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依找了個借口從酒席上溜了出來,出了百香樓的后門,閃進了旁邊的一座院子。這座院子不大,很荒蕪,很靜謐,靜得有些壓抑。何依依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她知道有一種殺氣能使蟲子都不敢鳴叫,他十分熟悉這種殺氣。
“你出來吧,這么晚了還要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何依依的聲音不大。
黑暗處閃出來一個黑影,黑色的緊身衣罩著黑色的斗篷。摘下斗篷,這人的臉也是黝黑黝黑的,臉龐竟然還很干凈,一根胡須也找不到。可就是這張干凈的臉卻讓人看著很別扭,因為這張臉充斥著煞氣。這個人是一刀。
一刀是那種霸氣外露的人,這種霸氣是與生俱來的,他殺過的人比這座小鎮上的人還要多,久而久之霸氣就變成了煞氣,抹都抹不掉。或許“煞氣”和“殺氣”本沒有區別,或許“煞氣”和“煞氣”的區別就在于一刀想不想殺人,反正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會讓人心悸不已,很是引人注目。一刀在這個時候來,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你喜歡上那小子了?”一刀的聲音很冷。
“我愿意喜歡誰就喜歡誰,你管不著。”
“我沒有管你,我只不過提醒你一下,沒有人會喜歡你的,就像從來沒有人喜歡過我一樣。”
“我跟你不一樣,你少跟我自多多情。”
“就算他現在喜歡你,他喜歡你的臉,喜歡你的身體,可當他真正知道你的時候,就會避而遠之,因為你的心是黑的,永遠都洗不白。”
“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何依依的眼睛里面多了幾絲憤怒。
“我說這些是為你好。”
何依依的衣袖猛地一抖,一道寒光劃過,迫得一刀后退了一步,說道:“我再說一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可就走了。”
一刀悻悻地說道:“公公不放心這里的事情,才讓我過來瞧瞧。公公還說,等這間的事情完了,就讓你去見他。”
“他是怕我跑了吧?你讓公公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是你多心了,公公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若不然也不會講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公公還說,他有些日子沒見到你了,有些想你了。”
“哼,他這是不放心我,讓你來監視我了吧。”
一刀怔了一下,凝色說道:“依依,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你說這話,我自然不跟你計較,可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謹防隔墻有耳,若是傳到公公的耳朵里面,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何依依笑了,說道:“若是換成第二個人,我跟他說的話絕不會超過三句。也只有跟你,才能說說話。”
一刀的嘴角突然上揚了一下,“煞氣”就變成了“傻氣”。因為他聽到何依依的話,一下子變得很開心。
能讓男人開心的,也只有女人。何依依不僅懂男人,更懂一刀。
等到一刀回過神來的時候,何依依已經走得遠了。
……
百香樓里的喧鬧漸漸消停,東方露出了魚肚皮,院子里很靜,靜得連風都不舍得來打擾。孟秀才握著一只犀角杯,醉醺醺地站在陸一白的后面,說道:“莫使金樽空對月。”
陸一白回頭的時候,發現四周至少有三個人在盯著他,這些人都是七夫人的人。看來在到三公廟之前,陸一白休想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了。陸一白并不擔心七夫人,也許這里所有的人都想置他于死地,但都不如七夫人直接。
孟秀才說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然七夫人想殺你,但她卻不是最危險的人。最危險的人是表面上一團和氣卻笑里藏刀的人。”
這話很有道理,陸一白知道這些人的表面上對他禮敬有加,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
原來孟秀才并沒有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