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誰傳的?”
既然補發糧餉的事情能被軍營內的人傳知,達通自然也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補發軍響?這怎么可能,”
連達通都一個子沒見過,這樣的謠言要是落了實,他又拿不出餉銀發餉,軍士非得嘩變不可。
達通望向帳內的太子,聯系到營中的流言。
莫不是太子從中做了手腳?
……
營中校場。
軍士們集結的差不多了,田政準備開始他那煽動性的演說。
但這年頭是沒擴音器的,田政指定了幾個身材魁梧,嗓門洪亮的軍士,立于軍中替他按照原話傳下去。
田政這才獨自站于高臺之上……
校場之中的軍士大約有兩萬余,和統計的五萬有很大的出入,或是有一部分人沒有響應召集吧,這些人基本上是齊國最后的力量,如果這股力量也垮掉了,齊國可能就徹底涼涼了。
望著下面的人群,田政心有所感,醞釀好了說辭,開始了這一次有目的的演說。
“臺下的將士們,本宮,先太公五世孫,大齊王太子田政田伯策,今代王上,有數語告知于諸位?!?p> 下面的人并不安分,他們才不管什么先太公幾世孫,祖上干什么的,他們只要錢,沒錢管你是誰,誰聽你在這邊廢話。
“一百年了,自太公以來,大齊已經過了百余個春秋,王上曾問過本宮,我大齊為何能傲視諸侯百年而不倒?”
還沒提到餉銀的事情啊,下面的軍士根本沒心思關心大齊為什么能撐得住一百年,這和他們又沒關系。
他們只關心銀子,沒銀子只能餓肚子。
下面的軍士仍然是面癱一片,田政等待著傳話的軍士將前面一句復述完之后,繼續說道:
“本宮愚鈍,難以回答王上的問題?!?p> “王上便告訴本宮,大齊之所以能延續百年,靠的不是那些夸夸其談的官員,也不是那些醉生夢死的廷臣。靠的是什么?靠是你們……大齊的萬千軍士!”
雖然整個校場仍然是一片面癱,但涉及到他們的事情,軍士們多少還是有些好奇。
“百年來,是你們為大齊筑起血肉的長城,將禍害百姓的賊軍阻擋在國門之外,是你們為大齊舉起強壯的手臂,蕩平著一切宵小賊寇?!?p> “你們的忠勇和犧牲,換來的是大齊百姓的安康。”
“你們……才是大齊真正的脊梁,支撐著百年的國祚,萬里的江山!
“將士們辛苦了!”
下面的軍士不知道太子為什么齊國的土地叫做江山,也不知道這江山與他們究竟有什么具體的聯系,但下面的許多人在聽到這些后,不知為何,胸中似乎有團熱血在翻騰。
一些對齊國還有著感情的兵士都開始忍不住抹著眼淚了。
“是的,你們是大齊的脊梁,是大齊的英魂,沒有你們,大齊將在風雨飄搖中傾覆,可是……你們又得到了什么?”
“得到是被世人唾棄的稱之為丘八?還是戰死沙場變成被人遺忘的骸骨?難道你們心甘情愿么?!”
田政循序漸進,不斷通過自己的語言觸及著那些軍士最本質的靈魂。
太子的一席話,仿佛一顆種子一般,在他們自卑的內心中緩緩地生根,發芽。
“甚至……甚至你們連最起碼糊口的糧餉也得不到!為什么!你們想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我大齊最大的敵人從來都不是那已經逼近的賊軍!而是那些在朝堂上的貪官污吏們!”
“當你們在血染沙場時,他們享受著繁華,喝酒押雞。當你們出征在外,忍受著饑寒困苦時,他們在府內遍擺宴席,廣邀賓客,玉盤珍羞。”
“或許這也沒有什么,這是你們的命,那是那些人的命,但是他們的貪得無厭毫無止境!”
田政抑揚頓挫,激昂與平和并具,將演說的感染力淋漓盡致的傾撒在一眾軍士的內心中。
“各地上繳的稅賦被他們盤剝得所剩無幾,發給你們的餉銀又被中飽私囊!”
“他們這樣的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還能忍受么!告訴我!你們還能夠忍受嗎!”
那些話便如同火焰,在校場中蔓延,仇恨,憎惡,不斷地在這些軍士的內心成長,綻放。
田政揮舞著手臂,用盡了最大的嗓音大聲急呼,似乎不用傳話軍士,亦能響徹整個校場。
“至少本宮不能忍!王上亦不能忍?!?p> “王上有令!命本宮為統帥舉國軍營!誅貪官!清君側!追繳臟錢,歸還軍餉!”
“凡響應此號召者,查沒貪官后,即可領取所欠錢糧!”
整個校場徹底炸裂。
直到現在,太子那年輕的身軀才真正在達通和軍士們心里高大起來。
如此具有感染力的演說,將整個校場中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將軍士們的仇恨引向朝廷上的貪官,不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勵士氣,同時也解決了困擾的餉銀問題。
當然主要的便是借刀殺人,血洗整個腐敗的官場。
這一次演說完全是一石三鳥的計策。
達通內心感嘆,原本他還覺得太子此舉太過于魯莽,但現在讓他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有如此過人的口才,而這樣過人的口才,恰恰就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從周圍那些熱血沸騰的軍士們便看的出來。
達通本就特別憤青,聽著太子的焰動之言,卻和其他軍士一般淪陷其中,對著臺下的軍士,舉起手高呼:
“誅貪官!清君側!”
“誅貪官!清君側!”
很快整個校場就響起了響徹臨淄的高呼聲。
“誅貪官!清君側!”
“誅貪官!清君側!”
其聲何其震震,久久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