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哥哥,長寧哥哥,你們要不要出去走走?”八月的聲音從布簾外傳來,打斷了里面二人的密談。
布簾被掀開,露出了八月的小腦袋:“師傅說,船要行駛一個晚上。整整一個晚上啊,只呆在里面多無趣。”
長安長寧兩兄弟對視了一眼,最終,長寧在他兄長的目光下斟酌著開口:“多謝邀請,只是今晚我們二人的身子有些乏了,不太想動彈,只想早些休息,養精蓄銳。不過到了深夜,倘若令師不嫌棄,長寧和家兄可以盡微薄之力以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
“不用了。”八月笑瞇瞇的說,“師傅特意讓八月過來傳個話,說今晚雖然有霧,但并不算大,還是可以分辨清楚方向的,就不勞煩你們專門去船頭舉燈探路了。你們全程只需要好好休息,注意點別吹風受涼了。”
“那......那辛苦令師了。我們兄弟二人,這段時間給令師和八月姑娘添了諸多麻煩,長寧代我們兄弟二人向兩位表達感謝。”長寧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但面上絲毫不顯,“兩位的救命恩情,我們兄弟二人定會銘記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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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掀簾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船頭的八月的背影,以及帶一頂垂黑紗斗笠,正在低頭和她說話的男子。
男子抬起頭望了他一眼,跟八月說了幾句,背對長安而坐的八月站了起來,轉過身向長安招了招手,快步向他走來,道:“長安哥哥,你不是在里面休息嗎,怎么出來了。”
“艙內太悶了,出來透透氣。”長安半蹲下身摸摸八月的小腦袋,“而且啊,我想出來陪陪小八月。”
那一晚,兩人坐在木板上聊了很多,有東南邊正在綻放的荷花,還有他們剛剛經過的亭子。夜越來越深,海面上漸漸飄起了霧,在這片大霧之中,長安逐漸泛起了困意,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再次醒來時是在艙內,外面天已盡亮,而他們也即將到達目的地。
他記得,在霧中,他問八月,她在這里生活了多久。八月說,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在這里多久了,她見過花開了又謝、葉子綠了又黃,冬夏更替,添衣減衣,來來回回的,好幾趟了。
“八月,你以后會去我生活的地方嗎?”
“不知道。”她笑了笑,“長安哥哥,有緣的話,也許我們會再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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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的琴聲將蕭十一從這段屬于“長安”的回憶中喚醒,蕭十一一抬眼,注意到了季冉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琴,頗為好奇的問道:“冉弟,你手中的這把琴有些眼生,不知它從何而來?”
“這把琴是昨日小弟和邵夫人一同收拾船只時,邵夫人代邵先生贈與小弟的。夫人說這是邵先生的一片心意,小弟不好拒絕,便收下放到船里了。”
季冉低頭撫琴,道:“小弟見十一兄剛剛嘴角微揚,斗膽問一句,不知十一兄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不過是一些往事罷了,不值一提。”蕭十一轉頭望向湖面遠處的風景,似是不想談論此事,“冉弟,我們現在在哪里,是不是快到了。”
“十一兄稍等。”季冉停止撫琴,起身走進艙內,打開包裹,找出一副書卷,走到蕭十一身側展開它,赫然是張地圖,說:“十一兄,按地圖上所顯示,船一直朝這個方向再走約半柱香的工夫,就進入了北汐的邊境。到時靠岸后,辛苦十一兄嘗試著去聯系之林兄。”
蕭十一瞇起眼睛,望著那越來越近的小鎮,默念道,四十七天,四十七天,終于回歸正軌了,還好一切并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