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一大清早鳳凰城就開始下雪,雪很小,不似鵝毛大雪,也不是一片一片零零星星的雪片,而是一粒粒像小米粒大的顆粒,不緊不慢地灑下。
皇宮內外并沒有因為這場雪,而變得冷清,安靜。反而比平日要熱鬧些許,因為今日是臘月初八,臘八節,人們從早上睜開眼,就房前屋后一陣忙碌,目的是為了給自己的長輩,丈夫,孩子做一碗熱熱乎乎的臘八粥。
呂王妃與七公主知道六王子還活在世上,喜不自勝,見誰都覺得開心,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有停過,要不是他們不知道六公子在哪,早就出城去碰頭了。
今日呂王妃早早起床,與七公主乘坐馬車,趕往鳳凰城火頭營,和火頭兵們一起為全城士兵做臘八粥。之所以起的早,不辭辛苦親親自動手下廚,是為了六王子今日回來后,能吃上一口熱乎的她們親手為他做的臘八粥。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六王子將赴約南門,與八大門派一決高下。
一位身穿虎皮,腰間纏著白色狐貍尾巴的男子從鳳凰城的北門入城,守城士卒將這人盤查的極為仔細,因為他與其他人都不同,身上透著股強烈的殺氣,尤其是他手中握著的長弓,和身后背著的羽箭最為引人注目。
他的箭囊中一共放置了十二支羽箭,這些羽箭有長有短,有粗有細,每一支都與平常的羽箭不同,看樣子很不簡單,價值連城,絕非凡物。
男子走在大街上,路人見他無不退讓躲避,生怕沖撞了這人,惹來殺身之禍。男子對這些膽小如鼠,噤若寒蟬的市井小民不屑一顧,冷冷瞟上一眼,口中發出一聲冷哼,繼續向前趕路。
等走到一家奢華氣派的客店門口之后,男子抬頭看了看客店的招牌,天然居,男子口中喃喃了一句,隨后邁步向里走去。
這天然居在鳳凰內城的眾多客店里能夠排得上前三,是出了名的豪華大客店,而在整個天下,它卻名副其實地被排在第一位,幾乎每個城鎮,每個街巷,甚至在山郊野外,偏遠路段的重要岔路口,都有天然居的招牌,只是那里的環境設施自然十分簡陋,不能和這里的相提并論。
據說天然居的老板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少年,這少年武功蓋世,聰明絕頂,機智過人,甚至還有人傳言他是土國的一位王子,但這些傳言到底是真是假,沒有幾人知道。
那虎皮男子剛一走進客店,客店院落里就有幾個同樣身上帶有弓箭的男子認出了他,紛紛向他施禮問好。原來他們互相認識,早在之前就約好了在此碰面。
這些人來自神射異族,剛剛走進來的虎皮男子是他們的二師兄,名為封不平。此人擅長射箭,另辟蹊徑,別有見解。之所以晚來,是因為打造背上箭囊里的十二支羽箭時耽擱了太多時間。
封不平與幾人打完招呼,眾人一前一后跟著他向二樓房間走去。在上樓梯的時候,封不平詢問小師弟和小師妹的去向,眾人連連搖頭,都表示不知去向。封不平知道小師妹貪玩,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下山前師傅特意交代,讓他嚴加管教這兩個小鬼,等他們回來后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半大少年,少女蹦蹦跳跳十分開心,腰間斜跨著一個箭囊,里面有三支別致的羽箭,清空增添了少女的可愛。而身后跟著的少年卻一臉沮喪,手中大包小包拎著一堆東西,兩個肩膀上也斜跨了不少,就連身后背著的長弓上也掛了一些。
少女喜不自勝,雙手插在腰間,美滋滋地叫嚷著,“木頭,快點,把這些東西都放到我房間去,這些可全都是我的,如果我開心的話,會分給你一些的,畢竟你幫我拿了一路,也怪辛苦的。”
少女轉過身正要往樓上去,身體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后大呼道:“啊,二師兄,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連珠箭做好了嗎?拿出來讓我悄悄,一定很厲害吧。”少女一邊說,一邊向身后的人擺手,示意少年不要進來。
可少年一聽到二師兄回來了,哪還有心思揣測小師妹的暗示,身上的疲累像是瞬間消失了一般,一個閃身從師妹身旁擠過,朝著二樓興沖沖喊道:“二師兄,你可回來了,我和小師妹想死你了。”
少年一邊說一邊將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裹指給師兄看,“二師兄,這里面裝的是香囊,味道可好聞了,這一個里面是胭脂,滑滑膩膩的,涂在臉上特別漂亮,是小師妹買給自己用的,我們用不上,還有這個,是一棵人參,是孝敬師傅老人家的,還有這個,這可了不得,好像叫什么鹿腰虎鞭大力丸,說是吃了后會讓人變得腰強力壯,龍精虎猛,反正是好東西,小師妹本來不想買,還是我軟磨硬泡求她買的,是專門送給你的,剩下這些是吃食,是一些油條,油餅,麻花,水煎包,油糕……”
封不平原本陰沉著臉,可聽到兩個小家伙給自己也買了禮物,還是件補品,臉上立刻有了一些喜色,他們不知鹿腰虎鞭大力丸有什么功效,可他清楚的很,這是上好的補藥,男人們想得都得不到,可以說是有價無市,市面上很少能見到這種藥,類似的倒是不少,但效果都不是很好,想不到竟然被這兩個小家伙給得到了一顆。
封不平強裝鎮定,破天荒的竟然沒有發火,這要換做平時,早就斥責陸十三了,石小小是族長的女兒,自己不敢過于得罪,可陸十三有什么背景,他屁也不是,是被族長救回來的可憐蟲,想怎么罵,就怎么罵。
石小小見陸十三一五一十全吐露了出來,心說這下還不被師兄罵死。二師兄一項勤儉節約,不僅強烈約束自己,對待同門師兄師弟更是嚴苛。
石小小直愣愣地看向陸十三,在心里暗罵這小子是木頭人,是個榆木疙瘩,實心眼,朽木不可雕也。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二師兄發火,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奇了怪了。
陸十三將裝有藥丸的精致木盒交到封不平手中,封不平打開一看,果然是一枚白里透紅與眾不同的藥丸,眼神中露出一陣狂喜,臉上卻裝作云淡風輕,“嗯,回來了就好,禮物師兄就勉為其難收下了,以后不許再買禮物,尤其是這種吹噓的厲害的藥丸,上當受騙是小,吃壞了身體可萬萬使不得,何況你師兄我根本就用不上這種東西,好了,大家都收拾一下,其他門派差不多也該到了,準備出發,去南門,迎戰龍昊然。”
叮囑完后,將木盒往身前口袋里一塞,下意識摸了摸,確定已裝好不會被遺失后,轉身邁著穩健的步伐,回自己房間去了。
石小小一臉吃驚地走上樓梯,伸出小手拉住陸十三的衣袖,“你,你做了什么,為什么二師兄不責怪你。”
陸十三只是沖著她笑,并不回答她的問題。
石小小預感到這其中一定有貓膩,當初見到這藥丸時,她原本沒打算買,可陸十三死活想要,甚至不買就站在原地不走,石小小看著實在心疼,才狠下心買了下來。要知道這顆藥丸可花費了她身上將近一大半的銀兩,比其它買來的物品加起來的價格還要貴。
其他師兄們一門心思都在陸十三身上的打包小包上,等二師兄一走,所有人一擁而上,不管摸到什么禮物,得手就要拆開看,陸十三想要躲閃卻早已來不及,身上的東西很快就被洗劫一空。
尤其是拿到吃食的一些師兄,毫不客氣就給自己嘴里噻,一邊細品,一邊點頭,一臉壞笑地沖兩個小家伙豎起大拇指。
石小小才不心疼師兄們把零食吃完,他的一雙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拿胭脂水粉盒的師兄,叫著嚷著要找他們算賬,那師兄一邊笑,一邊撒腿跑,逗著她在客店上上下下來回跑,惹得眾位師兄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