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寧點點頭,領著人進去了。
只是卻聽到藺不離促狹的笑聲,“寧寧,人家門口鎮的都是石獅子,你們家這是什么玩意兒,倒是挺像獅子狗的。”
沒有獅子那么大的體型和凌厲的眼神,反而是十分的嬌小,寬闊的口中露出兩顆尖牙,映襯著瞪的如銅鈴般的圓眼睛。
晏長寧:“你還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犯了我爹的忌諱,他最討厭別人說那是狗了。”
“那是龍王九太子,主招財。”
“貔貅啊……”藺不離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那倒是少見,你可千萬別告訴父親!”
“呵…”晏長寧白了他一眼,直接徑直穿過回廊,走到了亭中,看到了一個胡子花白,頭發卻黑亮的小老頭,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自己:“劉叔,我回來了。”
劉管家回頭一看,花白的胡子一顫,激動得要哭出來的樣子,“小姐,回來了?”
“我爹呢?”
劉管家抹了一把老淚,“老爺早知道小姐這幾天要回來,正準備著呢。”
“我爹怎么會知道?”
“問劍山的仙師來我們家中做客了。”
想必是東方觀派來的外援,真是趕上了好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解決了問題的時候來。
劉管家又注意到長寧身旁的少年,足足比長寧高了一個頭,清瘦的身體斜靠在朱紅的廊柱上,長腿微曲,整個人氣質如同流風回雪,冷中帶艷,漂亮得不像話。
他眼中驚愕,壓低了聲音問長寧:“小姐,這位公子哥您是從哪里帶回來的?”
這少年雖然漂亮,可周身總縈繞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氣息,不好接近,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他害怕小姐在外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晏長寧拉了拉藺不離指給劉管家,“這是我師兄,隨我一同下山完成任務。”
拍了拍藺不離:“叫人。”
在劉管家驚異的目光中,看似高傲不可一世的少年竟真的低下了頭,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劉叔好,我是寧寧的師兄。”
一雙如同春露般溫柔純凈的眸子盛滿笑意地看著劉管家,令人感到如沐春風的舒適。劉管家看著少年一副乖覺軟糯的模樣,覺得方才的自己真的是眼瞎了,這么一個善良的少年怎么會是一個不好惹的人呢。
晏長寧看著劉管家被藺不離裝乖巧的模樣迷的五迷三道,不屑地笑了一聲:呵,男人。
也不怪劉管家,沒有經過這種盛世美顏暴擊的凡人怎么有像她一樣強大的免疫力和自我保護能力呢。
腦活動頻繁的晏長寧突然想起自己炸山后,司命說要自己接受懲罰,撓了撓頭發,她覺得懲罰不應該由小仙女來承受。
先隱瞞,等司命想起來再說吧。
“劉叔,走吧,帶我去見我爹。”
劉叔滿臉慈愛地瞧著藺不離那張俏臉,“哎,哎,走。”
晏長寧心中無比唾棄劉管家,作為一個正經管家,他的職業操守呢?竟然為藺不離的色所迷。
藺不離淺笑著三步兩步跟上了長寧的步伐,長寧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心中郁悶了片刻。
賀長寧本身不是什么清冷淡漠的嬌艷美人,也沒有引以為傲的身量。她身量較藺不離低上許多,面容清致溫緩,如同秋華春露般平寧。
晏長寧本人不是這樣的,而是身高腿長,所以她對現在的身高適應得也蠻吃力的。
正堂中,藺不離見過徐尹后順手便講一大堆爛攤子推給了徐尹,不懷好意地告知他,有些麻煩事要他幫忙處理。
徐尹帶著自己的親傳弟子哭喪著一張臉,連一口熱乎飯都沒有蹭上便處理徐元峰的事情去了。
而罪魁禍首毫無愧疚之心,眨著明亮的大眼睛,滿臉溫馴地向賀源行著禮。
賀源肥胖的身軀費力地甚至有些滑稽地連忙將藺不離攙扶起來,“小仙君快快請起。”
晏長寧看著這位老父親,他老來得女,夫人難產去了,從此他便發誓不娶續弦,只一心照顧女兒。
奔著為女兒賺些嫁妝去做了些小本買賣,卻沒想到產品會迅速在全國流行倒賣,賀源的身價也一夜暴漲,成了數一數二的富豪鄉紳。
賀源本本分分、踏踏實實地做著自己的富豪,從不強取豪奪、為禍鄉里。也許正是因為他這樣老實的性格,沒幾年,比他有錢的一個接一個的去了。他便一步登天,做了首富。
這也正印證了幾年前坊間流傳的那句話:比賀源有錢的沒他年輕,比賀源年輕的沒他有錢。
他是真心疼愛賀長寧的,護著自己的女兒護了一輩子,直到女兒死去,他也沒有片刻停歇,真正做到了愛俞生命。
她嘆了口氣,用軟和溫柔的眼神看著賀源。
他為人生性懦弱,對待藺不離這樣的他難以企及的天之驕子,又有小心翼翼的討好與令人心疼的巴結,他生怕他得罪了仙人們,唯恐連累他的女兒受到了一點委屈。晏長寧的心有一種漲漲的酸澀感。
晏長寧拉起來賀源:“爹,你這是做什么,他有手有腳的,用不著你幫忙。”
賀源惴惴不安觀察藺不離的神色,生怕從上面看到一絲的慍怒或者不虞。
“父親,寧寧說得對。”少年滿臉真誠地說。
賀源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臟登時便慌亂了起來,“不敢當,不敢當啊。”他是真的擔不起這一聲父親啊,這讓他百年之后如何敢下黃泉去面對他夫人啊。
晏長寧眼角直跳,看著微笑面帶討好之色的藺不離和慌亂無措的賀源,無比后悔把藺不離帶回家這個決定。
藺不離,真是個貨真價實的攪事精啊。
看來要盡快加速任務進度了,不能放任藺不離一直這么纏著他。
少年的心動如野火,隨風而動,足以燎原。
晏長寧不是看不出藺不離對自己的偏愛,當一個少年動心的時候,他的一切言語舉止都變得忸怩,他的眼神總是飽含三月桃花般的情意,他的每一個神色都是昭然若揭般的赤裸裸。
但修仙之人眨眼百年,寄蜉蝣之身于天地,心動是一瞬,心滅也在瞬息之間,她無法把情感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