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出古玄秘境,嘴上的血還沒擦干,莫辭便被楚家府邸的管家請到了正廳,并為莫辭沏了一壺最上等的江茶。
其實,莫辭有些饞酒了。
坐在正廳,莫辭有些心虛,他或許是因為徐圖的緣故,潛移默化,就覺得大澤王朝的城主,可能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楚江特意將自己一個通緝犯請來,多半沒什么好事。
大概坐了半個時辰,一身青衫,氣質不凡的楚江,這才走進正廳。
莫辭起身,不急不緩的施了一禮。
“拜見楚城主。”
楚江一愣,顯然對莫辭的第一印象有點意外,隨即想到自己楚家的供奉影子,不免一笑。
這莫辭與影子,恐怕是一類人,看上去就似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憨厚人,實則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一鳴驚人。
“不必客氣,莫兄弟坐。”
莫辭見楚江言語比較隨意,原本心中的不安減輕了幾分。
楚江并沒有坐在正廳的主位,而是自然的坐在了莫辭的另一邊,然后拿起莫辭一旁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此江茶,出自島岸小城柳城主的茶園,只可用江湖之水沏茶,口感極佳,在西北之地的茶樓食齋,可是有錢都喝不到的。”
楚江一系列極為自然,并沒有任何城主架子的表現,并沒有讓莫辭覺得舒服,反而有些別扭。
若是一般的江湖人,受到一位大澤城主如此對待,必定會感激涕零,為城主馬首是瞻,可惜的是,莫辭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
這楚江,多半是對自己有所圖,要不然哪能如此這般表現。
莫辭可不相信,堂堂一城之主,如此這般禮賢下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表相。
“楚城主,不知你請我來,是有何事?”莫辭不喜拐彎抹角,便直接出言,開門見山。
楚江喝了口茶水,隨即淡淡一笑,說道:“莫兄弟不必擔心我請你來的用意,就是想結交一下,雖然慕影城的黑市中,還掛著莫兄弟的懸賞,但我對莫兄弟在徐家城的所作所為,其實是非常欽佩的。”
莫辭微微皺眉,不免懷疑楚江與徐圖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既然楚城主是這般想法,何不將我的懸賞告示在黑市撕下?”
莫辭此話說的有些唐突,對待一位城主,更是非常過分,其用意便是撕開這位楚城主的偽裝。
楚江并沒生氣,反而豪邁一笑,聲音提高了一些:“莫兄弟,慕影城黑市既然能在慕影城存活百余年,我作為一城之主,更要遵守黑市的規律,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我剛剛言語僅代表我個人的想法,所以那道懸賞告示,我揭不得。”
莫辭有些意外,不免對楚江刮目相看,心想著還是找機會緊忙脫身為好,畢竟楚江比起徐圖,似乎更加可怕。
城府之深,竟然讓自己這位“時空旅行”而來的穿越者,都無法看透!
“既然如此,我便不強人所難了,楚城主,在下還有……”
“不急不急。”楚江突然言語,將莫辭還未說出的話,給堵回了肚子里。
莫辭心中一驚,心中暗嘆自己,這不是羊入虎口了嘛!
“莫兄弟,此次特意請你來府中做客,并非是覬覦你在秘境中獲得的機緣,我楚江做事光明磊落,除了想要結交莫兄弟,更是有意想讓莫兄弟來我楚家做事,這樣一來,懸賞告示自然就會成為一張廢紙。”
楚江無論是在江湖上的名頭,還是在大澤朝廷的地位,其實都不是一個空有爵位的徐圖可以比的,所以楚江此言,并非是大話,莫辭若在這個節骨眼上成了楚家的供奉,那些江湖的老油條自然能懂,慕影城的楚城主,這是明擺著要保莫辭,自然不會再有江湖人不識趣,為了一把名刀和一萬兩紋銀,以身犯險。
“楚城主,我這人自由慣了,供奉一事,還是算了。”
楚江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此時聽到莫辭拒絕,眼眸微微閃爍,但表情依然云淡風輕。
“你現在的處境,可并不明朗。”楚江聲音平淡,沒有一絲波瀾。
“我什么情況,我自己清楚,就不勞煩楚城主費心了。”此時的莫辭只想盡快離開慕影城,實在沒有心情在這浪費時間。
“莫兄弟很急?”
莫辭側過臉,看著楚江,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很急。”
“那便不耽擱莫兄弟的時間了,若是再來慕影城,可隨意到我楚府做客。”
莫辭一抱拳,隨即便匆忙離開了楚家。
此時的慕影城天色已晚,莫辭依靠一張麻子臉,倒是可以在街道上大搖大擺,或許是張的有些兇悍,過路之人都不自覺的會離莫辭遠一些。
想起那道掄著巨錘的身影,莫辭只以為吳楠應該已經離開了慕影城,便沒想太多,徑直往城東而去,想著再見一面金雅苑后,便準備離開此地,趕往京都。
看著面前燈火通明,艷聲柳身的御宮雅苑,莫辭苦澀一笑,隨即繞至后門,直接跳進了四層閣樓。
金雅苑這些時日沒有去鎖閣樓拉窗,并且每日子時一過,將私人琴樂收好,便會在閣樓一直等至天亮,然后才會回到房間入眠。
李尋也進了古玄秘境,所以這些天的金雅苑倒是清閑,自從與莫辭經歷了一番云雨之后,她便睡了幾天的安穩覺。
或許是思念成疾,心中又非常擔心莫辭在秘境中的安危,這些時日的金雅苑,失眠癥便又犯了,每至明月高懸,便會悵然若失。
如往常一般,為御宮雅苑賓客奏完琴樂后,回房間換了一身舒適的薄紗,然后便來到了異常清凈的四層閣樓。
提著燭燈,推開閣樓的滑門,剛邁出兩步,金雅苑便感覺有一道氣息突然襲來,將自己緊緊抱住。
“啊……”金雅苑剛驚呼出聲,便立刻戛然而止,顯然是感受到了這股熟悉的氣息。
莫辭在金雅苑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隨即將嘴湊近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想我了沒?”
金雅苑頓時感覺,渾身一陣酥麻,但言語間依然不失端莊。
“想了,這些天我很擔心,怕你在秘境中,真出了什么意外。”
有情人久別從逢,自然要親熱一番。
白月光將閣樓內的燭火掩的暗淡些許,金雅苑一臉緋紅,有些害羞的將衣服穿好,卻不舍離開莫辭的胸膛,就這么靠著莫辭,熟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金雅苑睡的很死,醒來的時候,便已經沒有了莫辭的身影,只是一顆有些突兀的金色球體被放在金雅苑的一旁,在晨光的照射下,異常顯眼。
金雅苑將冥眼拿在掌心,冥眼上還保留著莫辭冰寒的氣息。
思緒萬千,兩行眼淚滴了下來,并非悲傷,更無感動,只是覺得,夢寐以求的東西,突然握在了手里,便覺無味,似乎心底最后的一絲期盼與目標,都灰飛煙滅了。
看著窗外人來熙攘的街道,金雅苑放空了一刻鐘,隨即一道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她的思緒。
閣樓的滑門被人打開,一道白衣身影走了進來,表情陰郁,眼神如刀。
金雅苑緊忙起身,沒等言語,便被一臉蒼白的李尋狠狠的甩了一個耳光。
金雅苑低下頭,不敢去和面前的李尋對視,更不敢言語一次。
李尋抬起一只手,揭開金雅苑的外套,看了眼她雪白脖頸上的吻痕,隨即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賤人!”
李尋轉身便走,將閣樓的門重重一甩,顯然已經氣憤到了極點。
想來也是,自己手下花重金請來的供奉被莫辭給殺了,自己在此雅樓養了兩年的女人還被莫辭給睡了,換作是誰,都受不了這樣的鳥氣。
最氣人的,是李尋知道莫辭與金雅苑在閣樓中幽會,而他卻不敢上樓,只得等莫辭提了褲子走人,才敢上來。
一位西北之地的異姓王,做到這份上,實在太悲哀了。
金雅苑以是踏足五境的修行人,這兩個耳光對她來說,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只是這種羞辱,讓她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
沒有眼淚,更沒有委屈,僅僅只是一下顫抖,金雅苑便又將思緒投向了此時已經離開慕影城的男人。
他走的江湖路,一定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