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血大陸
漆黑的海底,一點螢火蟲大小的光芒幽幽亮起。
那亮光飄然而起,從深深的海底慢慢向海面浮去。
意識從寂無中一點一點浮現(xiàn),一幅幅畫面隨之出現(xiàn)。
一幅畫面中,一個書生全身化為血光,融入了一顆血色小球。那小球破空直上,擊碎了一把巨大的金色光劍,消失不見。
又一幅畫面中,那書生負手而立,天空中一把巨大的藍色光劍垂下,直刺書生頭頂。所過之處,空間破為一塊塊碎片。
又一幅畫面,書生站在一片血色的汪洋大海上,天空浮現(xiàn)出三十六顆圓球。
又一畫面,一個身形俏麗,容顏絕世的少女,含笑撫琴,看著書生湖畔舞劍。那琴聲悠揚動聽,裊裊不絕。
又一幅畫面,一座陰沉的大殿中,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雙手按在一根水晶柱上,拼命注入氣血,水晶柱毫無反應,少年面容平靜,心里卻越來越絕望。
又一畫面,少年被鐵鏈合抱捆在一根鐵柱上,三十六個穴位被刺入半尺長的金針,渾身僵硬無法動彈。驚恐萬分的看著一個馬臉赤眉,一臉陰鷙的中年,一步步走向自己,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下一刻,脊椎命門穴傳來一陣刺入骨髓、撕裂身體的疼痛。少年渾身顫動卻始終無法出聲,全身精血被活生生抽出,直至失去意識。
一幅幅畫面不停閃現(xiàn),走馬燈一般輪換,一陣撕裂神魂的疼痛,從意識底部涌現(xiàn),痛,無邊的痛,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意識在痛苦的煉獄中煎熬,一段段記憶流出,象無數(shù)把尖刀,在神魂深處刻畫。
仿佛下一刻,意識就會陷入寂無。
神魂無盡深處,一卷圖畫突然出現(xiàn),當空一卷,所有的畫面都被卷入圖畫。
意識仿佛從深海中躍出海面。重新回歸身體。
一個意識漸漸浮現(xiàn),我是誰?
我是葉凡,是人族血皇。
另一個意識出現(xiàn),我是夜凡,血族夜族大長老的兒子。
兩股意識開始沖突,神魂撕裂的疼痛又一次傳來。
這時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顆圓球,滴溜溜一轉(zhuǎn),乳白色的光華如同清涼的水流一般流出,滋潤著神魂,疼痛瞬間消失。
心底生出了明悟,是的,我是葉凡,人族血皇葉凡,我重生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血族夜凡。
昨天,赤族大長老赤破天擄走夜凡,以歹毒的功法奪去了夜凡的全身精血后,拋尸荒野。
此時一顆隕石從天外飛來,沖破滾滾烏云,攜九道天雷劈中這具尸體。
那顆隕石就是腦海中的這顆圓球,攜帶著葉凡的神魂意識和全部記憶,入駐了這具身體。
夜凡意識開始消失,一股執(zhí)念卻久久不肯散去。
一是夜凡的父親,夜族大長老夜萬山,一年前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母親夜月娥日日思念,痛苦不堪。夜凡懷疑是仇家所害。
二是赤破天用歹毒功法奪去了夜凡的全身精血,害夜凡斃命。
三是夜凡的表姐夜千月,在年底血祖大祭中要和赤破天的兒子赤八目爭奪血族血神繼承人的資格。夜凡日夜玩命苦練,就是想幫表姐贏得勝利,重振夜族。
葉凡翻看了記憶后,對夜凡生起了深深的同情。
這夜凡也是一苦命孩子,命運多舛,和自己有的一拼。
尸體死亡許久,怨氣還久久不散,可見執(zhí)念之深。
自己既然占據(jù)了他的身體,自然要幫他完成這些遺愿。
葉凡在心底鄭重承諾,葉凡夜凡,諧音相同,可見緣份之奇妙。既然用了你的身體,你放心,你的遺愿我必定會幫你一一完成。
那股殘念在得到葉凡的承諾后慢慢散去,那深深的怨氣也隨之消失不見。
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自己好像用了這具軀體好久。
葉凡的神魂如同流水一般注入這具身體,毫無阻礙,水到渠成。
夜凡是血族,這具軀體和人類的構造一樣,身體經(jīng)脈運行也一般無二,卻在奇經(jīng)八脈中多出了三十六個儲存氣血的穴竅。
夜凡精血全失,臨死之際被周天星辰圖所化星球攜天雷入體,雖被激活了身體機能,但新滋生的血液卻是人類的血液,和血族血液完住不同。
而九道天雷灌體后,經(jīng)脈寬闊,百脈俱通,但雷電之力深入經(jīng)脈,以后修煉的任何法力都會攜帶天雷之力。
以之修煉人族功法自然是事半功倍,威力大增。但血族功法最怕天雷之力。
這具身體神魂本源之力不足,這不是外力所傷,而是天生如此。想來是娘胎中就損傷了本源。
記憶中夜凡父親夜萬山一直不遺余力找尋能補足神魂本源之物。此次失蹤,或許與此有關。
總體來說,血族功法與人族的煉體功法類似。但比起人族煉體,更側(cè)重于氣血之力的修煉。
血族重視血脈傳承就源于此。血族歷每年七月十五日,凡滿十二歲的血族少年都要去血祖洞接受血氣灌頂,激活血脈天賦,覺醒血脈之力。
此過程要用神魂之力調(diào)動血氣以秘法運行。夜凡因神魂本源受損,連續(xù)三年的血氣灌頂儀式,都沒有激活血脈。其焦急和絕望可想而知。
今年是夜凡最后一次可參加儀式。這次假如再不覺醒,將被夜族除名,淪為廢人,幽禁至死。
再有半個月,每年一度的灌頂儀式就要開始了。自己應該如何行事?
以人族之軀參加儀式,簡直是找死。
隨著葉凡神魂之力流淌,這具軀體的各種感覺隨之涌來,觸覺、聽覺一一傳來。
葉凡正感受這具身體的各種細節(jié),耳中傳來茶盞摔碎的聲音。
一把驚喜交集的女聲響起:“少爺!少爺醒了。夫人,夫人快來,少年醒來了!”這是婢女夜青。
一陣急促的腳步伴著喜極而泣的聲音傳來:“凡兒,我的凡兒,你沒事吧。”
一個瘦骨嶙峋的女子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葉凡。淚水嘩嘩流淌。
熟悉的感覺,溫暖的懷抱,正是夜凡的母親夜氏月娥,娘家是月族。
“我的凡兒,你終于活過來了,嚇死娘親了。感謝老祖眷顧,我夜氏一脈,拜謝老祖。凡兒他爹,你看,咱們的凡兒活過來了。”
多虧昨天夜月娥帶人發(fā)瘋般四處找尋,才在天亮前發(fā)現(xiàn)了被天雷劈成焦炭的夜凡。
夜月娥四處求人救治夜凡,連夜族現(xiàn)任族長,夜凡的姑姑夜傾城也被請來,幸虧當時夜凡血脈焦枯,新滋生的人族血液還未注入,只留存一絲天雷之力。
眾人查探一番后,只道是全身血液被天雷殛干,均束手無策。只能聽天由命。夜月娥當即哭暈過去。
這時葉凡突然蘇醒,怎能不叫她驚喜萬分。
而葉凡此時也是頭大無比,自己該如何行事?
以人族之軀在血族行如此之事,簡直是火中取栗,刀尖跳舞,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

北斗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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