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一結束,就正式上初三了,這學期在我身上發生很多不愉快的事。
與慧慧相處了一個暑假,我受其影響已經非常大:說話變得和他那樣輕佻,自以為幽默。初三后,除了原來的二班被撤,以及走了許多輟學生,另外也新來了不少像慧慧這樣的復讀生,如朱奇,陳文杰,他們倆在復讀生中成績是最好的。開學后沒多久,學校就安排初三年級每周日到周四上晚自習。我們這些住上洲村的,家離學校遠,避免不了就近尋找住宿。我跟朱家老表都借住在小姨家,他奶奶負責做飯,小姨和姨父則在外打工。
小姨家房子才買不久,裝修一新,硬件條件確實好。但是我在那住有兩個缺點:一,我跟朱老表關系向來較差,不說話不來往;二,房子離游戲廳非常近,下樓就是,我常常忍不住去打游戲。記得有一個周末,從游戲廳放縱后回來,我看到床邊放了很多零食,還有張紙條,上面有二姐寫的字,大意就是剛剛她和大姐來過,而我不在,叫我好好地念書,不要再讓父母操心了。當時看完后,我一陣痛哭,恨自己自制力差,都初三了還是忍不住去游戲室。初一初二已經在游戲上花了太多的時間,成績也降了很多,現在卻仍然執迷不悟。可是,我就是那種意志力很差的人,沒過幾天,又將二姐的留言拋于腦后。
慧慧自己租的房間條件很差。開學初,下晚自習他還常常到我住處借宿。晚上關了燈,我們躺在光滑的地板上,談天說地,聊過去的事,評身邊的人,一直到很晚。后來被朱家奶奶發現,就提醒我不要再帶他回來過夜。記得每次下晚自習,一個人回去后,我幾乎不看書寫字,也因為房間里沒有桌椅,僅有一張床。
在跟慧慧這樣瘋玩的情況下,第一次月考我居然還考了年級第四,但是沒有一門課的成績很突出。那會我跟章高偉是同桌,他考得不滿意,很羨慕我這名次,對我說:“我以前有次考試也跟你一樣,沒有哪一門考得特好,但是最終排名就很靠前。我下次考試一定要超過你。”后來也如他所愿,而且是遠超于我。
第一次月考結束后,還沒來得及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我在學習上就遇到了巨大困難。先是數學課學到了《圓》這一章,定理多,題目可以出得很難。更糟的是,物理課開始學習電學,我完全聽不懂,尤其是連電路圖,電路分析與計算,完全不會,上課如聽天書一般。我在一片驚恐中,很快就熬到了第二次月考。物理考試,凡是跟電學相關的題目,我就連蒙帶猜,盡量把其他會做的做對。數學考試,這次題目偏偏出得很難,大多數題我基本都沒思路,邊都摸不到。成績下來了,物理不及格,只有57分;數學滿分150,我只得了六十多分,總排名破天荒地跌到了第十九名。當我從慧慧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怔住良久。這次退步這么大,不知道老師和同學們會怎么評價我。而這段時間跟慧慧的瘋狂玩樂,又讓我對眼前這個人有些怨氣:假如他沒有復讀而直接升讀普通高中,又或者他暑假時沒有選擇來到我們班,如今我肯定不會是這個結果。慧慧此次考了三十多名,表現得卻很開心,估計是之前他在應屆初三時都達不到這個名次吧。
考后的首節物理課上,物理老師當著全班同學面,狠狠地批評嘲諷我。僅僅幾分鐘后,我的心理防線就崩潰了,直接哭了起來。同桌章高偉一直在遞紙巾給我,我卻很不領情地把紙推開。一直認為,老師那次批我不是真的為了我好,絕非要以此激勵我進步,從他的口氣中就能感覺到,他在笑話我,鄙視我。一定是覺得我把均分拉低了,而班級整體成績又沒考過一班,選了我這個典型案例來做批判。
這次月考后,我就基本上沒進過前十了,也不關注自己到底排第幾了,以至于現在完全不記得初三此后所有考試中自己的年級排名。只知道每次月考后,聽到自己的分數和排名,都是滿滿的挫敗感。
與此同時,物理電學那塊我仍然學不會,上課成了煎熬。跟慧慧說了這一點,他建議我們一起轉到一班,那邊物理老師比本班教得好。我舉棋不定,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做。慧慧就一直勸我。有天下午快要上課時,我和他在學校一樓樓梯口處正討論這件事,我被說得差不多同意了,這時,班主任梅老師從我們身邊路過,他一如既往地厲聲問道:“你們在這做什么?還不到班上去!”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直接脫口而出道:“老師,我們想去一班。”班主任隨即把我們叫到了辦公室里談話。
進了辦公室,老師坐在辦公桌前,我跟慧慧則站立一旁。老師說的第一句話你猜怎么著?開門見山,他直接對慧慧說道:“你要是想去一班,現在就回班上收拾東西過去,我不攔你。”慧慧倒也挺有骨氣,直接就扭頭走了。接著班主任就開始勸說我,并幫我分析了這次考試我失利的原因,給我提了建議,把我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忍不住就哭了出來。也許在我失意的時候,很少有人這樣語重心長地開導過我,令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當時我就決定聽從班主任的建議,留下來努力把成績提上去。談完話,我出門用自來水洗了臉,生怕進班時被同學們發現我有哭泣過的痕跡。其實那天我進班后還是被左銘看出來了,因為之后某天他和我提及過此事。
此后一段時間,慧慧在一班,我仍留在二班。可是物理課我還是聽不懂啊,跟左銘方開青他們已經很少相處,也沒想過去請教他們。有天傍晚,我在操場看慧慧和別人打籃球。他看起來心情不錯,對我說:“我以性命擔保,到一班來你絕不后悔。”不知道他在一班有何奇遇,讓他這么有底氣地保證?或者是故意誘惑我去一班與他作伴?不管怎樣,這話讓我心動了,聯想到自己依舊糟糕的物理成績,我越來越想去一班試試。終于沒過多久,課間我收拾書包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到一班去了。
在一班,我只能坐最后一排,因為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課也沒法聽,我就自己一個人看書做題。慢慢地,電學那塊終于學得有點眉目了,題目也能做對一些。在一班才待了兩周左右,有天晚自習課,班主任張運根把我叫出去談話,大意就是讓我和慧慧仍回二班,梅老師也同意接納我們。現在想想,必定是梅老師向一班班主任提出讓我們回去的。
沒辦法,第二天我跟慧慧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原來班級,還是只能坐在最后一排,跟他同桌。當天第一堂數學課,我們倆就被班主任罰站了整整一節課。
上物理課時,意外情況出現了。物理老師再次批我,他不知道聽誰說的,認為我去一班是因為覺得他物理教得不好。接著,一連好幾天,一到物理課,從頭至尾他一言不發,不上新課也不講題,我們只能自習。接著又發生了兩件事。一天,他把我叫到校長辦公室,當著校長和班主任梅老師的面問我:跑去一班是不是覺得他課教得不好?我當時也不害怕,就實話實說道:“潘慧慧去一班后跟我說以性命擔保,一班比二班好,我就過去了。”不知道這個回答有沒有令他滿意?過了會,我就被準許離開了辦公室。還有一天中午,我在放學回去的路上,班上一個女同學追上我,跟我說道:“物理老師說了,只要你跟他道歉,他就算了。我只負責傳話,你自己看著辦。”我聽了沒說話也沒有往心里去,之后更沒有真的跑去跟物理老師道歉。于是此后每次物理課,老師在教室仍舊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終于,他算“妥協”了,說了句“隨他去吧,誰叫他成績好呢”,開始恢復了正常教學。從此以后,他在我心里就成了陰影一樣的人物。
其實我知道,他很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回想起初一下學期第二次月考后,我又是第一名。一次下課,他還把我叫到辦公室,摸我的頭,笑著說“這次又考了第一啊”。我低著頭沒說話。不過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考第一,前文有說。還有一次,他在班上說,我們上一屆的程魏居然在南中考了年級第一。此后有次上物理課,程魏恰巧回初中學校玩,在我們教室窗外張望,被老師發現了,把他叫進教室,對他說:“你跟我們班學生介紹下在南中學習的情況。”程魏站著猶豫了幾秒,突然就逃離般跑出了教室,留下物理老師尷尬地不知所措。
說這兩件事就是想證明,因為我那時候已經不是個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了,特別是物理成績,所以他對我也不必那般客氣,而可以那樣較真。這一系列事,在我腦中留下非常不好的經歷。另外這學期還有在游戲廳逃課打游戲被班主任通知家長那件事,就不愿再贅述了。
這次期末考試,第一名馬云,考了七百多。他上初三后成績也有所下降,這次奪得第一也算是重拾信心吧。我除了英語103分是兩個班的最高分,其它科的成績都很難看。整個初中,只有英語考試成績從未令自己失望過。
以上主要就是初三上的回憶,跟六年級和初一相比,黯然失色,毫不值得懷念,甚至也比不了初二。我心里懷著復雜的心情寫下了這些字。
下章開始寫初三最后一個學期,整個初中生涯即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