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不可！”
“為何不可，此為門規。”
迷迷糊糊，腦海一片空白，似夢里初醒，忘了一切。
“我，我。”瑣眉，微思，一片混亂。良久，她木訥的眸子才恢復幾分清明。
她是玄鈴，天絲戲門弟子。方才那爭執之聲，好似……
猛一抬頭，似明白了什么，起身，推開門。
平靜飄起的白煙猛被吹散，可對坐的兩人平靜如舊，未被打擾一絲，氣氛緊張。
不語，她明白此時不該多言。
“既師尊執意如此，弟子告退。”易丹青道，拂袖而去，好不客氣。
眉頭一跳，門規中禮節限制可極為重視。她可從來沒見這師弟違逆師尊。
“師尊。”作禮道，她可不敢發聲詢問。
見其一直不言，她便知道如何了。
“師弟，師弟。”急急忙忙找到易丹青，她知道此事決不簡單。因為以師尊的性格，沉默時才是最可怕的。
“師姐，來之何事？”斟茶奉上，他表面平靜無波，恍若一無事人。
一下不知如何開問，這師弟的性子真和師尊一模一樣，縱心有萬事皆不現露。
“哎。”一嘆，乖乖坐下，整理一下言辭，她道。
“事有何事，可讓師尊為難？”
她自不會直問，師尊師弟都是何許人。此事定不簡單。
“不難，小事爾。”他淡淡道，沒有任何過多表示，“不過是丹青唐突白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微前傾，她微正色道。
“噓——”拈瓷杯，卻不飲。搖頭似吹非吹，端茶不語。
見狀，也只得暗自嘆息。有心無力，她只得告退。
行于外，看群峰連綿，云環霧繞奇景。寂靜一片連響起銀鈴脆響，她愁眉微瑣，眸光黯然。她隱約發覺不對。
到底是，平靜太久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夜陰翳沉悶，唯一燈火亮通明。
次日拂曉，晨光微曦。她所擔憂，瑣上眉頭，明于心頭。白衣負篋，緩步沉重遠去，遠去。毫不回頭，直至融入茫茫白霧，終不見，終不可見。
映入眼簾，凝望良久，茫白一片。她不知道昨夜談了什么，亦不愿知。她只知，他走了，負著千百不愿與迷。
“玄鈴。”
猛然一驚，心漏一拍。
……
“咝，”眼前模糊不清，良久才看清。
“丹青！”驚出冷汗，白衣之影距自己不過一步，很真實，很不真實。
“真不愧是師姐，在下配了這么久的引夢香，竟也能解脫夢鏡。”易丹青一笑，她卻看得心驚。從未感覺他這么冷過，好似兩人，已形同陌路。
“你終是，活成了這個樣子。”她只得苦笑，一切都明了了。她入夢鏡，無人掌控，對他是形同虛設。
同樣，他也活成了師尊的樣子，師尊所期的無情。
“我累了。”她嘆道，低下頭。這場局終于交到他手上了，自己這顆棄子，也不重要了。“你成長太多了，師尊若見會很飲慰吧。”
閉眼，也許曾有交情，但兩人已走上了對立。
“丹青。”頗為躊躇地開口，蘇嫣然似在發問。
看了她一眼，輕輕搖搖頭。他并指點于玄鈴眉心，亦閉上眼。
竟有種解脫感，玄鈴感到天絲被絲絲抽離，脫力感讓人想沉睡，不再醒來。
“咳。”櫻唇一張，猛一咳血。易丹青抽回手，掌心虛握一團天絲，撐緊，碾碎。
“你。”抬頭時眼眸顫著，滿是不可思議。玄鈴無力跪坐于地上，一手撐地，一手捂住胸口。
唇角一道嫣紅緩緩溢流而下，顯然是內傷極重。可，姓命無憂。
“何必呢，師姐。”易丹青道，“此局，當真如表面那般簡單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玄鈴搖頭，“我非執棋者，棋子之命可不由己。”
“命不由己，呵，呵呵。”笑得莫名復雜。他轉頭一看，蘇嫣然會意扶起玄鈴，為其穩住傷勢。
“照顧好她。”不回頭交待一句，他再向前行。
蘇嫣然面上布上愁容，丹青可事先已告訴她一些。
“丹青。”忽然開口，卻是玄鈴。強忍下傷痛，她問道，“你本不愿負起戲子之名，走上無情之道。”
“是何讓汝負起戲箱？”
“掙脫命運的提線。”
聞言一征，轉而向后傾倒。蘇嫣然趕緊接住她，玄鈴笑了，許久都未這樣笑過了。她明白了。
自己與他的區別，只不過一人選擇順從，一人選擇逆行。
經過長長的甬道，終于推開一扇靜室之門。
“你來了。”仍是狹長的通道，一白衣人靜坐于盡頭，長發披散，背對著易丹青，空靈的聲音透著冷漠。
莫名恍神，那單簿的身影畢竟是自己的師尊，恩重于山，莫名矛盾。
“不肖弟子，易丹青。”彎腰作禮，這點他可不會望。
“你師姐的天絲，你盡皆毀之。”
“不錯。”緩步前行，他道，“包括師尊您所布下的靈傀絲。”
“你終是未活成死寂之心。”
“師尊您也食言了。”易丹青看著一動未動的背影，“您說過，我負起戲箱，離開師門，您不會為難師姐。”
“這世間，哪有不變；既為局，變化萬千，何談絕對？”
“丹青受教了。”他駐足，因為兩人已近在咫尺。
那人依舊一動未動。
“既然如此，那么……”他開口，
“為了這場局，請讓您停止心跳吧。”
一波幾轉迷愈明，因果是局已定。欲知后事如何，且候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