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雖已邁入星際時代,但可供挪用的資源皆由聯合政府所有(盡管大多數時候他們會強調是世界人民所共有),因此才有“和平建交,非暴力擴張”的原則。借由新技術,人類與一顆溫暖行星上的文明建立了聯系。聯系并不穩定。雙方一致同意,地球方面排出大使,親自與對方首腦會面。
經過一次躍遷,飛船便到達了目標星系。透過舷窗,大使注意到,那顆黃色的行星沒有云。船員們要與地球建立聯系,大使卻阻止了他們,認為這會消耗太多能量。
“我們將要遇到的是比從前遇到的更不像人類的外星種族,把能量預備到武器系統中去,讓飛船開始準備水。對了,這顆行星叫什么?”
“由他們的語言按照意思翻譯過來的話,叫作‘均一體’。”
“真夠難聽的。以后還是叫它沙丘吧。”
飛船開始降落,大使坐在座位上,靜靜地思考。
打開艙門,大使踏上了這個重力適宜,大氣成分與地球極為相似的星球,受到了沙丘人的熱烈歡迎。這些全身由薄衣包裹,皮膚褐色而干枯的人們與大使擁抱,隨行的船員提醒大使當心病原,大使卻表示無妨。
沙丘的名譽王熱情地向大使介紹這里數萬年輝煌燦爛的文明,大使也了解到這里較為簡單的地表和洞穴雙生態系統。不過這里氣溫較高,又是烈日當頭,還未進入室內,大使已經大汗淋漓。他打開水壺開始喝水。
“咦?這是什么?”王也不禁對這清澈透明的液體感到好奇。
“水。對了,這里這么干旱,你們從哪里取水?”
然而沙丘的語言中并沒有“水”“干旱”對應的詞匯,翻譯系統陷入了混亂。而且在沙丘,似乎液體只存在于化工廠中。王的一名侍衛禁不住好奇,向大使討來了水。安全起見,大使小心翼翼地向他嘴里倒了一滴。
一瞬間,侍衛的全身似乎都煥發出光澤來,他全身軟綿綿的,表情飄飄欲仙。
雖然大家都清楚兩個種族之間身體構造的巨大差異,大家還是感到無比震驚。大使高興地解釋道,水即使在地球也同樣是奢侈品,只有向他那樣的上層人士才能喝到,這次前來也是帶了一部分作為贈品,可算是地球的土特產。說著,大使遞給眾人他的水壺,在場的所有人都分到了兩三滴,現在他們都認定,水是無比珍貴的資源。王下令封鎖消息,他至少還有這點權力,他要壟斷與地球的水貿易。
這天結束,大使回到飛船,重新與地球建立了聯系。趁著地球與沙丘再次意外斷連,他向地球發送了一段消息:“近來沙丘的政局一直不穩定,名譽王與議會矛盾尖銳,剛剛爆發了核戰爭。飛船安然無恙,但如今星球表面只剩下荒漠和廢墟【圖片】。我們將用飛船上較少的防護裝備對這里進行初步勘探。”
然后,大使命令將飛船的部分儲水分裝到小管中,裝箱后與沙丘人交易,得到了大量稀有礦石。由于此行所得必然上交政府,大使只交易了一小部分,但也因此體會到了利潤的震撼。
回地球后大使辭去公職,四處貸款購得恒星際的私人飛船。為了保守秘密,他募來原飛船上的船員,并向飛船中裝入盡可能多的水。他要狠賺一筆,他要擴張船隊,他要借此機會,成為人類第一個星際貿易商,在無限的文明間尋找無限的可能!
然而,一位船員憂心忡忡地向大使講述了他的見聞:在他們回程的時候,他看到廚房的角落里,有一個沙丘人打開了水龍頭。很顯然,他是偷偷混上飛船的。他的話翻譯過來就是:“騙子,這里都是水!你們星球上都是水!”然后,他就把頭湊過去接水喝。水順著他身體中的每個間隙滲入,他的全身發著耀眼的光。然后,他便成了一堆爛泥,已經死了。
大使點點頭,船員接著說:“我原本以為我們只是在賺錢,即使是撒了謊也仍遵從著等價交換的原則,可是這樣看來,水對他們是有害的,我們在販毒。”
大使安慰他:“那個沙丘人喝太多了,是劑量的問題,好比你去吸純氧也會中毒。別想太多了。”
這一次大使帶來的水比較多,沙丘王邀請大使重新商定價格,保證交易結束后大使的飛船能容得下這些貨品。這次會面也標志著兩個文明藉由兩人連接在了一起,因此王邀請所有船員一同前往。大家跟隨大使進入了一間會客室,大門關上,屏幕亮起,沙丘王并沒有親自會見他們。
屏幕中的沙丘王不再掩飾他的得意:“用奢侈的物質消耗品來換取稀缺的物質資源。大使先生,不要把我們想得太愚蠢啊!”
“我們可以重新商定價格。”
“得到水以后,我們第一時間對它進行了分析,結果在你們待過的地方發現了大量氣態水。人類體內含有大量的水,地球上有大量的水。我說的對不對?”說著,旁邊彈出了此時會客室的水蒸氣濃度。
大使依然保持著冷靜:“是的我們撒了謊。但這對你們對水的需求毫無影響。”
“你真該看看自己貪婪而丑惡的嘴臉!”沙丘王打開了一個開關,會客室的溫度逐漸上升,墻里吹出干燥的空氣濕度表上的示數急劇下降。“他想要我們身上的水分!”船員間一陣騷動,但大使還在嘗試:“殺了我們沒有意義。沒了我們,你也就失去了水的來源。”
但是沙丘王顯然已經考慮周全:“這些水不是給我自己用的,也不是給王室用的,而是給整個上層階層,是我拿來賣的。我要用水來籠絡人心,聚斂財富,好重新掌握沙丘的統治權。水雖然被渴求,但需求量不大,我也不需要源源不斷的供水。沙丘的財富總量約等于四十七噸水,我只要求其中三分之一的水量,而此時你們的飛船已經給我送來了七噸,剩下的要怎么辦呢?
“先生,你現在已經不是大使了吧,不然怎么偷偷賺錢呢?飛船已經換了,但船員沒變,這中間的空檔期,秘密有沒有泄露呢?是否有船員告訴了他們的至親,他們去外星賣水,歸來就是人上人?”
幾個船員面色鐵青。
“要真是這樣的話,即使我們沙丘沒有對外聯系的方式,他們見你們失蹤那么久,必然會送上門來,自投羅網。更何況我們已經用你們的飛船發出了信息,要他們拿水來熟人。”
大使突然有些懷疑,卻又想起這艘飛船根本沒有加密的設計,但他必須撐住:“他們來不了的,恒星際飛船不是誰都能買到的。我也是四處打點關系,借高利貸才買到的。放了我們,我們運來剩下的水,以一個令您滿意的價格。”
“他們一定會來的。你總是把沙丘人當畜生看,我們卻清楚地理解你們。他們會找到財團,秘密地告訴他們沙丘的存在來誘惑他們。財團里那些像你一樣貪婪的人會相信他們,畢竟你就是始作俑者,你的行動已經開啟了人類星際貿易的時代。”
事情果真如沙丘王所料想的那樣順利,前往沙丘的飛船再也沒有回來,沙丘的位置也從此隱匿在星河里,成了一個傳說。奇怪的是,此后瘋狂擴張的人類卻在也沒有遇到本該進入星際時代的沙丘文明。
就這樣消失了。

虞樹楷
謹以此文紀念我剛開始看《沙丘》的那一刻。 作為理科生,我很喜歡科幻,之后也會有幾篇,希望大家喜歡這樣的類型。這也是我寫的最長的一篇,雖然是微型小說,各種設定不求科學但求合理完備。也許會有后續吧。 感謝大家對我的一直以來的支持,我會繼續碼字,在這個艱苦的半年堅持下去,在高考前后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