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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座江湖前傳

有一座江湖前傳

書生膽氣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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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2-01上架
  • 15544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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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時代

有一座江湖前傳 書生膽氣 15506 2021-02-01 13:28:15

  “噠”棋子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身穿皇室刺龍袍的中年人面向棋盤專心致志。這是樞密司最新研究出的新棋,一經推出就榮獲了圣上的恩寵。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門外太監尖嗓子的聲音“錦衣衛統領裘百衣覲見!”門打開了,厚重的官靴踩在養心殿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卻因為格外空闊的大殿而顯得更加有壓迫感?!斑@大概就是設計人所要的效果吧?!濒冒僖滦睦锩俺鲞@么一句話來。

  他走上前向這位當今世上最尊貴的陛下行禮,“微臣參見皇上?!甭曇粼诖蟮钪谢厥?,又返回他的耳朵里,不知為何,只在大殿里繞了一圈的聲音,似乎都顯得更加孤寂。“免禮,平身?!敝芡躅^都沒有抬,仍然專心看棋,他似乎被下一步怎么走難住了。

  裘百衣恭敬起身,侍候一旁。他身為天子親軍的統領,比一般的臣子更加了解這位陛下,這是一位從不做任何錯事的陛下,他的一舉一動在裘百衣看來必然有他的深意,裘百衣抬頭看了一眼棋盤。栩栩如生的人形黑子與白子在棋盤里縱橫交錯,殺氣騰騰。這是在暗指北境局勢?裘百衣心中暗想,但周王沒有給他細想的機會。他放下了棋子,緩緩開口道“如果現實戰場也如棋盤上這般講究規則與公正那就好咯”。明明是輕松的語氣,但裘百衣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隱藏在其中極深的一絲憂愁。

  他試探著開口道:“敢問圣上是否是因為北境局勢進一步惡化了?”周王皺著眉從鑲金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裘百衣,裘百衣只看了開頭的四個字便心頭一跳。

  “北境加急......”他繼續往下看,當他看到“北境使者提出周王朝作屬國年繳十萬黃金......”時他的肩膀在顫抖,當他看到“......長公主姬婉賢惠端莊可與北境王子做妾.......”時,他氣急反笑將手中信件折疊還給了周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怒聲請命:“北境蠻人,信口開河,滿嘴皆是癡言穢語,請陛下命卑職前往邊境掃平蠻人!”

  周王起身走近裘百衣身側,將他扶起朗聲道:“好,愛卿有這份心朕十分滿意,但是”周王話鋒一轉,眼睛微瞇,向上稍稍頷首對裘百衣繼續說:“那么你拿什么去捍衛邊境呢?區區3000錦衣衛嗎?還是你個人出神入化的功力?”裘百衣啞然,他仍舊想開口,周王卻接著說道:“你是錦衣衛的統領,論帶兵打仗,你也不如兵部的武將,那么你知道朕為何單獨召見你嗎?”

  周王的目光越過裘百依看向了窗外的浩蕩的王城?!俺疾恢埍菹旅魇??!濒冒僖聦嵲拰嵳f。周王用手拍了拍裘百衣的肩膀,“其實朕本不必跟你說這些,吾是君你是臣,你聽命就好,但是朕希望你心里不要有芥蒂。”短短的幾句話卻讓裘百衣受寵若驚,身為臣子,誰能感受如此殊榮之待遇?帝王心術嗎?但是,是又怎么樣呢?裘百衣暗想。周王卻湊近對他說:“你的結拜兄弟武王韓千,一輩子受人尊敬,你去幫朕問問他有沒有為天下百姓赴死的勇氣,如果沒有,朕希望你能幫他一把,不要污了他一世的英明?!敝芡跽f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裘百衣,他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昂昧?,朕乏了,你退下吧?!?p>  “厲大哥,義父還是不肯出來嗎?”王益禮一邊拍著身上的灰一邊問,他皺著眉打心眼兒里覺得這千戶袍白底繡飛禽的設計可真是糟糕透頂,隨隨便便就能蹭到灰不說,而且每一次執行任務都會被染的血紅血紅的,必須要清洗。

  厲司揚身著千戶服雙手合抱,繡春刀環在其中,他側靠在府中的大樹上神情悠閑隨口答道:“義父要謀劃的事情我們也幫不到,義父要用到我們的時候自然會叫我們,難得空閑不挺好的嗎?”

  “說的也是?!蓖跻娑Y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向門外。他剛剛走到門前就有一錦衣衛番子跌跌撞撞的沖進門來,王益禮豁然一躲才沒有被撞上,他不滿的開口道:“干什么,干什么,天塌了不成?”他轉頭看向那番子,卻不成想那番子臉色相當不好看煞白煞白的,這錦衣衛可是整天和死人酷刑打交道的差事,按理說就是見了鬼也不見得是這等臉色。只見那番子雙手都在微微顫抖,他勉強抱了個拳顫抖著說道:“千戶大人,副統領商銘城大人......大人他......”厲司揚和王益禮相視一眼都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王益禮開口催促道:“快說!”番子咽了一口口水終于說出來下半句“.......商銘城大人剛剛于太和殿上飲劍自盡了?!蹦欠討K然一笑繼續開口:“不止是商大人,還有兵部侍郎李大人,刑部侍郎王大人,也都殉職了。”

  如此巨大的噩耗傳來,厲司揚和王益禮第一反應不是悲痛而是疑惑,過于匪夷所思的事情,人們總是第一時間懷疑他存在的合理性。

  厲司揚眼神冷冽,厲聲喝道:“今天朝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那番子死灰般的眼睛里似乎再難見到一分神采,被呵問也不過失神的回答:“王公公今早奉圣上旨意宣讀完全同意北境納長公主為妾、割裂國土的一切條件,只求北境大軍不要攻打大周,長公主一月后便和親北境與北境賊子為妾......”

  厲司揚只覺得氣血上涌有一股氣出不來一般,他怎么也無法接受,堂堂大周王朝居然要臣服于小小北境蠻人?!王益禮則在第一時間飛奔向了不遠處裘百衣的門前,但還沒有到,門便從內部打開了。裘百衣一身便服神色平靜,他伸手打斷了想要開口說話的王益禮,“聽到了,我又不聾?!蓖跻娑Y拱手道:“義父,下一步該怎么辦?”

  “怎么辦?你何曾見到過陛下辦過錯事?辦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對了,去給武王府送一份請柬,很久沒有見到我的兄弟韓千了,有一些想念他了,京都剛剛開了一家不錯的飯館剛好可以和他把酒言歡。”裘百衣看著院子里半榭的秋花眼睛里透出光芒?!岸煲搅?。”

  京都丞相府中,上官大人有條不紊的擺弄著名貴的茶具,神色悠然,手法卻出神入化,令旁觀的六部尚書們即使在此刻憂心忡忡的情況下也不由得贊嘆一句好茶藝。一小壺茶被均勻的倒在了六個小杯中,上官莊云用手擺了一個請字,六部尚書們不敢拂了這位一人之下的好意,道謝后一人端了一杯細細品嘗。

  好茶!禮部尚書心里暗暗說道,兵部尚書卻最先沉不住氣,他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下,隨后便將茶杯放在桌上,他沉聲抱拳道:“丞相大人,屬下有一疑惑,可否請大人替微臣解答?”上官莊云收好茶具,抖了抖衣服坐在了黑木椅上“可以,但說無妨。”

  他神色淡然,胸有成竹。“圣上做此等大事,必不是倉促之舉,為何大人沒有加以勸阻?”兵部尚書目光炯炯,雖是下屬,但久居一部之長,長期的說一不二,使他無論何時都氣勢磅礴,即使面對的是他的上司。

  六部尚書雖遠遠談不上鐵板一塊,相反在平常的辦公中,他們經常有摩擦。但在此刻,其余五部尚書在對視一眼后異口同聲的答道:“吾等也有同樣的疑惑,望大人解惑!”上官莊云微笑著直視他們的目光說道:“很簡單,這條意見就是我提出的。”

  氣氛凝固了,茶上的水汽還在緩慢上升,可屋里卻如同時間靜止了一般,朝堂上最重要的幾人在屋內形成了詭異而危險的對峙,兵部尚書臉上的肌肉在極細微的抖動,眼神灼灼的望著坐在上首位的那人,刑部尚書也從后五人中走了出來,抬頭看向那人。

  隨后是戶部尚書,再然后是工部、吏部尚書。最后禮部尚書嘆息一聲走到最前方說道:“丞相大人,您是驚世之大才,吾等不及萬一,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如果大人不為朽臣指點一二朽臣實難心安?!泵鎸@明顯出格的言論,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上官莊云眼中似乎并無一絲一毫被逾矩的不快,相反他眼中贊賞之色已然藏不住,他嘆道:“大周有汝等六部尚書又何愁北境宵小?!?p>  他起身左手將茶蓋蓋子茶杯上,然后站了起來再一次迎上了尚書們的目光,眼神中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平靜,但兵部尚書卻從其中看見了一絲危險,若有若無如細絲一般,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多年前他第一次看海時的感覺-平靜、危險而深邃。

  上官莊云開口了:“我知道你們肯定對于我的做法報有很大的意見。沒錯,無論是送公主和親還是裂土與他國都是遺臭萬年的勾當,但我還是要做,你們知道為什么嗎?”上官莊云走到禮部尚書面前問道。禮部尚書不通軍事,啞然不作答。

  上官莊云繼續走到第二排,那里是兵部和刑部尚書所在。兵部尚書聲音洪亮如鐘說道:“丞相大人的顧慮吾略知一二,但無非就是北境六十萬大軍壓境而兵部在平定南境后已無可用精兵,現在就算將兵部榨干也不過幾兩雜兵,丞相畏戰于是割地求和罷了。”

  上官莊云冷哼兩聲“畏戰?老夫隨圣上平息八王叛亂時,你還沒生出來呢!不惑之年坐到兵部尚書很了不起嗎?我知道你死了下屬心情不好,但這是必要的犧牲!你不是想知道老夫的計劃嗎?很好,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了?!?p>  上官莊云從貼身的長袍內側抽出一封信,將信封扯去,里面不過薄薄一張宮廷紙,上官莊云把這張紙舉過頭頂,位高權重的六部尚書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立刻跪了下去。上官莊云負手而立,左手拿著信,信上寫了什么其實尚書們沒有看清楚,但信的右下角分分明明的印著篆字寫成的八個大字“受命于天,既受永康”。

  寫著這八個字的印普天之下就只有一個,那是刻在傳國玉璽上面的字!上官莊云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圣上有旨,命兵部尚書白行寳從今日起率領兵馬嚴格看守各大門派,刑部尚書魏崇左擴充刑部規模到當前兩番,吏部尚書苑瓊在內陸八城中增加最少三分一數量的下級官吏,工部尚書王承德負責增多新兵武器和鎧甲的制造,禮部尚書李煥組織整個禮部的各級官員負責著書宣傳抹黑江湖人,一切費用從戶部出,只要經戶部尚書陳守審查,那么此次的朝廷撥款的上限是......無上限?!鄙瞎偾f云俯身到兵部尚書白行寳和刑部尚書魏崇左之間,用小而清晰的聲音說道:“刑部侍郎嚴盛確實是圣上和老夫都沒有想到的變數,堂堂刑部二號人物居然如此書生意氣。但錦衣衛的商統領和兵部慶侍郎可是接了圣上密旨被賜死的。”

  魏崇左和白行寳跪伏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地上的寒冷開始蔓延到身上。

  上官莊云的手卻開始顫抖,他突然激動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說“他們都是大周的英雄,大周的中流砥柱,每個人都為大周貢獻赫赫,可是他們今天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那么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是北境蠻王朝的六十萬大軍!哼,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現在開戰,現在的大周絕不是蠻王朝的一合之敵!

  相反,如果我們接受他的條件,我們的損失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少,割土協議第一批只有不過兩個城池的割讓,而他們如果想要完全掌控這兩個城池,至少需要三個月!

  但如果開戰,我們丟掉一整個郡,也不過只是三個月的時間!”隨后他又落寞的說道:“是,沒錯!割讓城池不僅僅是領土的問題,也是臉面的問題,但現在周王朝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是顧不上臉面了?!?p>  他話鋒一轉,眼中透露著瘋狂“被割讓的那兩城的百姓將會遭遇什么?

  我們可想而知,他們很可憐!但我們得顧全大局,大周可是有足足二十九城百姓!

  江湖人也沒有做錯什么,但局勢如此,江湖人的脊梁必須被打碎!我們必須吸納這一股成熟的力量來抗衡蠻王朝!”他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了,用瘋狂低沉的語氣說著:“三個月!必須完成擴軍!”“屬下聽命!”這一次再沒有人發出異議。

  “韓大哥!北境蠻人欺人太甚!竟然提出如此喪心病狂的條件,真當我大周無人嗎?!”一長發黑衣的男子氣憤的說道。武王韓千端著茶杯不緊不慢的糾正他話中的錯誤,“什么叫“你”大周?大周可從來都是姓姬的,我們江湖中人既不是百姓也不是官員,這等國事談談還可以,別太投入就行了?;实塾植粫浀媚??!?p>  韓千吹散了茶上的霧氣繼續說道:“我們武林中人講究的是隨心所欲,你當然可以隨性而為,但是劉十三你在武林盟中的地位可不低,可得注意身份別在公共場合說這話。北境蠻人也好,大周王朝也罷,不論誰統治中原地區,只要我們保持中立,我們就永遠是他們拉攏的對象。”

  一身黑衣的劉十三有些泄氣,但他不敢違背韓千的意愿。他頹唐的說道:“我母親還健在的時候,就教我忠君愛國,可朝廷卻一直對江湖態度微妙,在江湖人以武犯禁的瀟灑下,其實是各個門派間腥風血雨的爭斗,為秘籍,為地盤,為恩怨......若不身在這座江湖中,誰又能看得清楚呢?誒,想不到我小時想要報忠的朝廷如今卻不得不袖手旁觀?!表n千輕笑,“多大的人了,還說這么幼稚的話,牽一發而動全身啊?!?p>  他伸了個懶腰起身來一拍腦袋回頭說:“裘兄弟邀我明日去京都新開的永和飯館一續,到時候你記得帶上繼圣一起去?!眲⑹c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此時兩人都不知道此次赴宴究竟會給他們,他們的家人、朋友或是天下帶來怎樣的驚天之變。

  天上還有零星的幾只鳥兒飛過,它們在灰白的天空下盤旋,老實說這等景象其實無趣至極,除了老人以外相信很少有人能長時間盯著。

  但是韓繼圣已經手托著下巴呆呆的看著天空很久了,其實不只是鳥兒,夏天時他也看看樹陰里偷懶的傭人,他覺得有趣,至少比他面前桌上的圣賢書要有趣的多了。

  韓繼圣過了這個冬天已經一十有三歲了,他已經忘記了小時候聽別人說父親是個大英雄時他是如何心潮澎湃想要效仿學武威懾武林的了。

  這個清秀的少年從六歲開始便被其父逼著走上了學文的道路,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些枯枯燥燥的經典著作,但是小孩子在父親面前從來都是沒有發言權的,越小越是這樣。等到他足夠大到可以反抗父母意愿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經染上了一身的書生氣,再從武?

  太遲了吧,那就繼續走下去吧。好像自己也沒有什么退路了......韓繼圣腦子里凌亂的想法到處亂竄。忽然他聽到一絲極細微的聲響,就像是木頭縫里發出的聲響,太細微了,又好像是錯覺。但是韓繼圣卻即刻坐直了身子,手放在頭上做沉思狀,眼睛嚴肅的盯著桌上的書,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好了好了,放下吧,我看了有一會兒了。裝什么啊?你考上舉人這段時間,大哥可是給你放了一個長假的。”劉十三笑著呵道?!傲晳T了,習慣了,一時忘了?!?p>  韓繼圣也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吹贸鰜?,他們的關系很好劉十三隨意看了看窗外,鳥兒已經飛遠,他開口說道:“等你大點兒就知道外面的險惡咯,當一個清閑書生沒什么不好的。收拾一下吧,你裘叔叔在永和飯館設了宴?!?p>  這永和飯館的東家以前是南方的大商人,手段通天,剛到京城便以高價盤下京都最繁華地段的一間遠近聞名的大酒樓改名為永和。

  然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請動了一位師從御膳房首席名廚的先生到永和飯館來擔任掌廚。永和飯館上下共三層,地方較之整個京城所有飯館都能排上前三,每一層都能足足放上小幾十桌酒菜,但掌柜的自從開業起就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層坐滿過十桌,第二層更是連五桌都沒有,只有三個包間,包間里據說應有盡有。

  只要你能付得起價,這方空間里你就是神仙,再珍貴的美酒,再稀有的佳肴都能在這里面找到,甚至有人說在二樓的窗子看見了京城最難請的花魁。

  而神秘的第三層似乎從開業以來就從未被用來招待過別人,只聽那里的伙計曾私下透露過曾經有一位神秘的大人乘坐轎子想要進入第三層,轎子上沒有什么特殊的裝飾,但伙計在他的手探出轎窗時看見了他白底繡禽的袖袍??煽v使是這位大人,也沒能進入第3層。

  于是神秘的第三層成了京城底層百姓平淡苦悶生活中津津樂道的話題,大家信口開河的猜想著,何等人物才能進到第3層,第3層又是何等的奢靡繁華,甚至有人猜測,那是永和飯館,專門為招待皇帝陛下而特設的寢宮,里面藏盡了天下美女。

  荒誕的幻想充斥在他們的腦海中,但是今天永和飯館第3層迎來了他開業以來的第1批客人?!巴?,那是圣上提的字嘛,唔,永和飯館!”裘依依驚喜的指著墻上的那個金邊牌匾,韓繼圣認真的看了看說道:“確實是圣上的筆跡,我看過圣上提詩的原稿,筆跡一模一樣呢!”韓千聽聞眼中微微露出贊許之色,對于成為父母的的人們來說,沒有什么比在老友面前展示自己孩子的博學更加令人歡快,裘百衣眼中也流露出一點喜愛,他想開口夸兩句,可是他終究還是想到了自己今天的使命,他是來殺韓千的!他緘默了,韓千卻沒有發現異常,他笑呵呵繼續的往前走,看著酒樓內奢華橫溢的內飾他感慨良多,放眼望去滿是珍寶古物,他的腳在上等白玉鑲嵌的地板上走動時,居然發出的聲音都是微微帶有一絲樂聲的,顯然是經過高人設計過的。

  空氣中的清香令人清心怡神,第3層整體的風格并不像民間百姓對它幻想的那般奢靡,甚至就算是比上第2層也稍有遜色,但第三層呈現出一種華貴而內斂的風格,乍看上去平平無奇,實則當你真正深入其中時,卻又感覺一切的設計都是那么的合理。

  不懂行的人永遠不會知道,就單是第3層一天所用的香料如果放在外面就可以買下十人性命。

  美妙絕倫的樂音混著空氣的幽香充斥在這一方小天地間,韓千順著樂音望去只見前方一排用于裝飾的屏風忽然打開了一扇,一美貌女子跪坐在古箏前,臉上帶著半面面紗,只露出一雙勾人心魂的妙眸,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韓千也有一瞬間的失神,太美了!

  她彈奏的并不是中原帝都的流行曲目,聽著曲風像是南境那里的風格,南境......韓千眼睛微瞇,好像想到了什么,裘百衣走到了他的身邊開口:“那是南境前巨木王庭的第十三公主!”南境第一美人!琴色雙絕!群狼守衛的明珠!韓千腦中立刻想起了這位十三公主的名號。“想不到堂堂南境最耀眼的明珠居然在這小小的永和飯館里當一個樂妓?!?p>  韓千冷笑,武王從來不是笨人能當的,此時就算是他再相信摯友也知道,裘百衣此行的目的不單純!南境第十三公主?

  開什么玩笑!凡是對時事關注的權貴誰不知道,周王雖然嘴上說的好聽,但當年這個年僅13歲的女人才是最后迫使大周進軍巨木王庭的原因,這是年少輕狂的帝皇的任性,也是皇室的丑聞!是造成如今周王朝無兵可用的罪魁禍首!

  曲子很好聽,但韓千已經沒有心思去細聽了,如果他還能感到一點欣慰的話,那就是老友其實還算堂堂正正,沒有采取更加卑劣的手段,從一開始就將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美妙的樂曲飄蕩在房間里,混著最上等的香料,就連剛剛上樓而來的仆人都是從小訓練的,步伐衣著都是得體且一致,給人以賞心悅目的視覺效果。菜肴打開,香氣四溢滿桌都是平常人家甚至是平常權貴都聞所未聞的臻品?!巴?!看起來好好吃啊!”

  裘依依眼睛里透出別樣的光輝,孩子們的世界比之大人們總是要單純很多,韓繼圣即使看出這頓飯菜似乎好的不尋常,但也并沒有深想,只當做是裘叔叔難得大方。他的視線被那奪目的十三公主吸引了過去,十三歲其實已經到了一個少年的臨界點了,他已經對女性有了一點點微妙而奇特的感覺,要知道朝廷律法規定的十五歲便是成年了。

  而只有十歲不到的韓依依雖然也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彈琴姐姐很好看,但是桌上的菜肴對她的吸引力更加大,她的驚呼聲打也斷了韓繼圣的目光,韓繼圣回過頭來看著這滿桌珍饈,一時想端著兄長的架子,笑罵幾聲韓依依的失態。但這香氣是在是誘人,話還沒有說出口來肚子居然叫了起來。

  這時輪到韓依依捂著肚子笑了,韓繼圣惱羞成怒轉過了頭去。偌大的三樓金碧輝煌之下居然呈現出一些溫馨的氣氛,劉十三也忍俊不禁。正在彈琴的十三公主妙眸一轉,眼中透出幾分詫異。

  韓千與裘百衣的關系居然這么好,她有些不可思議,看著嬉鬧的兩個孩子這位冠絕天下的十三公主居然有些羨慕。這天下自古而來莫不是做平民命不由己,做權貴身不由己,大家拼了命的往上爬,想成為權貴。

  想擺脫命不由己的悲慘,這條血腥的路上注定由無數平民的尸骨鋪成。大家的愿望只是不想像雜草那樣死去,死的既輕易又毫無意義。

  可當極少數的人從一條血路中拼殺而出成為權貴之時,他們驚恐的發現自己以后的孩子對自己態度居然變得那么的恭敬,那一聲聲的大人,一件件的繁文縟節,日常對話時他們居然都要使用敬語,這一切無不刺痛了他們的心。

  那么廢除掉這些東西?開什么玩笑,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你今天敢廢除,明天就有政敵對你進行攻擊。辱沒祖宗這頂大帽子誰也扛不?。】梢哉f韓千和裘百衣,以及他們和子女的關系是她生平僅見。

  不過他們兩個也確實可以當做是例外,一個是江湖第一高手,一個是朝廷第一高手......

  曲音悠揚,裘依依滿足的摸了摸肚子,毫無大小姐的架子。韓繼圣也顧不上讀書人的風度,十分沒品的用一個不雅的姿勢癱坐在座位上。對于小輩們的“沒有規矩”在坐的長輩們都視而不見,歷經沉浮的長輩們用半生的時間摸透了什么東西才是值得永久保存的。這頓飯居然吃的這么順利?

  武王韓千心里泛起疑惑,他已經十分確定裘百衣此次一定是圖謀不軌的,雖然有名貴的香料作掩飾但是久經江湖的韓千還是從中嗅到了一絲極細微的鐵銹氣息,氣息很淡很怪,但韓千知道這是久經血腥的刀劍才會散發出的味道。

  “時間不早了,繼圣明天還有功課,不如就此作別吧。”韓千試探開口,出乎意料的是,裘百衣居然深表認同。

  “孩子的功課還是最重要的!”他點頭后和韓千對上了眼神,兩人間多年的默契讓韓千很快讀懂了裘百衣那個復雜的眼神_如果我們迫于無奈必須對立,但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她們依舊是家人。

  很天真,韓千腦中飄過這么一個念頭,如果是我做了這么一個決定的話,我一定會斬草除根。

  劉十三皺了皺眉頭他似乎發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剛想開口,卻被韓千揮手制止。最終朝內朝外兩個絕世高手以天色已晚為由分別派出了他們各自的心腹手下將連個孩子分別送回了家。

  而他們則自己獨自坐在偌大的餐桌上,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相對而坐。

  座上的殘羹剩飯已經被侍者打掃的干干凈凈,只留下兩杯上等的清茶。只有那位風華絕代的南境十三公主仍在繼續演奏著優美的樂章,這場宴會持續了足足兩個時辰,而樂聲從始至終都沒有停止過。

  很難想象一位柔弱的女子竟然能一直堅持下來,并且絲毫不見疲態。

  她仍然是那副笑語盈盈的樣子?!帮埑酝炅耍枭贤炅?,難道就沒有什么助興節目嗎?那這天下第一樓可真就是太名不副實了?!?p>  韓千沒有去拿桌上的茶杯,而是環顧四周看似調笑的說了這么一句。那撫琴女子繡眉一挑,笑容更盛了一分。

  手上的曲子卻陡然間變換了風格,一點柔弱的影子都看不見了,仿佛金戈鐵馬一般。不過兩聲琴音間,無形的音波便將名貴厚實的桌子整整齊齊的切割成兩半。

  可桌上的兩杯茶卻安然無恙,不知何時韓千已經將茶捧在了手上,裘百衣那杯則安安靜靜的端在地上,仿佛在茶杯掉地的一瞬間被人卸掉了力一樣。

  這驚人的場景竟引不起韓千一絲一毫的驚訝,只見他微微笑著喝起茶來,帶著強大的自信對十三公主開口:“早聽聞巨木王庭有一門強大的音功今日看來確是名不副實,敢問公主能否讓在下更盡興些?”

  十三公主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手上曲子的氣勢倒是愈來愈凌厲,恍惚間讓人感覺不似在酒樓內而是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無數無形的音刃飛向韓千,屋內墻上名貴的壁畫在瘋狂的音刃中化為灰燼,可是所有的音刃卻在韓千身前一尺之處崩潰,仿佛被一堵看不見的墻擋住了。

  韓千手捧茶杯嘴角含笑連一絲一毫多余的動作都沒有,仿佛在看一場滑稽的表演。“還算湊合,以你的年紀?!?p>  說著韓千用沒有端茶的左手憑空輕出一掌,十三公主臉色大變連琴都來不及撥便被拍飛到墻上,琴弦應聲而斷。十三公主臉色煞白,立刻吐了一口血。“嘖嘖嘖,真不愧是江湖風云榜的榜首啊,這份功力令人神往啊!”韓千側面的一個屏風里面走出一個身穿大紅袍的英俊男子,他的臉白的一點血色都看不到手上拿著一把十分古怪的鉤子?!昂?,我道這屏風后面到底是誰呢,原來是玉面無常顏飛道啊,那么在另外的邪面惡鬼王鬼財就是在這個屏風后面咯?!?p>  韓千愜意萬分的指著房間內最后一道屏風說道。“猜對啦!獎勵的你的人頭怎么樣?”一道沙啞難聽至極的聲音從最后一道屏風后傳了出來。那人只剛剛在屏風后漏了個臉便讓人心驚膽跳,仿佛根本就不是人間的奇丑容顏,讓人望而生畏,等他完全走出屏風后更加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居然長了長了一條狗尾巴!身材更是只有七八歲小孩似的高,活脫脫一個地獄小鬼樣!他兩走到了一起,一丑一美,形成鮮明對比,玉面無常冷笑著說:“一對一我們可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江湖上誰不知道我們地獄使者的大名,我倆聯手之下就算你是武王又能撐過幾招?”

  韓千依然面色不驚,像一口陳年老井一般,他的手拿在茶杯上輕撥了兩下,嘆息道:“看來皇室近些年實在是不景氣,竟然請了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來對付我?”那自號地獄使者的兩人自然大怒,可不等他們有任何動作韓千右手上的茶杯就已經被他扔了出去。先聲奪人!

  顏飛道搶先出手,作為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他很快就捕捉到了那茶杯的軌跡,對于他來說這并不難,茶杯入手,不出他所料上面含著武王深厚的功力。

  可顏飛道全力出手居然也接了下來,茶杯停在了他的手上?!斑@就是縱橫武林長達十年的武王?天下第一?

  哈,我看未必名副其實?”顏飛道臉上不免露出一絲不屑。“皇室自然是有皇室的顧慮,你已經多年未出手了,不找人試探你一下豈不是太魯莽了?”裘百衣終于開口了。“啊!”一陣劇痛從顏飛道手上傳來,只見他臉色痛苦整個人都蜷曲在了地上,和韓千對上掌的那只手更是如同承載了千斤之重一般,青筋畢露。

  韓千笑道:“所以你覺得我的實力退化了嗎,老朋友?”“看來是我把這兩個小丑想的太高了,看不出來啊。說起來,韓兄我們好像也很久沒有切磋過了,今日何不更盡興一些?”裘百衣目光灼灼。

  對此韓千卻只有一個字的回應,“來!”裘百衣腳下的茶杯被他用強絕的內力振的飛向了韓千,出乎意料的是,這看似不起眼的茶杯上所覆蓋的力道居然輕易的撕開了韓千無堅不摧的內力屏障,直到韓千身前。韓千臉色一變,右手出刀將茶杯整整齊齊的切成了兩半!兵器榜第四!武王佩刀!入夢來!

  韓千眼中逐漸收起了隨意,他要認真了。裘百衣這些年來如果單憑內力的話已經修煉到了一個相當高的層次,或許單獨和裘百衣比拼內力的話這個世界上和他相當的人一手便能數出來。

  此時裘百衣也緩緩拔出了他永不離身的繡春刀,寒光逼人。戰斗一觸即發!

  兩人的刀第一次碰撞就激起強大無比的真氣風波,小鬼模樣的王鬼財只來得及冷哼一聲就直接被余波撞飛了出去,好巧不巧有一道散落的劍氣直直的穿過了地上受傷的顏飛道的胸膛,他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說便直接倒底身亡。這位在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高手,在這兩位面前也只能稱得上弱小。

  而弱小,本身就是原罪。兩人在第1次交手后,手上的劍又飛快的連續碰撞數次,速度之快,實在當得上眼花繚亂此四字短短時間劍氣飛縱,這名貴的高樓之內,已被打的是千瘡百孔。

  終于在兩人的又一次正面碰撞中,高樓終于承受不住壓力被強橫的風波撕碎,整棟樓忽然倒塌。

  天光乍現,照在高樓的廢墟上,街上早已沒有了行人,有的只是一對對全副武裝的錦衣衛,而觀他們身上的服飾,你會發現這些錦衣衛居然全都是身穿白袍的,或者換一句話說,他們全都是百戶以上的精銳!

  兩人站在廢墟上負手而立,都是單手持劍的姿勢。

  裘百衣將剛剛和韓千對上掌的左手收于身后不讓他看到他的手掌上微微的顫抖,縱然以他傲世的深厚內力也依然被武王那獨特的極具霸道性的真氣所壓制,武王獨特的霸道腐蝕性真氣是他橫行武林的最重要的依據,或許武王的內力算不上十分雄厚,至少是相對于最頂尖的那幾人來說。

  但那獨特的腐蝕性真氣是所有武林中人的噩夢,曾有四大宗師之一的許廣通嘆息道:“韓千之內力如同附骨之蛆,縱功力強如墻,終將被腐蝕殆盡?!?p>  可在裘百衣看不到的角度里,韓千的左手也在微微的顫抖,他心中不可否認,裘百衣此刻的內力修為已經高于他。在此刻兩人竟然在同一心境同一時間下,同時做出了決定_“不能留手了,下殺手吧”。

  兩人又由靜轉動快速靠近,手中的刀也開始變得更加嗜血刀刀奔著要害而去,裘百衣的刀法,因為他常年的錦衣衛生活而變得狠辣,而頗有一股疆場之味道,透露出一種老練的完美,似乎避無可避。

  可韓千的刀法卻頗有一種大道至簡的感覺,明明毫無破綻的殺招,卻在他看似普通的招式之下,能顯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破綻,而武王韓千非常擅長抓住這些破綻。

  雖然在旁人的眼中,主攻的裘百衣,看似占盡了優勢,將韓千逼得步步倒退,但是只有裘百衣心里清楚韓千那腐蝕性的真氣,無時無刻都在消耗著他深厚的內力。

  裘百衣心里一橫,不能等了!他居然魯莽的沒有躲避韓千的一招攻勢,反而借助這招攻勢所產生的縫隙對韓千進行了反擊。

  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韓千憑借手里的寶刀入夢來對裘百衣不僅進行了腐蝕性真氣的輸入,入夢來本身的寒氣也進入了裘百衣的體內,但是裘百衣也將他的繡春刀砍中了韓千。

  兩人同時倒飛出去,韓千以一個半跪的姿勢捂著傷口喘著粗氣,而裘百衣則更糟糕,他斜躺在地上,胸口上的偌大傷口已經結冰,體內也被韓千的腐蝕性真氣所侵蝕,龐大的真氣并不能阻止冰霜和腐蝕性真氣蔓延的速度。

  在韓千強大的功力入體下,裘百衣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勉強站了起來,撿起已經斷成半截的繡春刀,順了一下氣,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對依然以半跪姿勢坐在地上的韓千發動了最后的攻勢。可是終歸還是韓千所受的傷更輕一些,他只被傷到了右手。韓千用左手拿刀接下了裘百衣的攻擊。

  可裘百衣卻變得臉色煞白,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精氣神,韓千知道,這是他剛才強行提起真氣,對自己發動攻勢所接受的反噬,他剛才為了發動攻擊居然沒有用真氣壓制傷勢!終于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韓千注意到,在他倒下之前臉色居然舒展了一下,他似乎變得輕松了......

  錦衣衛精銳隊伍中,突然走出一人,他走到裘百衣的尸體面前,臉色平靜,沒有悲傷,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緩緩地將自己的黑色斗篷摘下披在了裘百衣的尸體上。

  韓千沒有阻止他,只是平靜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我記得你,你叫王益禮是吧,是裘白衣的義子,我很好奇,為什么在剛才你們不一擁而上,那時的我未必有殺裘百衣的機會?!边@個青年眼中閃爍過一絲悲傷,然后開口:“江湖事,江湖了,義父是以一個江湖人的身份對你發起的挑戰,而不是以錦衣衛統領的身份,他在這次行動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但是他依然吩咐我們不要出手。”韓千沉默了,他沒有繼續說話。

  訓練有素的錦衣衛精銳們,將韓千圍在中間,逐漸結了錦衣衛最有名的大陣,然后收縮包圍網,緩緩向里推進。這是裘百衣生前最為得意的作品_錦衣衛壹號青龍圍殺陣!

  巨木王庭堂堂數十萬大軍是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三個國家之一卻被周王朝打的覆滅,其中原因眾多,但不可否認裘百衣自編的四大殺陣在其中發揮的巨大作用。

  而青龍圍殺陣卻是其中威力最大的殺陣!包圍網還在往里面圍縮,韓千臉上卻看不到絲毫恐懼之色,他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似乎他面臨的不是恐怖的大陣,而是一群小孩子的舞蹈一樣。

  終于,凌厲的刀劍在他眼前飛舞,四面八方的繡春刀都直直的朝他揮來,又是一個完美的攻擊!韓千動了,他再一次從圍殺中找到了一個極小的破綻,然后順勢突圍而出。在他強橫的武功面前,幾乎是頃刻間,一個八人小陣就已經被他殺盡。但是同樣在很短的時間內這個小空缺就已經被其他錦衣衛補上了。青龍圍殺陣依然沒有受到影響。韓千試圖再次靠上一個小隊,可這次其他錦衣衛沒有讓他如愿。

  他向前靠近時,便會有數個小隊從后方攻擊,而前方也不會再有單獨的一個小隊落空了,四面楚歌!不行!再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糟糕,得突圍!韓千心想。

  韓千左手持寶刀入夢來,直接與正前方的數個錦衣衛小隊相撞。青龍圍殺陣果然不俗,在雙方碰面的一瞬間就有幾個小隊以精妙的組合從側翼包抄過來,幾乎是瞬間的功夫,周圍已經沒有多少空地了,有的只是揮舞的繡春刀。

  韓千身法絕妙,但架不住攻擊太密集了,武功高強的錦衣衛精銳們飽含強大內力的刀砍在了韓千身上,韓千以強大的真氣抵擋住了絕大多數攻擊,但還是有幾刀砍了進來。只聽他冷哼一聲,左手持刀已經蓄力完畢,一刀之間居然隱隱看到鐵馬冰河的虛影,一刀之威所到之處無人可擋!

  青龍圍殺陣居然生生給他撕出一個豁口來!擋在他面前的數個錦衣衛小隊瞬間橫飛出去,生死不知,地上結滿了冰霜。他一個健步踏著輕功飛奔了出去。青龍圍殺陣已破!僅僅一刀之威!

  余下的錦衣衛想要追趕,卻上去就被韓千以強大的實力擊殺,王益禮揮手阻止了剩下的錦衣衛想要繼續追殺的舉動,他知道單個的人員,再多上去也傷不了韓千分毫,他太強了。在王益禮的命令下,錦衣衛又結起了大陣。

  玄武守陣?烏龜一樣的陣法又如何能追的上我,除非......韓千耳邊傳來轟轟的振鳴聲響,一隊隊身著重甲手持長矛重盾的步兵緩緩堵死了韓千的去路,重甲長矛兵!御林軍精銳!

  前有長矛重甲步兵,后有已經結成陣法的錦衣衛在緩緩推進,韓千微微瞇起了眼睛,看了看日頭,心里嘆了口氣,朝廷必定在對武林盟進行清洗,快來不及了。他從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瓶子里拿出了一個通體烏黑的丹藥,服了下去。只見他因為受傷而變得有些慘白的臉上又重新浮上血色,身上的幾處傷口居然開始輕微的愈合了,韓千甩了甩右手,將入夢來緊握,此時三方同時發動了沖鋒!

  御林軍和錦衣衛向韓千發起了包抄圍殺,韓千一個人向御林軍大隊發起了沖鋒,僅一人一刀!無邊的寒氣混雜著暴躁的腐蝕性真氣向周圍瘋狂蔓延,武王的成名技寒蕭劍訣此刻正被它的主人瘋狂施展,出手皆是刀刀要人命的強大招式,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御林軍精銳們縱使有著精良的裝備但是面對全盛時期的韓千,依然顯得有一些手忙腳亂!他要趁著錦衣衛靠近前突圍!

  “不好!他要突圍成功了?!蓖跻娑Y眉頭一皺他脫離了隊伍,飛快的接近韓千,只有他在一干人里實力才勉強能稍稍拖延一下韓千,他快速上前去,接近韓千,但剛剛靠近就看見韓千一個側身揮出一刀,寒梅怒放!精妙而美麗,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劃過臉頰了,臉上的傷疤流出血來。沒有注入。腐蝕性真氣和寒冰?!太不可思議了!

  王益禮知道這一刀如果往下偏移點他現在絕對是身首異處的,他心中苦澀,想到自己自視為天才,卻依然擋不住武王,哪怕一刀。韓千嘴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一個回身躲掉了御林軍精銳的攻擊,然后刀回鞘,再拔刀而斬!

  鐵馬冰河入夢來!寒蕭劍訣最強的一式!強大的真氣似乎隱隱凝成巨龍與鐵馬冰河的虛影,再一次將擋在面前的御林軍精銳打的四處橫飛。這一次沒人再攔著他了,他傲然而走,回頭看了王益禮一眼,嘴里似乎在說著:

  “你臉上的疤是我留的,這會成為你一輩子的驕傲。”

  韓千輕功如云,飛馳而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抵達城南,此時他抬頭便能看到被熊熊大火所燃燒的武王府,遲了?他心中有些顫抖,但還是加快了腳步到了府外,門前氣派的大匾已經掉下來了,在地上分裂成了幾塊,門前門口都有家丁門客的尸體。

  他們臉上帶著褪不去的驚恐之色,走進去情況更加慘烈,斷裂的兵器,慘死的尸體遍布府內,韓千面色平靜隨手撿起地上斷裂的一截碎刃,擲了出去正好將躲在角落里的一名探查情報的士兵釘死,他走到已經被燒的只剩一小撮枯敗的花的一個花壇前用手按進了泥土,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機關,“咔”

  花壇旁邊的地下突然打開了一個半人大的出口,他走了下去,隨手擋開了劉十三的劍,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中此時一共有四人,驚喜的劉十三,心有余悸一臉驚恐的韓繼圣,剛剛走下來的韓千和一個身穿灰色樸服的青年人,這個青年人右手邊別著一把刮花花紋的繡春刀,背上還背著一把長陌刀眼神凌冽不羈。

  “你是?我可不記得有你這號客卿?!表n千開口,那青年抱拳“在下裘百衣膝下大義子厲司揚,蒙受義父所托,保護韓公子。”“裘百衣死了,就在剛剛,是我親手殺的?!表n千冷冷的說道。

  厲司揚卻出奇的平靜,他看著韓千笑了:“義父與我有大恩,我曾發誓一生追隨,對其命令絕無二話,我只知道義父死前的最后一個命令是保護韓繼圣而已?!闭f到這兒,他頓了頓,“是在義父接到了圣上的命令以后,我才接到了這項任務的?!?p>  “你們父子倆人都是瘋子啊,不過,確實相當有趣?!表n千往前走了兩步一只手將韓繼圣擁住,走出了地下室,隨后厲司揚和劉十三相繼跟了出來,在最后的厲司揚出來之際誰也沒有想到韓千突然拔刀暴起而攻。

  厲司揚反應不可謂不快,千鈞一發之際他雖然來不及拔刀,但依然用刀鞘擋住這刀,他被震的倒飛出去,在空中抽出了繡春刀,還沒有落地韓千第二刀緊接著襲來,寒梅怒放!寒蕭劍訣!在空中遭遇如此凌厲的一擊,厲司揚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將繡春刀扔向了韓千,就這一舉動成功為他贏得了微乎其微的一絲時間,他快速抽出身后陌刀,終于擋下了這一擊。

  落地他氣喘吁吁,卻將陌刀擋于身前,眼神警惕。韓千卻沒有再追擊,他嘆了口氣“你比你弟弟王益禮要強得多,你還沒有盡全力,假以時日你未必比裘百衣差。”

  韓千拍了拍手“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裘百衣想殺我,可我卻恨不起來他,最后我還要拜托他的人去辦事。人生真奇妙?!?p>  “什么?”厲司揚不解的說?!皼]事,看你身手不錯送你一場機緣罷了?!闭f著韓千從懷里摸出半個玉佩來扔給了厲司揚,玉佩整體通紅呈一個魚形,入手即暖,是最上乘的暖玉。

  韓千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兒子,眼神中不見凌厲,這個剛強的男人終于露出了深藏的柔情,“可惜啊,本想再讓你享受幾年這愜意和清閑但是沒時間了?!彼D頭對厲司揚說:“你現在帶著繼圣去神風谷,自然會有高人接應你們,你手持我的玉佩,你可以向他們提出一個要求。”“父親.....你呢?不和我們一起走嗎?”這是韓繼圣說的第一句話。韓千目光深遠,突然笑了一下,“如果我今天在明知劣勢的情況下沒有和江湖站在一起,這才是最大的失敗。”

  韓繼圣目光怔怔,說不出話來。

  三十天后,新一輪風云榜大換新,這代表這榮耀的風云榜這期卻被世人稱為恥辱榜。

  第一名茍令沖前武林四大宗師,在朝廷大清洗中叛出武林,現任武林軍檢察使一職。

  第二名焚千刃前武林四大宗師,于大清洗中叛出武林,現任武林軍游擊將軍一職。

  第三名許昌游前武林四大宗師,于大清洗叛出武林,現任武林軍游擊將軍......

  .....第三十四名柯京華武林三十二義之一,于大清洗中叛出武林.....

  ......第七十五名豪氣無雙張浩醇,于大清洗中叛出武林......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這場大清洗讓全天下看到了絕大多數人都當不起俠義二字,當沒有了強力的秩序做底,看似堅不可摧的組織,卻能如此脆弱不堪。

  龐大到使得周王朝忌憚了多年的武林勢力居然如此輕易就被擊垮了,當朝廷下定決心要清洗時,武林中反抗的人數遠遠要少于投誠的,朝廷付出了比他們預想的要少的多的代價就輕易的整合了“武林”

  如果不是那韓千拼命的反抗的話,朝廷付出的代價會更少,不過這注定是一場徒勞,所謂武林中人,大多數只能承受俠以武犯禁時的快意而承受不了與此對應的責任。

  韓千和那些真正的俠義之士的劍大多數時候是指向他們自己以前戰友的,諷刺的是實力最為強大的四大宗師,竟然全部叛變......

  在韓千拒絕撤退戰死以后,武林已經唾手可得,周王姬太炎即刻命兵部尚書白行寳組建武林軍。而白行寳僅僅用了短短幾天時間就整合好一支40萬人的大軍!雖然只是一群沒有信仰的烏合之眾。但索性實力還夠看。

  收編第十天,幾乎沒有任何磨合,僅僅1萬多人的朝廷軍隊,趕著40萬人的武林大軍朝北邊進發。

  收編第二十一天,他們到達了。割讓的兩城之一的費城。這是這群貪生怕死的人的第一次后悔,冷漠的白行寳沒有浪費一根弓箭,每一根都對準了他們。

  收編第四十六天,武林軍減員至30萬人,奪回了割讓的兩城。白行寳下令繼續進軍,又是朝廷軍隊用弓箭指著他們的脖子。

  收編第一百五十九天,他們每個人都在想為什么當時沒有隨武王去死?此時武林軍減員至10萬......攻下蠻王朝兩個城池。

  收編第二百一十三天,兩王朝和解,休戰。此時武林軍還剩不到一萬。全員眼神麻木如待宰豬羊。

  舉國歡騰!大周王朝終于一雪前恥打了一場無與倫比的勝仗!只有寥寥一批武林前人面色戚戚,形如槁木。

  神風谷下有一少年暗自流淚,在石鑄的衣冠冢前撒下一碗酒,上了三炷香,站起身來?!案赣H,您一輩子沒有負的了天下人,這天下人又何嘗對得起您呢?”他緩緩下定決心,從懷里拿出了父親走前交于他的東西_劍法寒蕭。

  “圣人不仁以天萬物為芻狗。以武犯禁的時代永遠的過去了,我要給這江湖頭上懸一把劍。”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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