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是不小心,被它卡著喉嚨,就咽氣了。”童子甫一想到他那珠子就有些心疼,那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送給他的。
當時看那珠子圓潤可愛,他就想拿在太陽底下仔細與光線對焦,可能是看得太過認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失手,紅珠卡在自己喉嚨里,他就直接去了。
唐姝對他這死因真的難以用言語形容,他怎么能說柳亭山是個呆子?
至少柳亭山不會多看那珠子二眼!
“先生,好魄力,因它而死居然這么多年未生怨氣。”她只能這么夸獎童子甫的死法了。
“這倒不是,”童子甫坦誠道,“早些時候,確實有些不甘心,寄身在珠子里,就想做點什么。后面周圍就起了一座道觀,每日誦經做法的,慢慢地我就不介懷了,夜晚還可以脫離珠子,自由行走呢。”
童子甫所說的道觀應該就是清徽觀,那日她也見過清徽觀的運勢,浩氣蕩蕩,確實令人心神向往。
但也不對啊,童子甫不止是行走,他連人的夢境都可以干擾,這隱約有半個地仙之兆。
“你只吸收了道法?”
“好像還有……來了個道士,有天晚上把我的畫啊書啊都買走了,還分文錢都沒燒給我呢,就拿著我的珠子看了看,摸了二下就沒了。”
那可是第一個能看見他的人,現在應該早已不在了吧,童子甫頓生惆悵,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殘留世間太久了。
可也沒見老天來收他啊!
唐姝感到疑惑,能看見童子甫的道士?按他所說的情況來算,現在那道士起碼都邁入不惑之年了。
“想必他是為你驅除了珠子日漸生成的怨氣煞氣,才使你在人間久留。”她對那個神秘的道士感到很好奇。
“不過……你是不打算往生了嗎?”雖然他得道法相助,但他若如想留人間,往生才是正途。
“哇……你不會真想超度我吧?”童子甫聽她所言,嚇得立馬飄至遠處。
這女人怎么和那道士一樣,開口都問自己想不想往生。
唐姝自然不是那個意思,童子甫與尋常冤魂不同,只是擔心他會影響到柳亭山。
“柳公子對你極為敬重,可他若知道你早已不在人世,難保他不會失望。”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童子甫嘆了一口氣,他遲早會同柳亭山說清,若是他害怕,他再回山林便是。
“這往生嘛,我是不想了。人間疾苦我早已閱盡,如今能幫柳小友一點便是一點。”他反正打定主意,就是賴著柳亭山不走。
“你在這人世沒有親戚嗎?”童子甫的尸骸待在山林多年,也無官府前來收尸,若有人口失蹤,定會報官才是,唐姝細細思考著。
“大概是沒有吧。”就算有,也都是旁支甚遠的幾支親族了。
“欸……你別小瞧我,我當時可是首屈一指的才子,要不是出了意外,我現在說不定已經金榜題名、加官進爵了。”童子甫理直氣壯地說。
“所以童先生看上柳公子了?”唐姝調笑似的看著他。
“咳咳……什么看上,我……只是覺得……他那是可造之材,未來的國家棟梁。”童子甫有些不好意思,背過身去,只留個背影同唐姝說。
“童先生想留便留吧,但是你一定要與柳公子說明你的來歷,如果他不愿意,便不能強求。”人鬼長期相處,損害的是雙方。
童子甫早期得道人相助,那柳亭山明日她還得再去給他仔細看看。
“明日我會去找柳公子,你今晚便與他詳細聊聊吧。”
“這……也罷,早點說清也能了卻我心中的負擔。”童子甫望了眼明月。
人鬼有別,唐姝不是沒想過送他超度,但想送他走有點困難,需要花些功夫和時間。
第二日,唐姝一早就被青青叫醒,看見床頭擺放的衣物,疑惑道:“這是干什么?”
青青膽怯道:“殿下說,從今以后姑娘就是他的貼身侍女。”
她翻了翻那套婢女服,服飾與青青那身一模一樣:“我?這簡直就是屈辱!”
這孟澤選妃之前脾氣這么大嗎?
“他還說什么了!”唐姝怒道。
“姑娘消消氣,殿下說:待會用餐你要從旁伺候,姑娘別擔心,我也會在一旁協助你的。”青青也不知道這二人發生什么事了,只能簡單安慰道。
唐姝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但她又不好為難青青,這孟澤是掐準了她會穿是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將自己的頭捂在被子里,瘋狂叫道,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片刻后,
孟澤望著一身宮裝的唐姝規規矩矩地走來,只是臉色陰沉,好像受了什么氣。
他心中得意,抬手抖了下袖子,擺架子道:“給孤看菜。”
唐姝看著這一桌子的菜,鬼知道他想吃哪個,舉著公筷就往一個燒賣夾去。
孟澤嘗了一口,面露嫌棄:“太油,換一個。”
唐姝又夾了片萵苣片放置在他碗里。
孟澤咀嚼了幾下,便吐了出來:“不夠熟,來碗粥吧。”
唐姝耐著自己的性子又給他盛了碗百合粥。
孟澤只淡淡地瞧了這粥一眼,卻不接。
你難道要我親自喂?
她不干了,一碗粥直接放他面前,雙手叉腰,怒狠狠地看著他。
孟澤淡定地看著她氣急敗壞的面孔,見她也不和自己說話,嘴角一勾:“不吃了,以后飯便由你做吧。”
他意指唐姝,底下的侍女們心領神會。
他大搖大擺地去上朝,今天心情不錯。
唐姝見他一走,一屁股做在他之前坐的凳子上,“這粥不喝,我喝。”
浪費可恥,她大清早起來都沒吃呢!
她嘗了一片萵苣,味道脆甜,疑惑道:“哪里生了?”
她將那一桌食物席卷成空,孟澤一走,底下的人該跟她熟絡的,繼續熟絡。
之前她給大家算命,給他們留下頗深的好感,而且覺得她是個有道行的道人,都不敢苛責。
用完飯,唐姝趁孟澤上朝的空隙出了趟府。
她尋思著,昨夜童子甫應該和柳亭山說清楚了吧,今天也該她禮尚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