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個養雞的老太婆?”格魯吉亞饒有興致的問我。
“對啊,她在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棟房子?”
“有意思,你要知道就算是她本人過來,也不一定能夠認出被轟炸后房子的樣子。你要知道,轟炸剛剛過后這里不是這樣子的。”格魯吉亞手指著這一片廢墟。
“蘇聯空軍是十年前,在這里丟下凝固汽油彈的。然而并不是所有房子都是木質結構的,如你所見,很多房子都夾雜了鋼筋混凝土這些材料在遇到高溫的時候,并不會第一時間倒塌。”
他的手指撫摸著一節凸出墻面的鋼筋。
“但是,在漫長的時間里,風吹雨打,不停地有房子倒下,很多房子只剩下了基座,我半年前還來過這里,對這里并不驚訝,但是那些村民就不一樣,他們很有可能認不出來自己原本的房子在哪里,長什么樣。”
“你是說那些人十年了,都不回來的嗎?就算是被轟炸之后在這些廢墟里面尋找有價值的物品,也應該回來幾次吧?”我驚訝的問。
“在蘇聯紅軍轟炸這里之后,葉塞尼根就派人把廢墟里面有價值的東西都搜集到自己的房子里面了,用他的話來講,就是“收歸國有”,此后雖然有村民們偶爾到過這里,但是也找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哦,對了,葉塞尼根就是我們的村長。”
“我剛剛都看見了,那個分豬肉的胖子。”我說道。
“原來你都看見了,那這就好辦了。”格魯吉亞笑了笑。“我們的村長葉塞尼根,其實本來并不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他只是這個村子的書記。蘇聯軍隊來村子里的時候,他并沒有選擇和村長一起離開,而是和少部分村民一起藏到了樹林里。在蘇聯軍隊走了之后,這家伙就像是老鼠一樣從灌木叢里冒出來,堂而皇之的當起了村子里面的村長。”
“正如我所說,你沒辦法從這個廢墟里面找到什么東西了,不過......”
“不過什么?”
“你現在有一個叫做格魯吉亞的哥薩克伙伴,或許你能夠在他的帶領下,找到什么東西。”
“那你倒是帶我去啊,你認識雞女士家對吧。”我無奈的說道。
“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你要去一個老婦人家的房子干些什么呢?我的朋友。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要一五一十的把你的來龍去脈,以及去那里的動機,全都告訴我。”格魯吉亞的表情變得認真了起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用了幾分鐘簡短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事,格魯吉亞時不時打斷我,心思慎密的問了我幾個問題,確認我都能夠流暢回答并且沒毛病之后,這個哥薩克人的眉毛終于舒展了幾分,我注意到在我描述到變異的哈斯努卡的時候,格魯吉亞點了點頭讓我略過這部分,他的表情似乎有一點淡淡的悲傷。
“原來如此,過來吧。”他說道。
我跟在格魯吉亞的后面,穿過了一片被燒得荒蕪的林地,走到了大片廢墟的正中間,這里的房子完完全全被燒沒了,地上只能看見房子的地基痕跡。
我一度以為雞女士家就在這里,但是格魯吉亞并沒有作停留,而是簡單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仿佛在回憶,接著,他帶著我朝著廢墟的邊緣走去。
我們又走了幾分鐘,周圍雖然還是一片焦黑,但是廢墟已經少了很多,我看見了一棟還殘留著幾面墻壁的房子,看樣子這里遠離被轟炸的中心,房子的保留情況相比其它房子來說,要好得多。
“就是這棟房子。”格魯吉亞對著它努了努嘴。
“你確定?”我疑惑的問道。
格魯吉亞沒有回答,而是拔腿走進了廢墟,我跟著他走進了廢墟,雙腳在遍地的雜物中尋找著立足的地方,地面上什么東西都有,廢棄的衣物,柜子的碎片,斷裂的水管,只不過斷口處根本沒有滴水。
格魯吉亞在一團雜物里面搜出了一個東西,遞給我。
這是一個碎裂的相框,里面有一張照片,里面是三個人的合影,我驚訝的發現,照片最中間的那個女人,和溫妮莎女士有點兒相似。
照片左邊的人,是一個男人,照片右邊則是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女人,女人的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但是看上去很是青春靚麗。
“中間的是溫妮莎女士,左邊的是她的弟弟,雅尼克,右邊是哈斯努卡。”格魯吉亞的聲音從我的面前傳來。
我把視線從相框上移開,發現格魯吉亞正坐在一個倒塌的衣柜上,他從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里面裝的似乎是酒,他目光渙散的盯著前方,把瓶子里面的液體往口中倒去,喉結一動一動。
他看上去似乎有一些落寞,我的心中隱隱猜到了什么,開口便問:“你和哈斯努卡是什么關系?”
“她是我在這兒看著長大的女孩兒,我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但是她長大了,卻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格魯吉亞說道。“村子里面發生了太多事情了,以前人們都喜歡哈斯努卡,可是當哈斯努卡生病了之后,大家都對她敬而遠之,就連我,都不敢靠那棟房子太近。”
我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這種狗血的事情竟然實打實的發生在我面前,雖然算不上意外,但是我心里還是五味雜陳。
“不說這個了。”格魯吉亞把玻璃瓶塞回口袋,然后起身從我面前經過,在廢墟里面翻找著什么。
“如果你要找的東西是一把鑰匙,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在地面上就算找一百年都會無功而返,因為我事先已經把這個地方翻了個遍,我熟悉這棟房子的每一寸結構。”
“你的意思是這里根本沒有鑰匙?”我大失所望。
“地面上沒有,但是,這里有。”格魯吉亞詭異的一笑,在廢墟里面摸索著什么,然后大力的把一個東西從地面上拉了起來,灰塵四濺。
那是一個鐵制的通往地下的活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