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夠了，不要再鬧了。”

　　他實在不想再應付徐開心。也許把她接回家來照顧是個錯誤。

　　她果然閉了嘴，但是從眼中掉下來的淚珠又灼痛了他。

　　“我知道現在是個廢人，你不想見到我也在情理之中。不瞞你說，現在的我連自己都看不下去。我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還是徐開心嗎？我什么都不是。”

　　她用帶淚的眼睛陰郁地望著他。

　　他最愛不了她這種口氣與眼神，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他罪無可恕，要不是他，徐開心不會發生意外，那么現在這種無止境的折磨也不會伴隨著他。

　　“你回房去休息。”

　　他推著她的輪椅將她送到了房間。

　　“阿義，我很害怕失去你，你又很怕我靠近你對嗎？”

　　淚水滑下了她蒼白的面頰。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唉，就這樣吧。你早點睡。”

　　他把她送到床邊，接著轉過身想要離去。

　　“阿義，對不起。多少個無數的夜晚我都希望自己一覺不要再醒來。我不想再見到明天的太陽。雖然我萬分舍不得你。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這里，是我拖累了你。”

　　他停下了腳步，她那淚眼凝咽的神情絞痛了他的神經。

　　“過幾天我去裝假肢，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突然間她又輕輕的，柔聲地對他說。

　　他拒絕不了她，于是點了點頭。

　　第二天，他早早地醒來下樓，看到李書意正坐在餐桌邊。

　　“早。”

　　李書意抬起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早么？你都快遲到了。”

　　“我今天上午不去公司，要陪開心去醫院裝假肢。”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在不久的以后，不用再住在我們家了。”

　　李書意綻開笑顏。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要她不想離開，我不會趕她走。”

　　“大哥！”李書意銳聲叫了起來，手上的面包也落到了餐盤上。“你不要再意氣用事好不好？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總是牽掛在心。她住在我們家，只會搞得雞犬不寧。你去上班以后，我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自由都沒有了。她嫌吵，趕我回房看手機。她還不許我叫朋友來家里玩。還不許我吃螺螄粉，說那玩意太臭。這個不許，那個不許，我看你是請了個皇太后在家里。”

　　聽著妹妹的一頓抱怨，他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她是個病人，你就對她多一些寬容，少一些計較不行嗎？”

　　“我的退讓換來的是她的得寸進尺。你真以為她會自殺嗎？肯定不會！”

　　李書意氣惱地說道，她重新拿起吃了一半的面包放進嘴里，機械地咬了幾下。

　　上次絕食一事讓他心有余悸。徐開心是個棘手的問題。他暫時也沒有想到兩全其美的方法去安置她。

　　“事情總會得到解決的。我們給她多一點時間來適應。”

　　“還有多久？大哥，你晚上經常都晚回來，你真的在加班嗎？不要以為我整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你去她那里看孩子了，對不對？你心里還有她。我說的沒錯吧。”

　　她的話引得他的心臟都縮緊了。

　　二樓的走廊上響起了輪椅軋壓的聲音。在樓下的他們齊齊往上望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