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2020要結束了!”
“是啊,又一年過去了!”
雙木未成林,孤年徒離散。
阿云,似乎也不是那個阿云了。
我還清晰的記得那時他在野外的森林里追逐這小鹿,臉上的笑容清澈干凈,眼角也沒有魚尾紋,臉上還不曾有褶子呢。
可今年似乎不一樣了,或許是早就不一樣了,而我未曾發現吧。阿云眼里憂郁和冷漠多了很多,但話變得很少了。
一個男人沉默了,就變得成熟了,我不知道這話是不是正確,但他的確沉穩了許多。
做事的時候不再考慮千金難買我樂意,反而第一準則變成了價值衡量是否對等,是否能獲取更多的利益。
吃飯的時候會靜靜地把米飯吃完,肉也是;已經很少再喝汽水飲料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只保溫杯,里面不是白水就是茶,要嘛就是咖啡,就連我也被強制的塞來一個杯子,里面的白水滾燙而又清澈。
看著他沉默的身影,怯懦的勇敢,我知道,他已經不是那朵林間自由自在的云了。
當然,我也一如過往的清楚,我也變了,林云給我說過:“風,你會死掉的,被束縛的風是活不長久的,你快要死了。”
聽到他這樣說,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氣,哽在喉嚨里,直愣愣的落下淚來。阿云看著我面無表情的突然就哭了,他淡漠的看了我一眼,清冷的說:“哭吧,哭一哭就好了!”
可是說著,他的眼角也滑下淚來,打落在枯葉上。
我問他為什么哭,他說:“風起云落淚,你哭的時候起風了。”我不懂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他說的沒錯。
太陽滑下地平線的時候,阿云的臉變得一片金黃,逐漸變成橘紅色,最后恢復了冷冽。我看著這種變化,似乎也沒有什么變化,只不是以前的時候他會笑,漏出標準的八顆牙齒,不對,是七顆,他的左邊的虎牙因為貪玩磕掉了一顆。可現在,就只剩下冷冽了。
他想一個機器人一樣理智,仿佛感性的一面都在前17年消耗殆盡了。今年,原本應該是阿云的成人之間,今天應該是他的成人禮的。
可是這一年,風云村的族人死傷殆盡,從二月份開始,就已經開始消亡了。
一種名為病魘的魔物入侵了風云村,除了我和阿云,殘存的族人已經是百不存一了,而他們固執的堅守著風云村,阿云也很固執。
我本來想離開的,我從小就是孤兒,只有阿云和水姐姐和我關系好,可是水姐姐已經死了,他是阿云的女朋友。
說來也奇怪,魔物雖然囂張,可是卻不敢進入到這片風云林里,殘存的族人就這樣蝸居在后山了,清冷,凄涼的報團取暖。
阿云和我是村里天賦最好的,我不懂天賦是什么回事,但是族長爺爺還活著的時候告訴我和阿云,我們是唯二能夠納靈的族人,是整個村子的希望。
可是今年,一切都被毀掉了,因為病魘的存在。可是阿云說:“并不全是病魘,毀滅,也和人心有關。”
他又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了,其實我是不想懂,作為風云村唯一的風族,我是不能被束縛的,束縛了就會死,之前的風族族人便是因為牽絆太多,所以才會死的。
族長爺爺是唯一一個擁有風云之力的,可他還是被牽絆和病魘消磨死了,化成了粒子消散的一干二凈。
我對阿云說:“我知道我快要死了,風族本就不應該報團的,可是偏偏要動情,失去了自由,羈絆的種子一旦種下了,消亡也就注定了。”
阿云很差異的看著我,似乎被我冷靜的話語嚇到了,第一次,我沒有散發風之力的情況下,阿云哭了。
“我們走吧,離開這里,阿水已經離開我了,我不能再讓你也離開我。”阿云的眼中出現了堅定的固執,我看著他,說了句:“好!”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答應,或許是因為我的心里也有執念吧。阿云是明白的,如果能找到時空之境,找到蘊含至高時空法則的墟,或許我們能改變這一切。
可惜,那是當初我的想法了,現在我早已經不這樣認為。但是與安安靜靜的消亡相比,我愿意陪著阿云去尋找,因為消亡無可避免,我們都無可避免。
等走到了盡頭的時候,結果就不那么重要了。
當初族長消亡之前告訴過我,命運是注定的,不要重蹈覆轍。
我當時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在我再次坐到阿云的身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阿云說“風,你會死掉的,被束縛的風是活不長久的,你快要死了。”
每次從時空之境回到過去的時候,記憶總是被消磨,忘記了水姐姐的死,忘記了族長爺爺的話,也忘記了阿云的消散。
歷史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盡管我們一直在重蹈覆轍,可是我仍舊要陪著阿云,一遍,又一遍。
更重要的是,我也想試試,我們是否真的擁有改變過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