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影離開海城的那天,又遇見了楚梅,同樣是在機場,而且是同一個航班,座位也是連在一起的。
顧清影剛坐下,還未系上安全帶,聽見明亮的聲音傳來,“嗨,好巧,又遇見你啊!”
她一抬頭,居然是前兩天遇見的楚梅,此時,楚梅穿著玫紅色的毛衣,肩上掛著包,又拖著一只小巧的皮箱,長發飄飄,面帶微笑,揮著手。
“咦,是你啊,這么巧,你也是去W市的?你坐我旁邊的位置嗎?”她見楚梅正找號入座。
“對!”楚梅干脆利落地回答。
“來,我幫你!”她接過楚梅的肩包,又幫著她提箱子。
一位空姐也走過來幫忙。箱子很快放到了行李架上。兩個人坐下來,像老朋友一樣熱情地交流。
“顧清影,對吧,我記得你的名字,很有特點!”
“沒有,沒有,你的名字才出色,讓人一聽就不會忘,楚楚動人,雪胎梅骨!名如其人!”她是發自內心地稱贊。
楚梅很開心,笑得很溫暖,又說:“我對你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對了,我們互加微信吧!”
兩人互加了微信,又留了電話號碼。
通過一些交談,顧清影得知楚梅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這兩年才回到祖國,現在南方沿海城市定居,在一家著名跨國貿易公司擔任財務副總一職,這次到海城,還有去W市都是因公出差。跟隨她一起的還有一個財務助理小練,因為私人事情耽誤了,沒趕上這一趟飛機。
一路的行程,兩個人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兩個人談論旅游,服裝,戲曲、茶道等等,相談甚歡,見解相同,真的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顧清影對楚梅一見如故,坦誠相待,并邀請她到W市后有空去自己的家中做客。楚梅也表示一定去。
到了W市機場,兩個人又依依不舍地分別。
顧清影不在W市的這兩天,顧寧由裴湛照顧著。裴湛這段時間在校外有個活動,每天早晚都有時間接送顧寧。顧清影相信裴湛偏離軌道的情感已經被自己糾正,正漸漸回歸到正軌上。
回到公司之后,她給遠在歐洲的沈總,匯報了此次合同簽約的經過和結果,沈總感到很滿意,表示今年的年終獎加倍。
她表面上感謝沈總的優待,心底里卻高興不起來。這一次海城之行,讓她意外得知道了多年前的真相,讓她認清了身邊最信任的人的真面目。她何嘗想要這樣的真相?
在海城的第二天,她在大新公司又遇見了江嘉祺。江嘉祺還想主動跟她說些什么,她直接冷著臉走開了,一點不顧及大新的老總和其他經理在場。
她對江嘉祺的感情,變得極為復雜,她或許還愛著他,或許還對他不能忘情,但她絕不會允許自己輕易的原諒他的欺瞞和助紂為虐!
回到家中,顧寧正在客廳的茶幾上寫作業,裴湛在一旁監督。
顧寧見到媽媽回來,驚喜地放下了手中的筆,奔到了媽媽的身邊,問長問短。
顧清影摸著女兒的頭,強作歡笑地說自己一切都好,又問他們兄妹想吃什么,下廚房給他們做飯。
“不用了,媽媽,裴湛哥哥已經做好了,就等你回來吃飯呢!”顧寧朝著裴湛擠擠眼睛。
“裴湛,這兩天辛苦你了,沒耽誤你上課吧?寧寧有沒有調皮,跟你鬧?”
“沒有,沒有,都沒有,都好著呢!”裴湛的目光還是有些躲閃。
顧清影把從海城老家帶回來的,父母帶給孫女的老家特產,自制的香腸,臘肉,還有新鮮的魚丸一一取了出來。
“哇,都是奶奶做的嗎?”顧寧的一雙小眼睛閃閃發光。
“是的,都是奶奶做的,奶奶說她很想你!”
顧寧高興地拍手,追問著:“爺爺奶奶什么時候來陪我啊?”
“快了,下個月,爺爺奶奶就過來了,再等等好嘛?”
顧寧纏繞在媽媽身邊,嘟著小嘴搖著頭。
“我們先吃飯吧,吃完了,媽媽陪你一起畫畫!”
顧寧開心的點點頭。
顧清影下廚房,顧寧和裴湛均圍繞在她身邊,看著她熟練的圍上圍裙,洗手,把奶奶親手做的魚丸下到鍋中,又加了沒過魚丸的水,潵了少許的鹽,蓋上鍋蓋,開燃氣加熱,動作一氣呵成。
“裴湛,我這次回去,去看你爺爺了,他在養老院,一切都挺好的,他叫你放心,叫你好好讀書。對了,今年寒假,你回去看看爺爺吧,老年人嘴上這樣說,心里肯定想你回去的,他問了我很多關于你的事。”
裴湛躲在角落里,悶聲說了一個“好”字。
顧寧天真地說:“媽媽,那哥哥回家的話,就不能跟我們一起過年了啊?哥哥可不可以不走啊,爺爺,奶奶都來,我們大家在一起不好嗎?”
“我們有爺爺奶奶陪,那哥哥的爺爺也想哥哥陪啊!哥哥平時都陪著你,過年的時候,哥哥也要回家陪爺爺的啊!”
“可是……可以讓哥哥的爺爺也過來,大家一起過年,不是很好嗎!”顧寧靈機一動。
小孩子的思想都很單純,顧清影沒再跟女兒解釋這中間的緣由。三個人吃了晚飯,顧清影又陪女兒做了畫了半個小時的畫,之后才同意女兒看一會兒動畫片。
動畫片里,故事講述的是小兔子一家三口的故事,顧寧被故事內容和精彩的畫面深深地吸引,時不時的模仿動畫片里的人物對話。
比如說,兔寶寶對媽媽說:“媽媽,你回來的時候,如果路過那家紅色屋頂的小屋,能不能給我帶回來一塊草莓蛋糕啊,要很多很多的草莓,我最喜歡吃草莓了。”
又瞬間切換成兔媽媽的角色:“好吧,除了草莓蛋糕,你還想不想要草莓果醬啊?”
但如果碰到兔寶寶對爸爸說話時,顧寧就沉默了。顧清影怎么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女兒是怕媽媽為難吧?
這一晚,顧清影抱著女兒,哄她睡覺,又給她講經典兒童故事。女兒入睡之后,她開始思考她和女兒未來的路,是繼續母女兩個相依為命呢,還是隨了母親的心愿,找一個可以接受女兒的男人,成立一個家庭?
從女兒出世到現在,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同時做好母親和父親的角色,可是她錯了,父愛是她永遠無法給予女兒的。她沒有強健的臂彎把女兒舉過高高的頭頂,帶著女兒轉圈圈;她沒有寬厚的胸膛讓女兒躺在懷里撒嬌;她沒有矯健的步伐,帶著女兒去跑馬拉松;她更沒有頑強的意志,可以抵擋外界的閑言碎語!
將來,還需要更多的父親角色需要扮演,她怎么辦?而且,女兒終有一天要問她關于父親的事,那時候,她怎么回答?
為了讓父母對自己和女兒放寬心,為了讓女兒擁有父愛,有個完整的家。她做了一個決定——決定去參加相親大會!
當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又把自己昨夜做的決定全盤推翻。男人在她的心中,可沒有什么光彩的形象,前有賀宇軒卑鄙無恥、心胸狹隘、疑神疑鬼;后有江嘉祺優柔寡斷、心機深沉、瞞天過海。沒有一個好東西,她又何必世俗?
今天是周末,顧清影答應女兒帶她去游樂場玩。裴湛本來不想一起去,但是顧寧一直哀求他,他不想傷了小女孩的心,只得答應。
顧寧玩了旋轉木馬,坐了摩天輪,又坐了碰碰車,又坐了小火車,高興得手舞足蹈。小孩子就是這樣,快樂來的特別容易。
顧清影心中感慨著。裴湛心中也感慨著,他現在連偷偷多看一眼顧清影都不敢,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心中的愛更深,更廣了。
這幾天曲欣欣的電話一次次打來,顧清影持續不理會。她不能原諒有這樣一個虛情假意,惺惺作態的姐妹。
“曲欣欣怎么給我打電話?”裴湛看了一眼手機。
“別……”顧清影剛說了一個字,就看見裴湛滑了一下。
“喂?哦,那你等一下……她說找你!”裴湛這才敢看她一眼,把手機遞了出來。
她楞了一秒,才想起來擺手,可是已經來不及,裴湛把手機遞過來了,聽筒里已經傳來曲欣欣的咆哮聲:“顧清影,你TM的有病啊,怎么一直不接我電話?你搞什么鬼啊?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知不道我有多擔心啊……”
她聽著曲欣欣狂躁的話,再也不像以前一樣感動,覺得她是關心自己過甚,只覺得無限的虛偽,無限的諷刺,無限的惡心。
裴湛的手還伸著,手機還在他手里,他不知道顧清影為什么不接電話,不過,他能感受到她是不愿意的。
“喂,你到底在干嘛,怎么不說話啊?你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啊?”曲欣欣還在咆哮。
裴湛收回了手,對著電話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她現在不方便接,先這樣吧!”說完掛斷了。
顧清影不說,裴湛也不多問。
顧寧跟一群小朋友歡快玩樂,時不時地向媽媽和哥哥招招手。顧清影也回應著女兒,向她招手。不管怎么說,她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