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
陳墨燃走在青石板路上，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喧鬧之聲，心口沉悶。
這人，也太多了。
以門坊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極目遠望，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停留呼喊拉客。
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多人了，她有些不適應。
“阿姐，你怎么了。”云花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陳墨燃僵住一秒，“沒事，繼續。”
這孩子，存在感也太低了吧。
就連她，也要集中精神才能鎖定……
如果不是極親之人，根本無法確定這人存在。
不過，換個角度，是個可怕的天賦，如果專門培養……
腦袋想著，步子不停。
“老板，來碗餛飩和餃子。”陳墨燃拉著云花落坐。
這是一個湯面攤子，生意紅火，位于集市的正中，這實在是個很好的位置。
很快，兩碗湯食上來，熱氣騰騰。
陳墨燃聞了聞，還不錯，但也沒有特別的香味。
“云花，你吃吃看。”陳墨燃將筷子勺子遞給云花。
“嘗嘗這味兒，到底怎么樣。”陳墨燃用勺子舀出一湯餛飩，直接塞進嘴里。
“姐，這燙，你慢點！”云花被這兇猛的動作嚇到了。
“沒事，我習慣了。”陳墨燃嚼了幾口，吞了下去，“你快吃，我口味重，不好評價。”
云花聽了，只得舀了一勺，小心地吹了一會，待到溫度適中，緩緩地送進口中。
“怎樣？”
云花壓低聲音，“還成，但沒有家里的好吃。”
“嗯，味兒太單了。”
陳墨燃又舀了一勺餃子，細細看著，其實這賣相還不錯，皮薄餡大，就沖這一點，很多人就愿意來吃，一口咬下，肉汁炸開，再喝口湯，心頭舒適。
只是，有點膩，肉沒處理好，湯也沒有吊好。還有就是單調，估計就用了油、鹽、香菜、蔥花。
不過，對于一個集市上的攤子，已經很不錯了。
陳墨燃心里有底了，她完全可以做得比這好吃得多，而且不只是就這一種口味的，調料拌餡她在行。
除了清湯，還可酸湯。再說有辣椒這一大殺器，甚至，她可以批發餛飩餃子。
越想越可行，看來支起一個攤子也不錯。
“繼續，吃完為止，不能浪費。”
云花聽了，開動起來。
雖然不如家里，但是不能浪費，這可是花了錢！
餐后，留下八個銅板。
雨花巷。
“你來啦。”王嘉擇打開門，讓陳墨燃和云花進來。
院子傳來清脆的讀書聲，如玉石相擊，瑯瑯動聽。
云花微微探頭，便看到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女孩兒捧著一本書，坐在石亭下，認真地讀著。
是論語。
云花聽出來了，以前經常聽到兩個哥哥讀誦。
原來，女孩子也能讀書嗎？
她不由得看癡了，甚至跟著小聲念了起來。
王嘉擇耳尖，驚訝道：“你也學過論語？背得很熟嘛！”
云花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一向木然的臉上，飛上一抹紅云，結巴道：“沒，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說，我聽著呢。”王嘉擇鼓勵道。
“……我以前聽大哥二哥讀過，也就記下一些。”
“那你記性不錯，只是聽過就能背下。”王嘉擇贊了一聲，“如果愿意，你可以一起學習，正好，香菱有伴了。”
云花不說話。
王嘉擇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是在等大姐發話呢。
“你怎么說。”
陳墨燃搖頭。
云花見了，失望卻是理解，如今家里困難重重，大哥二哥都沒能復學，更不要說她了，這十里八鄉的，除了隔壁陸家，就沒送家中女孩去讀書的。
“現在忙，她要幫母親，等以后，步上正規，他們都要讀書。”
云花抬起頭，不敢置信地道：“阿姐，你……”
陳墨燃拍了拍她的肩膀，“凡事講究一個公平，如今家里缺力缺錢，等賺到錢，你們都能上學。”
“別急，讀書的日子，長著呢。”
王嘉擇招來香菱，喊她先別讀書，和云花一塊兒玩。
只是，香菱正學得起勁，云花對玩也沒趣，于是，香菱便教云花識字讀書起來。
香菱熱心，云花耐心，你教我學，十分和諧。
一個好動，一個喜靜，倒是處得融洽。
“……你這個妹妹，倒是特別。”王嘉擇咬著指頭，苦惱著，“如果不是開啟了領域，我怕是很難察覺她的存在。”
“……再說一遍，她不是我妹妹。”陳墨燃強調，“不過，她的確特殊。”
“她就像黑暗中的影子，明明就在身邊，但你就是會忽略掉。”
“這種天賦，實在大有可為。”
“……你別拉人下水，她還是個孩子，不適合你那套。”王嘉擇大概也猜出了。
“我不急，讓她自己選擇。”
選擇個屁！這個世界有多少人能夠真的自我選擇？！
王嘉擇想說些什么，但是想到自己只是外人，不好插手。
“對了，糧種我已經搬運過來了，還有蔬果種子，基本上市面有的，我都買了一份。”王嘉擇意念一動，滿地都是種子，用蛇皮袋裝好的。
白光一閃，又收回納戒。
王嘉擇變出一枚玄戒，遞給陳墨燃，“這個給你，以后你能方便點，里面的物資你可隨意動用。”
“這么大方？”陳墨燃訝異。
“嗯，有了源石，我可以打造空間戒指，雖然只能儲物。”
“……總感覺你這是在批發。”
“哪有，沒那么夸張啦。”王嘉擇擺擺手，“反正，我現在是沒有多余的，你千萬不要弄丟，我可不能定位。”
“多謝。”
“不謝，畢竟我倆合伙，總要互利互惠嘛！”
互利互惠？
陳墨燃愣了一下，這么多年，她看遍了單贏或雙輸的局面，互贏倒是……
不過也好，誰也不欠誰，她心里也舒服。
晚飯，四人圍一桌。
蘆筍炒肉，爆炒肥腸，涼拌海帶絲，豆腐鯽魚湯。
“哇，你的廚藝真好，都快趕上大廚了！”王嘉擇贊口不絕，并給兩個孩子夾菜。
沒辦法，她不動，這兩孩子也只會干看著。
“還成，比不上國宴大師。”
王嘉擇：……莫要凡爾賽。
“不過，你是把現代廚房直接搬過來了嗎？”陳墨燃咬著筷子，語氣羨慕，“真好，時空之力。”
王嘉擇無語，當著孩子的面漏底真的好嗎？
雖然香菱知道，但是云花……
這是真打算硬拉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