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虹的話很平淡,語氣卻很輕佻,跟她的眼神一樣輕佻。
黑甲神的眼皮抖動了兩下,卻又溫和地說道:“既然虹妹妹這么說,我就網開一面,只要你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便留你一條性命。”
黑甲神的語氣竟然也變得溫和起來,這種溫和很詭異。
陸一白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因為陸一白從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嫉妒和憤怒。陸一白知道,若是落在他的手里,一定是必死無疑。
“你這個黑大個莫非只有唬人的本事么?傻子才會束手就擒。”門口又閃進來一個人,是何依依。
黑甲神裂開滿是黑牙的嘴,似笑非笑地說道:“很好,很好,來的越多越好,保管教你們有去無回。”
陸一白知道黑甲神的厲害,生怕何依依魯莽出手,忙道:“何姑娘萬萬不可魯莽,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測。”
何依依冰雪聰明,瞧了一眼屋內的情形,說道:“怪不得樓底下的人那么膿包,原來這里才是真正的正主子。”何依依說著又向陸一白說道:“既然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那就不要擾了人家的春宵,咱們快走吧,免得主家生氣。”
何依依言笑嘻嘻,就像是走門串戶的小販兒,看到屋內情況不妙,轉身就要開溜。
如果是兩幫人打架,而且雙方有男有女,那么一定是男人跟男人打,女人跟女人打,這似乎是一條亙古不變的真理。楚虹在房間的最里面,手一揚,射出幾枚銀針,說道:“小妹妹慢走,姐姐陪你說說話兒。”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何依依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何依依向陸一白使了個眼色,緊接著一躍而起。若僅僅是為了躲開幾枚銀針當然用不著一躍而起,何依依這么做只不過是為了將銀針兜在衣袖之中,然后腳不落地又將衣袖沖黑甲神甩出。
在何依依將銀針甩出的一瞬間,陸一白暮然而動。陸一白就像一個突然跌倒的人,腳還在原地,身子卻已經向前傾了出去,而他手中的刀卻在他的身子傾倒之前早已經向前遞出去了三尺遠。
不是所有的高手都能使出來這樣的招式,能試出來這樣招式的人一定是高手。
陸一白知道自己不是黑甲神的對手,卻又不得不冒險一擊,所以,他聚全身之力使出了這一招,最簡單卻又最有效的一招。
他根本不知道這一招能不能湊效,甚至他根本不知道這一招之后還能不能站得住,因為他全身的力氣都用在的握刀的手上,這只手就仿佛是一支箭的箭頭,他的身子和他的腿就變成了箭桿和箭羽。
但是,黑甲神是高手中的高手。
黑甲神大喝一聲,身上的黑袍霎時鼓蕩起來,將射向自己的銀針震飛。也在這一瞬間,陸一白飛了出去。因為陸一白的刀還沒有刺到黑甲神的身上,黑甲神的鐵拳就已經砸到了陸一白的胸膛上。
黑甲神最不喜歡聽楚虹說他在大理寺失手的事,而且每個男人也都喜歡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表現一番。所以,黑甲神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陸一白。
陸一白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撞破雕鏤的楠木門窗,從二樓飛到了一樓大廳,還壓碎了一張桌子。
黑甲神的這一拳很重,陸一白覺得胸口炙熱難捱,喉頭一甜,噴出來一口鮮血。陸一白憋住一口氣,暗自調息,然后強撐著又站了起來。
錦衣衛的眾人都知道陸一白的厲害,雖然見他從二樓跌落下來,還吐了血,卻還是不敢輕易上前犯險。
何依依愣住了,黑甲神的武功比她想象的要高很多。在這樣的高手面前,自己的武功就是花拳繡腿。何依依反應極快,突然神色一轉指著黑甲神說道:“黑大個,你剛才說的話可還算數么?”
黑甲神一怔,問道:“我剛才說了什么話?”
何依依道:“你說‘來的越多越好,保管教你們有去無回’,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叫幫手了,你怕是不怕?”
黑甲神嗤笑道:“我會怕你?”
楚虹搶過話來,說道:“我的好哥哥,可別上了她的當,這小妮子狡猾的很,她見你神功蓋世,是想腳底抹油開溜呢。”
何依依道:“這話可言之尚早,等一下說不定是誰開溜呢。我叫來的人就在樓下,你若是能將他們打發了,我自然乖乖地束手就擒,你敢也不敢?”
沒有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認慫。何依依正是瞧出來黑甲神的弱點,這才一直用言語激黑甲神上套。
黑甲神回頭瞧了一眼嫵媚多姿的楚虹,心里盤算著何依依在撒謊,因為樓下都是錦衣衛的人,哪有什么救兵,就大聲說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花樣。”
楚虹杏眼怒睜:“你是不是瞧上這小妮子年輕漂亮了?這糊弄鬼的話你也相信。”
黑甲神堆笑:“虹妹妹這是哪里話,我的心里面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我現在若是傷了她,傳將出去江湖上會說我以大欺小。待會讓熊大人捉了她,交給你發落還不行么?”
楚虹聽了這話,面上才略有喜色。
何依依用手往下面一指,說道:“我的幫手來了,你可不要嚇破了膽。”說完縱身躍下樓梯。
黑甲神知道下面自有錦衣衛應付,也沒在意,上前拉了楚虹的手,走到門口這才吃了一驚,原來一樓真的來了不少形色各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