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綾桑在遠處看向涼亭里的妹妹,心思暗思妹妹怎么不想往常一樣向他奔跑而來,他下意識地考慮最近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點過火,幫著外人責罰他自己的妹妹。
他摸了摸懷中的硬物,嘴角微勾,連帶著顯現在臉兩側的梨渦。
過火就過火吧,那么乖的妹妹,總有辦法哄好。
他向亭子走了幾步,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溫暖,如玉的面龐含笑讓人如同暖風拂面,不自覺的便跟隨那笑臉的主人。十三歲的少年雖只與林明月同等身高,可那溫柔的氣場,卻讓從來覺得衛綾桑是個骯臟的庶出子的林明月晃神。
今天的他好像哪里不一樣了,林明月想。
衛綾桑瞥了瞥緊隨他身后的林明月,看了看涼亭的距離,略微估算了一下應該妹妹能聽到他說話,便站定了身:“這是母妃庫房里的燁誕花。我想把它作為之前妹妹對你冒犯的賠禮。這朵本來是妹妹的,但是……”他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紫檀木的木盒大概只有巴掌大,盒子邊側鐫刻了小小的一排字,可盒子似乎度過了太久的年歲,已經看不大清楚。
“燁誕花?”林明月看著衛綾桑眼里浮現的討好,不屑的撇嘴:庶出就是庶出,太子又怎么樣,還不是因為姨母的關系要討好她。
不過這燁誕花據說是高家女性的養顏圣器,將這花浸泡于朝露中,再服下,由清泉水沖洗,便能去掉身體里的雜質,膚質更上一層樓。
衛綾詠在衛綾桑說出‘燁誕花’三個字時,便將記憶翻找出來了,按照記憶接下來,她的哥哥會喚她過去向林明月道歉,她覺得自己沒錯,便跑開了,再然后被推入湖中,便在哥哥的東宮住下了。
‘燁誕花’這把鑰匙也翻出了其他記憶。
比如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涼亭。
她前幾日不小心驚了皇后的貓,一只湖藍色鴛鴦眼布偶。
說驚了不太恰當,是她給哥哥準備的小魚吃食被那只布偶偷吃了,她提著便一頓揍。也沒怎么傷著,便正好被林明月和過來東宮關照衛綾桑的皇后娘娘撞見了。
自高貴妃去世后,衛綾桑便名義上寄養在了皇后名下。
皇而后賢良淑德隔三差五的便要去東宮關心一下孩子的‘成長’。
林明月當下便指責衛綾詠心性殘忍,連小動物都下得去手,而皇后相比于暴跳如雷的林明月,只是淡淡的罰衛綾詠抄佛經,洗洗滿身的殺戮氣息。
而她哥哥,也大半個月沒理她,她這才巴巴趕來御花園的湖邊亭想向哥哥道歉,想來哥哥是十分喜歡那只貓兒的。
衛綾桑分神關注著涼亭里小人的動作,見她仍原地不動,便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詠兒,還不過來賠禮道歉,那貓兒是明月妹妹送母妃的生辰禮物,打狗也要看主人……”
這話語聽起來包含著諷刺,甚至帶有點陰陽怪氣,林明月也聽著有些刺耳,可看向衛綾桑討好和謙卑的眼神她壓下了心理的異樣,更加的不屑:“太子又怎么樣,庶子真的就是庶子。”
衛綾詠當然也聽到了,更是差異:她記憶里的哥哥是這樣的嗎?這個一句話全是刺的哥哥,她那個溫潤讓人如沐春風的哥哥呢?那個說話八面玲瓏不會讓任何人尷尬的哥哥去哪了?
她甩了甩頭,便沖出了涼亭。從她重生后,回憶起上一世,總感覺她一直生活在一個又一個虛假所摻入的真實里。一個個看似正常的事情,稍微思考又不那么正常,就像水面倒影,她永遠只能看到表面的美好,深層次的暗涌她看不清。
發掘真相需要時間,她并不需要真相,她只想要她的哥哥,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不將層層虛假抽離發現真相,不鼓起勇氣尋找暗涌,那她……
橫沖直撞的她終于走到了前世墜湖的地方,這繁華的皇宮竟然有這樣陰森破敗的地方,湖邊全是茂盛的青苔,跌落湖中的枯葉無人打理,半干枯半腐朽的浸泡著,湖水表面濃稠的甚至推不開水波。
衛綾詠咬了咬唇,看著這似乎有點黑氣的湖水,暗想:“不會有毒吧……”
身后傳來了一聲:“公主,等等我。”撫柳氣喘吁吁的從遠而近的,起伏晃動的胸脯看的衛綾詠雙眼微瞇:看來當年蕭佞之抬撫柳做姨娘不止是為了羞辱她這個不受寵的公主,還有被美色俘獲的成分在吧。
撫柳越來越近,就快到她的身前,卻被石頭絆了一下,不穩定的身體便向前撲去。
衛綾詠本想躲開,可她不確定如果不落水是否便會改變未來,她確實有想法要實驗她與原來迥然不同的選擇會改變多少事情的走向,可不是現在。
現在的她需要住進東宮,需要和哥哥住在一起,需要在滿是他氣味的宮殿中去梳理記憶,去發現問題,去挖掘真實,去計劃行動。
目前的她并不想扇動蝴蝶的翅膀。她任由撫柳將她撞落水中,很快便沒入了近乎黑色的池水中,盡管她緊閉自己的雙唇,捏緊自己的鼻翼,可那苦澀的味道還是在她口中彌漫開。
令人作嘔的氣息竄入口腔,生理性嘔吐迫使她打開了嘴,可卻反過來灌了更大口的污水……
“哥哥,快點來救我。”暈過去之前的衛綾詠如此想到。

木亓山
一萬了一萬了,我這本書一定不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