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畔。
天界兵馬陣列威儀,天帝一襲戰(zhàn)袍,面色冷峻如一具雕刻石像,讓人心底生寒。
見旭鳳牽著錦覓翩然而至,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終于裂開了一道縫,無邊的殺意便傾瀉而出。
“本座今日不欲戀戰(zhàn),只為接回水神。”
旭鳳條件反射的手一緊,卻發(fā)現(xiàn)錦覓也在同時緊握著他的手,心頭又是一暖。
錦覓剛想接話,旭鳳便搶先答道:“水神自愿到我魔界一游,我等奉為上賓,既無任何不快,也毫無強留之意,竟勞天帝如此興師動眾,讓不明真相之人見了,還以為天帝故意尋釁,挑起戰(zhàn)端呢!”
天帝那冰冷的嗓音壓低了三分,硬是要在殺意里擠出一絲柔情:“覓兒,過來。”
“天帝陛下,我在這里很好,你放心。切莫再沖動,我不會跟你回天界的。”
“對了,有個好消息。想必天帝也有所耳聞吧?”他握住了錦覓的手,舉高給潤玉看,“昨夜,本座與水神剛剛完婚,如今,她是我魔界的王后,我們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她怎么舍得離開魔界呢?”
“荒謬,本座與水神早有婚約在先,六界皆知。你叛出天界,墮入魔道,現(xiàn)在居然還敢挾持天后,你難道真想自絕于天下嗎?”
“陛下既然談到婚約,那我只能當(dāng)著這六界的面說說。當(dāng)日陛下明知我自幼服下隕丹,斷情絕愛,對情愛之事一無所知。卻欺我懵懂,騙我在婚書上簽字,騙我父神和所有長輩,讓他們以為我們相愛。我且問問,這騙人立下的婚書可有效?陛下如此德行,可配得上天帝這個位子?”
“我和旭鳳情投意合,已自愿結(jié)為夫婦。我們行過大婚之禮,叩拜過天地高堂,而且還有魔界、鳥族共同見證,這樁婚禮才是我本人意愿。天帝不必以我為借口挑起這天魔大戰(zhàn),今日一戰(zhàn),無論輸贏,我夫婦二人俱為一體,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是絕對不會和你回去的!”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旭鳳覺得自己心上常年為冰霜封蓋的角落里,云破日出。
天帝的面色便得十分難看。
鎏英上前一步道:“陛下若真的與水神兩情相悅,又怎會派重兵血洗花界,聲稱錦覓一日不回,你便一日滅一品花木?好一個情深似海的天帝,原來對自己未婚妻的母族就是這么個呵護有加的,原來這婚事不是靠欺騙就是靠威脅,今日陳兵忘川,是見威逼利誘都無效,只能動用武力了么?天帝德不配位,為一己私欲,妄圖挑起天魔大戰(zhàn),動搖六界,血流成河,生靈涂炭,真是好一個大義凌然!好一個正義之師!”
錦覓從袖中取出一個夢珠道:“天帝是什么人,你們自己看看吧!”
夢珠之中,赫然是當(dāng)日天帝與穗禾對峙,說出當(dāng)年先水神一案的場景。
天帝身后諸位將領(lǐng)的神色,瞬間變得很難堪。
他們一直知道天帝并非明面上看去的這樣,這數(shù)年間,天帝打壓舊人,扶持黨羽,權(quán)衡各方勢力,已經(jīng)寒了一波人心。加上疑心重,寡義輕恩,人心漸漸就散了。
這天界,看上去一如既往,實則已散沙一盤。
此刻陣前,聽見的,看見的,樁樁件件,更加讓人明白天帝是個什么樣的人。
武曲星君當(dāng)下便不屑地將佩劍扔在了地上。
這一下,如激起千層浪,將士們紛紛丟盔棄甲。
就連一直是天帝心腹的太巳真人,左右瞧瞧,也連忙將佩劍一丟。
天帝大怒:“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武曲星君道:“天帝德不配位,吾等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