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拿瓶酒來！”

　　戴圣哲朝她大喊，干凈利落的五官微微扭曲起來。這么多年，他一直克制，念書的時候是個好學生，工作的時候是個好員工，創業的時候又是個好老板。

　　但他的克制自律努力上進，哪一個人不夸獎他。除了金錢地位，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原以為有了錢就可以擁有一切，失去的東西也能再找回來。結果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女人，婚姻，他也得到過，后來主動失去。

　　艾可方從酒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這種酒的烈性很強。她偶爾才會喝一次。她把酒拿到他面前，又取了一只高腳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把他面前的空酒杯上都倒滿了。

　　他眉頭也不皺一下一口喝盡。

　　艾可言又替他續上：“你認為我怎么樣？

　　他醉眼迷離，拿起續上的酒杯看了她一眼：”小女孩，是不是想交男朋友了？女人啊，還是要早點嫁人的好。不像我們男人等得起。”

　　“漂亮有能力的女人不管到了哪種年紀都有男人會喜歡。”

　　“你還挺有自信的。”

　　他含著醉意的眼笑吟吟地望了她一眼。但他對艾可言從來沒有別的想法。

　　在他的眼中，她永遠還是那個剛剛畢業的黃毛丫頭。清新單純簡單。

　　“我喜歡你。”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艾可言鼓起勇氣把自己埋藏已久的秘密合盤托出。

　　她喜歡他很久了，她跟了他多久就喜歡了他多久，從來沒有變過。這些年來，她婉拒了多少追自己的男人。

　　因為她的心里已經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

　　她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離婚了，是個離異的單身漢。

　　她怦然心動，甚至在談公事時都不敢注視他的目光。聽到他的腳步聲會心跳加劇。呆在他的辦公室時，她會目眩頭暈。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神，竟然也有求而得不到的女人。哪怕全世界都拋棄了他，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只是——

　　他雖然喝醉了，但是理智還沒有全部麻痹。他愣怔地盯著她酡紅的臉幾秒，隨即笑了笑，一個無奈戲謔的笑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知道什么是愛？什么又是喜歡？”

　　生平從未大膽過的艾可言接下來，她做了二十幾年以來最放肆的舉動。她捧過他的臉，猛地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他微已有點涼的嘴唇上。

　　幾秒鐘過后，他迅速恢復理智，驟然把她推開。

　　她沒有提防，冷不防地往后退，從沙發上跌到了地板上，后背還磕到了茶幾上。喝了半瓶的威士忌劇烈地搖晃了幾下，傾斜地倒在茶幾上，琥珀色的液體順著玻璃透明的邊沿上，一滴一滴，二滴三滴，就像女人失戀的眼淚，滴落在鋪了深灰色地毯的地板上，融為一體，留下淺淺淡淡的痕跡。

　　“別開這種玩笑了。”

　　他最先反應過來，無視她錯愕不解的眼神。他假裝無所謂抹去沾染在自己嘴唇上，她那點閃著光澤的唇膏印。

　　她坐在地毯上，醉意完全清醒了。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拒絕。她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你為什么不接受我呢？”

　　“我不喜歡你，怎么接受你。”他有點惱羞成怒地說道，大概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也失去了平日里溫文爾雅的風度。

　　“你為什么不考慮一下呢。你沒有跟我深入接觸過，怎么就不會喜歡上我了呢。”

　　艾可言也只有在喝了酒的情況下，才能對他敞開心胸，肆意地坦白自己的心聲。這些話憋在她心里已經很久很久了，尤其是當他與徐子嘉重逢了之后，每次見到他們在一起或者是他給她打電話時，簡直是一把刀深深地扎進她的心胸里。

　　尤其是有一次，他跟徐子嘉坐在車子的后排，而她負責為他們兩人開車。

　　那時她的心有多痛，多難受，可只能忍著，還要裝出幸福的微笑。那一天回家之后，她把家里的花瓶，杯子通通都砸了。晚上還發燒說起了胡話，把她父母都嚇了一跳。

　　“圣哲，我早就喜歡你了，今天的表白絕不是一時沖動。這個秘密藏在我心底很久了，我早就想告訴你。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們試試看。如果不行的話，你可以馬上跟我分開。”

　　艾可言的淚珠已經開始在眼眶里打轉，說話的聲音也哽住了。從小到大，她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地求過一個人。她曾經是一個多么驕傲的一個人，現在卻為了一個男人搞成這樣。

　　他垂下眼角，將手上喝剩下的酒杯又放了回去，輕輕的，溫柔地說：“對不起，我們是同事關系。我不愿意破壞目前這種關系。如果做了情侶，我就會失去一個得力的助手。所以請你也保持目前這種關系吧。這種關系對我們而言，是最舒服也是最適合的。”

　　她差點跳起來，眼淚再也憋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亂滾著下來：“你為什么就不肯給我一次機會呢。我這么卑微地來求你，你卻死活不肯松口。你到底有多討厭我呢。”

　　她又怕自己在他面前哭，哭得模樣太丑，忙用手掩面，通紅的眼眶里眼淚紛紛下落。

　　他原是微醺的了，被她的一通告白，一通眼淚給驚醒了。理智完完全全地回到了他的身體里，現在反而是冷靜得出奇。

　　“你現在不適合開車，我叫部車送你回去。”

　　他站起身來，步履差點不穩，但還是撐住了，將她從地毯上拉起來，發現她痛哭流涕，妝容已經洗涮得干干凈凈。

　　“你把對那女人的愛就不能勻一點給我嗎？”

　　她哭喊著，大叫著，分貝高得驚人，面容扭曲，妝容已花。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像昔日那個樣子。她也發現自己，自從徐子嘉出現之后，臉上的笑容少了，沉默的時刻多了。

　　本來上班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因為能時時見到他，可那個女人出現，卻扭轉了這一切。她不再是父母心中那個快樂的小公主。她變得喜怒無常，接聽客人來電時，如果客人多問了幾句，她就會變得不耐煩。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沒辦法，她身體里最重要的一個按紐就在戴圣哲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