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女子,統(tǒng)帥三軍,本身就是一件無力服眾的事,這極大程度上不會取決于能力,而是父系社會千萬年以來的偏見。
但如果這人是大魏的山河長公主,那就絕不會有多一名兵卒垢語半句。
當一個人的能力和威望超越世人固有的認知時,那她就是凡人眼中的神,而山河公主便是所有大魏將士眼中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風華絕代的無敵戰(zhàn)神。
是夜,滿天群星,匯成燦爛的銀色長河。
山河公主身著銀白輕甲,一人站于落楓城城主府的庭院中,她臉上帶著一張面具,面具通體漆黑,無一絲華麗,使人根本無從想象這名被譽為大魏第一美人的女子,那張面具下又該是一張如何令人嘆絕的美麗。
公主負手仰頭觀賞著漫天星河。
難得幽靜的時刻,自十年前決意披甲上陣自一名兵士做起時,十六歲的山河公主就不曾給再自己一刻喘息的時間。
為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振奮國祚,護我大魏,自此公主不愛紅裝愛武裝,從天真爛漫的皇族貴胄,逐漸成長至一名鐵血英武,百戰(zhàn)百勝,奪冠三軍的兵馬大元帥。
此刻,她立于落楓城,被幾近死絕子嗣的昏聒君王聽寵姬調(diào)笑,賜名“美人”元帥。
無人可以想象,山河公主在接受這道敕令時,心中有多么磅礴的怒火,只聽隨侍她身旁的三千熾焰軍左右手所傳,軍主房間中一切有形之物在趾高氣昂的大太監(jiān)走后,如數(shù)化作灰燼。
此時被視作大魏最后希望的山河公主,本應是整個大魏最鎮(zhèn)定之人,她也必須是整個大魏最鎮(zhèn)定之人!
可庭院中女子背負的雙手卻在顫抖,她用盡全力用右手捏住左手,可兩雙手掌卻一同開始顫抖。
如果是熾焰軍中熟悉山河公主的人,見軍主站于庭院中便都會知曉,這是軍主的心亂了。
在他們眼中的軍主如鐵人一般是根本不需要休息的。
自經(jīng)年隨從軍主麾下,他們便只能看到軍主沖鋒在前,攻無不克,以血筑武,風華絕代的身影,似乎跟隨著軍主的背影,他們只需要奔跑,便能享受到無盡的榮耀,與勝利。
他們每一個人都尊重軍主!
他們每一個人都癡迷勝利!
他們每一個人都憐憫大魏!
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為心中信仰的熾焰軍主,隨時奉獻出自己的心臟與靈魂。
然而作為大魏戰(zhàn)神,萬眾信仰的山河公主,心里卻再也無法安定,她身上的擔子太重,她所面對的敵人太強,落楓城作為大魏最后的一道防線,她即將面臨的是絕對不能失敗!
失敗即國破!
而對面的南陳顯然也將落楓城,作為最終決戰(zhàn)之地,不僅指揮超越半數(shù)的軍力全部壓上,甚至將三軍之帥的人員由東臨王秦勝天臨時變更為,絕代名將王社稷!
山河公主知道王社稷,在大魏將軍中沒人比她更清楚王社稷,真正認識南陳的人就必須要認識王社稷。
南陳敵國中你甚至可以不知道君王姓陳,但卻一定要了解絕代儒將王社稷與鎮(zhèn)北天王趙無疆。
南陳之所以能在數(shù)十年間,從一四面受敵的彈丸之國成長至北部十國之首,僅王社稷與趙無疆之功勞便占去南陳諸雄中的五成。
山河公主自己的履歷已經(jīng)足夠輝煌,可比之王社稷還是差去許多。
雖然王社稷號稱絕代儒將,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十分清楚,一名真正的儒將是不能成就王社稷般的輝煌。
一將功成萬骨枯,山河公主更清楚,王社稷也是從十面埋伏的尸山血海中,踏孤舟而成就天下威名的狠人啊!
此刻,即將天明,而山河公主心中的天卻逐漸黑暗下來。
她知道,自己將去迎接此生戰(zhàn)役中戰(zhàn)力比最為懸殊的一戰(zhàn),她明白,自己此去將與十年戎馬歲月中最為崇敬,也最為忌憚的人去進行真正的生死對決。
將帥之謀,師于此。
與師為決,逆大道且人惶恐。
可她不能輸,她更輸不起。
大魏近千年的國祚決計不能毀滅在父王崇景帝的手中。
這萬古的罵名她不能背!
她的父王更不能背!
她山河公主,此刻唯愿博此命,化此魂,只為大魏開辟一個真正的明天。
......
“木蘭姐姐!你哭夠了嗎?你再哭下去我可就也哭給你看了啊!”雪原之上趙塵惘一臉無奈的看著花木蘭,欲哭無淚。
他本以為這女人多半是火做的,結果卻還是水做的。
可問題是,這水也未免太多了吧?!
趙塵惘自知,他身體有吞日噬月天賦作用中的日月之守望加持,所以敢放膽使用前世的家族秘術化體引。
以截脈之法,凝聚儲存自身氣力,從而獲得近乎武道三境的力量與敏捷,再以千年修習總結下的刺殺技巧,在看似簡單實則走鋼絲般的情況下,將兩名五境武道宗師斬殺。
雖然日月守望實在是神技,那句日月之下我即不滅的介紹,趙塵惘也真正清楚,這絕非空話。
可問題是作為九星天賦的吞日噬月他甚至連二星都沒有達到,日月守望再強,也強的有限,不能瞬間將他傷勢治愈。
于是花木蘭就看到趙塵惘全身破布般,四處漏洞,滿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噴血的模樣。
女孩剎那差點沒嚇暈過去,不會被死亡給驚懼,不會因強大而曲腰的木蘭,卻因趙塵惘的慘樣子而惶恐的全身顫抖,嚇到涕泗橫流。
莫非世間真有天敵?!
花木蘭又那里能想象的到,邢晨會有日月守望這種神技。
且這個小男孩是木蘭在亂世中,一生一半的生存希望,若要邢晨因她而死,那估摸得成為女孩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
如果她能活下去的話。
趙塵惘曾計數(shù)過,女孩哭泣的時間,整整有半個時辰,他嘴巴拉巴拉的在哪勸導,固執(zhí)的木蘭就是不聽,哭著到處跑,四處找藥,找布,找盡一切能讓趙塵惘停止血的物什。
又吸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包扎趙塵惘的傷口,可越包扎,血流越多,最后花木蘭忙活半天,噴涌的血流甚至把她最初的包扎都給沖開。
雪地之中,萬般無用的花木蘭,神情呆愣,隨又大哭著撲倒趙塵惘身上,口中一個勁兒的道歉,很快她自己也成了個血人,身上滿滿的結了一層紅色冰晶。
趙塵惘無奈,這花姐姐是看他救不活了,要同他一塊殉情嗎?
這傻姑娘也不會用腦子想想,正常情況下人流了這么多的血,估計早嗝屁了,他卻還能活著是因為什么!
半個時辰后,趙塵惘身上的傷勢被完全治愈,他抖了抖身子,又將冰晶全部震散,在花木蘭美眸含淚的驚奇眼神中與逐漸變緋紅的臉蛋前,瞬間把自己脫得光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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