩體畢竟只能抵擋一個面，沒過多久，子彈又會從另一個方向射來。

　　轟！！！

　　又一個試圖去開探照燈的倒霉鬼。

　　……

　　兩分鐘以后，瞄準鏡里已經沒有了活物。

　　沃森小姐掛在崖壁上，整個人形同木偶。

　　滾燙的槍口平靜許久，突然又動起來，子彈奪膛而出，擊穿了一個在泥地上爬行的傷員。這聲槍響過后，整個匪幫山坡營地再度沉默下來，少數小帳篷被汽油炸彈點燃，此時正噼噼啪啪地燒著，但很快也沒有了動靜。

　　漸漸的，黎明的曙光刺穿地平線。

　　一輪朝陽升起。

　　回到營地中的沃森小姐一邊翻看尸體，一邊分心看著天際。在尸體和硝煙的襯托下，那片霞光是如此艷紅，仿佛鮮血侵染著夜幕。打空子彈的狙擊步槍橫在胯部，她扯掉面巾深吸了幾口氣，然后便靜靜地站著，直到一些看不出品種的鳥類飛到尸體上，開始啄食血肉。

　　怎么辦呢？

　　沃森小姐回過頭，望著仍舊完好的女囚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