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演員
“誰綁了你?為什么要綁你?”那男人抬手輕松將我拎拽起來。
“大師你好,是姜燁和林墨綁了我,他們見我在藥庫里,便誤會我是小偷,哦至于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藥庫里,這事說來話長,我......”
“你怎么那么多廢話?我有說我想聽嗎?”那男人皺著眉頭,別過頭直接對我道:“外頭冷,進屋里呆著吧。”
“好的好的,謝謝大師,敢問您怎么稱呼?”我忙點點頭,跟著他躥進去。
“怡余。”他聲音冷淡,聽不出心情。
“好名字啊,不遺余力,事事努力......”我馬屁拍一半,突然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又試探著重新問道:“難道是怡情的怡,多余的余嗎?”
“我看你這話問的也挺多余的,怎么,你是想要討打嗎?”怡余認真地望著我道。他的眼睛亮若星辰,似偷了星空和河,有涓涓溫柔,有靜靜心事。
“能不能改天?我想先欠著,今天挨了不少打,有點吃不消啊!”我調(diào)侃著陪笑道。我發(fā)現(xiàn)這船上的人都太討人厭了,怎么動不動就喜歡揍人呢?瞧怡余這德行,肯定是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
“疼就得記著,少整些歪門邪道的!”怡余望了望我被踹腫的額頭,見我灰頭土臉,也猜到了我今天過的不平凡。
“島主怎么來了!”里頭正吃著火鍋的眾人見狀一個個趕忙站起來喊道:“島主好。”
“還好船沒開多遠,飛來的。”怡余淡淡說著,在桌旁坐下,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道:“看我能當(dāng)飯吃?過來,吃飯。”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吧?怡余這話說的,也太像個好人了吧?
“誰綁了她,就給她解開。”怡余拿起筷子,安靜為自己涮了一塊肉。
“啊!”林墨瞪著眼,也沒搞清楚這又憑什么,可他不敢違命,站起身過來給我松綁。
“有人在黑市上冒充我們靈愉島的人行事,東躲西藏,狡兔三窟,昨晚岸上的怡紅院老鴇發(fā)現(xiàn)有形跡可疑之人,便偷偷與我報信,我趕到的時候,這丫頭已經(jīng)中招了,她辛苦換來的參草我收了,急于處理那人,圖方便我隨便將她丟在船上了。”怡余三兩句解釋,卻驚呆了全船。
“聽聽!我就說我沒有撒謊!”
“等等!她是個女的?”
“這事兒有詐,那參草不會也是假的吧?”
“豈有此理,竟敢壞咱們靈愉島的名聲,出去騙財騙色?”
“島主真是英明神武!竟然查清了此時,處理的如此干凈利落!”
有抱拳拍馬屁者,有拍桌義憤填膺者,有直起身劍走偏鋒者,一時間聲聲交錯,面面相覷。
“參草是真的,當(dāng)時我沒帶銀子,便作為酬金直接送給怡紅院老鴇了。”怡余繼續(xù)涮了涮肉道。
“這......”眾人繼續(xù)面面相覷。林墨突然察覺我是女人后,猛的跳了出去,忙拍了拍手上的灰,跟嫌棄我?guī)滋鞗]洗澡似的。
“也不用這樣吧。”我解開身上的繩子,皮笑肉不笑地湊到怡余身邊坐下,縮著脖子低著頭,認真拿起筷子,眼觀鼻鼻觀心。
“你是個女的?那你還......”山月氣的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就知道你會嫌棄我是個女的!山月!你不會以為你自己這點魅力都沒有吧?你已經(jīng)優(yōu)秀到連女人都......哎喲!”我話還沒說完,便被怡余拿筷子狠狠敲了一腦袋。
“再敢沒正型,等到了死域,丟你下去喂海尸!”怡余說著斯文地吃下一塊肉,他咀嚼著抬眼看我,眼里無波無瀾。
“好,島主教訓(xùn)的是!”我也憋不出別的屁,只能吃了這啞巴虧。
好歹吃完了熱飯,眾人依舊各司其職,我鐵了心要抱怡余大腿,見他去見江上秋風(fēng),也跟著他走到船頭,看一片黑壓壓的天地。
“您在看什么?”我嬌笑著,主動提供免費陪聊服務(wù)。
“就要到死域了,最近海尸猖獗,只怕渡關(guān)不易,明日你老實呆在船內(nèi),別往外頭跑。”怡余獨坐船沿,不知何時手里突然拿著一瓶酒,他取了酒塞,認真喝了一口。
“會喝酒嗎?”他舉起酒與我道:“江上冷,靈愉島的風(fēng)也大,去了那兒,最好能學(xué)會喝酒,能抵寒。”
“好。”敢承諾就敢付出行動,我干脆接過他的酒仰頭喝了一口,卻沒想到那么辣,叫我忍不住一陣咳嗽。
“喝太急了,酒得慢慢喝。”怡余望著我,我咳得眼淚模糊,竟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許復(fù)雜的情緒,可等我擦干凈淚,偏又蕩然無存。
“我激動了......”我話還沒說完,海浪撲船,我腳底沒站穩(wěn),踉蹌幾步,便要朝地上撲去,我都準備好了摔個狗吃屎,卻沒想到被一只手緊緊地拽了過去。
怡余是個如山般的男人,他單手抱住了我。他的身體溫暖,我的身體冰冷,我低著頭看他,他仰著頭看我,我們在星空之下,靜靜地讓彼此停留在自己的眼睛里。
“謝謝怡余哥哥。”我嬌羞地道謝,厚著臉皮自顧自叫他哥哥,試圖施展我的魅力。
果然,怡余驚訝地挑了眉,撞見我得意的笑容,他察覺了我的意圖,很快又恢復(fù)平靜。
“你喝醉了,去我房里睡吧。我今晚要守著江上。”怡余松開我,依然是轉(zhuǎn)過頭望著江上。
“我可以陪著你嗎?”我試探著問道。
“你不用陪我,辛苦了這么久,你就做你自己吧。”怡余始終不敢再看我,從我手里拿回酒,望著海面又安靜地喝了一口。
他好像很了解我,可是我甚至不知他從何處認識過我,又或者,真的只是誤打誤撞嗎?
在抱大腿和求安穩(wěn)之間,我心有動搖,可想到我曾奮不顧身對一個人好,也沒換來片刻貼心,我又懶得以犧牲的方式,來討怡余歡心了,我點點頭道謝后,轉(zhuǎn)身回去了。
剛進倉,便遇見了第一只攔路虎姜燁,可能是礙于我是女人,這回他沒想打我了,他皺著眉頭,滿臉深沉的告訴我:“你不要纏著山月,她是個好女孩。”
“她的確是值得被愛的好女孩!要我不纏著她?可以啊,除非你不再喜歡的這么猥瑣又隱蔽!大大方方地對她好。”我紅著臉撐著凳子理直氣壯道。
“你!”姜燁被我堵的滿臉通紅,可他再三嘗試終還是不敢承認,只能狠狠摔了摔袖子,氣憤離開。
第二只攔路虎是林墨,他將雙手背于身后,高深莫測地望著我。敵不動我也不敢動,我兩大眼瞪小眼,直站到我腳都酸了,林墨才開口。
“我雖說是碰了你,但你也別訛我,要我對你負責(zé)那是不可能的,我還沒準備好成婚,但你上了我們靈愉島的船,你就是我?guī)煹芰耍鬅捤幱胁欢牡胤剑还軄韱栁遥 绷帜笫忠粨],故作大氣。
“好的師哥,都是小事,別放在心上!記住,我是你永遠的好兄弟!”我錘了錘胸口指向他,滿臉寫著情義值千金。
“你!你還挺有男人味......”林墨小臉一紅,低著頭摳了摳手指,轉(zhuǎn)過身害羞地小跑逃走了。
第三只攔路虎是山月,她怒氣沖沖而來,抄起桌子上的凳子就要往我腦袋上掄,嚇得我腿腳一軟,直接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抱著她痛哭起來:“我有悔啊!我不該欺騙你!”
“哼!你瞧著你撒謊比吃飯還帶勁,順嘴的很,真不知道你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還后悔?我看你是后悔自己沒編全!竟被我們識破了!”山月說著拽著我的發(fā)髻,逼我仰頭看她。
幸好我哭的滿臉淚水,她嫌臟趕忙退了幾步,唯恐避之不及。
“山月姐姐,我沒本事,不圓滑根本沒條活路,我也是不得已啊!我是被打怕了,才會變成這幅德行的,但我敢肯定,只要你保證你以后不揍我,我保證,我以后絕不騙你!”怕這話沒份量,我仰天痛哭道:“爹!娘!你們在天有靈,睜開眼看看你苦命的女兒吧!”
突如其來的哭喪驚的山月倒退幾步,料想誰也不會拿爹娘的生命開玩笑,她再三猶豫終于柔聲安慰道:“你節(jié)哀順變,你別哭,我不打你了!”
“謝謝山月姐姐!”我擦了擦淚激動道:“山月姐姐果然是最好的人,您就是我們女孩子應(yīng)該學(xué)習(xí)的榜樣!”
“行了行了,別嘴貧了!別跪著了,起來吧!”山月擺了擺手,走過來牽起我問道:“你今晚可有地方住?這船上都是男人,你就跟我睡吧。”
“我配嗎?我打地鋪就行!”我象征性地客套道。
“沒事兒,把這潔身丸吃了。”山月給我塞了一瓶藥,我乖巧地吃下一顆,便覺得跟洗完澡似的,身子清爽,頭皮輕松,渾身也散發(fā)著清香。
“真牛啊這個藥!”我豎起大拇指贊嘆道:“我感覺我現(xiàn)在就是身輕如燕!”
“快收起你這幅沒見過市面的嘴臉!你現(xiàn)在是靈愉島的弟子了,不能總這么這么大驚小怪!”山月輕聲呵斥著,竟然差一點也讓我一時無語了。
“姐姐教訓(xùn)的是,怪我一時沒整理好對自己身份的認知,我記住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是鈕祜祿式·阿三了!我歪眼瞪眉,朝著生活狠狠挑釁了一番。
“真沒想到,我教育人,還挺有一套的。”山月望著我,滿意地點點頭,她完全沒意識到,這其實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這純屬只是因為收了個慫包學(xué)生,是學(xué)生有眼力勁兒。
“姐姐說什么都對!”我笑嘻嘻地應(yīng)答。算了,讓她幾招又如何?小姑娘好不容易高興點。
“不對,我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小胡,你臉上干凈了,這長相瞬間有了流光溢彩之美。”山月皺著眉頭左右又將我打量了一番,最后感慨道:“真沒想到,你還挺美的!”
“是啊,我都不敢張揚,我等會兒再找點黃漿抹上,真的是沒辦法,長得太美了,讓人忍不住想犯罪。”我說著又開始東張西望找材料。
“別找了,來。”山月非常大方地塞了一瓶藥給我道:“蠟黃丸,吃了臉色立即變蠟黃。一顆管一個月。”
沒事研究這種藥,一看就是專門用來對付情敵的!嘖嘖嘖!小姑娘也挺有心眼啊!我壞笑著接過藥丸,瀟灑地吞了一粒。
“姐,我向你學(xué)習(xí)啊!”我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山月的肩膀,摟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那一晚我睡的是真香啊,如今上了這艘船,我感覺我已經(jīng)是勝利在望了,怡余、山月、林墨、姜燁,這一船的高手,一看就是以后陪我報仇雪恨的親兄弟,穩(wěn)贏了,我膽敢狂言,就算是再來兩個祁朗,我也能打得他喊媽!
睡前胡思亂想了許多,那一夜里,道是無夢無春秋。
“起床了起床了!”山月拍了拍我的臉叫醒我道:“小胡,你昨晚哭了好幾回了,特別傷心,怎么也叫不醒,我聽著實在難受,只好給你喂了顆藥,你才能睡安穩(wěn)些,你夢到什么了?”
“啊!”我心里一驚,不會吧?我看著她訕訕道:“我從來不做夢啊?我哭了嗎?”
“你哭了,哭的很傷心,嘴里念念叨叨的,怪可怕的。”山月皺著眉頭,輕嘆了口氣道:“小胡,夢里應(yīng)該是做不得假的,我現(xiàn)在算是相信你的悲慘身世了。”
“我說了什么啊?”我忍不住大驚,竟然還說夢話,太可怕了!我心里要是有些邪念,那不得全都抖出去了?
“不要拋棄我。”山月認真望著我道:“你哭著說的:不要拋棄我。”
“哎!”我一拍大腿跟著唏噓,我還能說什么呢?這話真的我都不好意思認!別說哈,著實有些肉麻!
“哎!”山月也跟著嘆氣,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起床吃口飯吧,馬上要到死域了,到時大家都得守著船,就沒人做飯了,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吃得上。”
“成!”我點點頭趕忙爬起來,卷好鋪蓋跟著山月要出去,真的是剛走沒幾步,便聽見身后被鑿擊的聲音。
“遭了!”山月回頭看了一眼,干脆沖回屋里抽出劍。直接朝床尾沖去。
“海尸從船尾爬上來了!大家趕緊守衛(wèi)!”我聽見船艙外有人喊道,發(fā)現(xiàn)被前后夾擊,我一時不知如何進退,所以我要往哪躲?
一群人從外頭沖了進來,舉著劍穿過我往身后沖去。
“小胡,你躲屋子里吧,別往外跑,記住,千萬別被海尸咬到!”林墨看到我跟無頭蒼蠅似的,拽著我往山月屋里塞,又從兜里掏出一個藥瓶遞給我道:“若是被咬了,就把這個給吃了。”
“這是什么藥?”我剛想問,卻見林墨已經(jīng)跑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