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去搜刮財寶了,顧洪山沒有。
朱輝石和林海力的屋子歸他,錢財沒長腿所以跑不了,顧洪山并不急,他更擔心顧承風剛才做了什么。
他表面上不說,只是留下轉圜的余地,但不親眼看見情況,如何讓人安心?
顧洪山身影如電,一步跨出三步遠,朝林海力死掉的地方趕去。
到了地方,他看見了林海力的斷首尸首,頓時愁眉消解。
顧洪山掃了一眼,心道:“肉身還在,空氣里還有魂魄消散的陰氣,沒有問題,看來承風他不是修練了某種煉化精血的邪法。”
他哪里知道,顧承風雖然沒有剝奪血肉和魂魄,卻掠奪了死者的天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掠奪天命比掠奪血肉魂魄更恐怖。
另一邊,顧承風笑開了顏。
‘那個紈绔公子跑出來的房間沒人動,我得快點了,興許能找到一些好東西。’
他剛進去,一眼便看到放在屋子中央的三個箱子,簡直不能再顯眼了。
打開箱子一看,顧承風愣住了:“這是我賣出去的妖獸肉,怎么在這里?巧了,兜兜轉轉之下,這批妖獸肉居然又回到了我手中。”
越新鮮的妖獸肉,氣血越凝練,故而體積更小。
他前腳將這批貨賣出去,后腳就又收了回來,肉質特別新鮮,體積沒有大到夸張的地步,所以他一個人就能背起來。
隨后,顧承風又翻找了一陣,只找到幾兩碎銀子,聊勝于無。
“十分鐘太短了,我背著幾個大箱子,行動不便,其他房間就不搜了。人要學會知足,三箱妖獸肉起碼值五百兩,除去自己吃的部分,賣出去還能大賺一筆。”
顧承風連忙往匯合的地點趕去。
他是最先到的人,其他修士后面陸陸續續趕到了,他們都有兩個共同點:一是語氣激動,二是身上包裹特別多。
即使蒙著面,顧承風都能想象到家族修士的燦爛笑容,他相信別人也是這么看他的。
顧洪山下令道:“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撤退,城主府的人應該快到了。”
“是,頭。”
一群人都是修士,速度奇快,眨眼間就竄進了一片漆黑的小巷子里。
按照以前的經驗,城主府的人會在十分鐘之后趕到,官府的差役們會“秉公執法”,嚴厲清查兇手。
當然了,在尋找賊人的過程中,差役們偶爾碰到點值錢的物證,自然是第一時間裝進自己的口袋了。
顧承風等人數量太少,只能拿最精華的部分,剩下的小頭自然是官府出動人手的茶水錢。
無論誰動手,官府那份不能少。
無論是上面的葉天雄城主,還是下面的差役捕頭,他們的嘴都得用銀子堵上。
然而,這回出現了一點意外。
顧家的修士剛離開,一個黑氣縈繞的不速之客闖入朱府,而且他居然是直接飛進去的。
一團黑霧包裹的人影漂浮在空中,望著下方的尸體,發出了充滿惡意的尖銳笑聲。
“桀桀,我還好奇哪里傳來的濃郁氣血味兒,原來是某個小家族被人滅了。”
“呦呵,動手的人挺講規矩啊,居然只殺了修士,沒有對普通人下手。這怎么能行,當壞人就要徹底,不做到雞犬不留算哪門子的滅門?”
“算了,道爺今天心情好,幫他們處理一下手腳吧!”
他突然催動中丹田的法力,一層淡淡的黑煙擴散出去。
那是道人的招牌法術滅魂黑煙,連煉法境修士都可能被消去神魂,威力歹毒。
滅魂黑煙出現時沒有動靜,夾雜在漆黑的夜色中更是不顯眼,轉瞬間就彌漫了整個朱府。
朱府內全是凡人,哪里擋的住滅魂黑煙。
睡夢中,那些凡人被黑煙籠罩,瞬間魂魄泯滅,消散在天地間。但是這片天已經被滅魂黑煙籠罩,死者的魂魄碎片壓根逃不出去。
“道爺會讓你們在夢中死去,放心吧,沒有痛苦的。
不過,我做了好事當然應該有回報,那就拿你們的魂魄蘊養百鬼噬魂幡,再拿你們的氣血給道爺補補身子。”
只見他伸手虛握,一桿散發出濃郁的黒幡憑空出現,正是他口中的百鬼噬魂幡。
黒幡突兀地閃了一下,法器威力發動,一縷縷肉眼看不見的陰氣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然后匯入長幡中。
每道陰氣里面都包裹著一個魂魄,修士和凡人都有。
只能說這個邪修來得太早了,否則那些修士的魂魄會自動消散在天地中,死后不用受苦。
道人的黒幡不是善茬,幡面有許多姿態各異的惡鬼浮現,有的張牙舞爪地撕裂其他惡鬼,有的張開大嘴吞噬惡鬼,但他們無一例外都露出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
那些被吸入黒幡的魂魄會遭受什么,已經是不言而喻。
緊接著,道人張嘴猛吸,一縷縷紅線從下面飛過來,自動送入他的嘴巴里。
他砸吧了一下滋味,不滿道:“修士太少了,這點氣血還不夠道爺塞牙縫呢!”
突然間,黑霧中傳來一道特殊感應。
“咦,那是什么東西?”
他的滅魂黑煙還有探察能力,凡是黑煙籠罩之地,皆為他的視野,但黑煙之中好像有些異樣。
道人伸手一招,一塊兩指寬、嬰兒巴掌的木制令牌從黑煙中飛出來。
他捏了捏木制令牌,詫異道:“好堅硬的質地,莫不是法器?”
他試探性地傳輸一縷法力,居然真起反應,木制令牌確實是法器。
“道爺是邪修,隨便出門都能撿到法器,老天爺莫非改了口味,開始青睞我這號人物?”
道人周身裹著一道黑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聽語氣應該是高興的。
他不再遲疑,連忙加大了輸送法力的力度。
驟然間,木制令牌中涌出一股猩紅色戾氣,那道戾氣仿佛憋久了,直接沖散黑煙、沖入云霄之中,狠狠地透了一口氣。
在戾氣之中,有一個虛幻的人影,只見他面色猙獰、眼含恨意,一看就是被戾氣侵蝕的魂魄變成了厲鬼。
假如顧承風在,他或許能認出來,那人的臉竟然是朱輝石。
朱輝石魂體現身的剎那,瘋狂大吼道:“我一定要復仇!復仇!”
下一刻,他便被一只大手抓住了,黑霧中的邪修語氣急促道:“別嚎了,趕緊給道爺過來吧!”
“那道沖天而起的戾氣太顯眼了,葉天雄肯定能發現,不行,道爺我得趕緊溜了。”
黑霧升騰而起,神秘邪修仿佛要架云而去,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一柄深藍色的飛劍飛速沖來,劍身帶著凜冽的寒氣,宛如萬載寒冰般冰冷,劍身所過之處居然憑空浮現出厚厚的冰塊。
更要命的是,那柄飛劍明顯是沖著黑霧沖去的。
一個面相儒雅的中年修士緊隨其后,他沖那團黑霧冷哼道:“大膽邪修,你明知道葉某鎮守宛城居然還敢作惡,簡直太猖狂了!”
他便是葉天雄,宛城城主。
法器飛劍宛如流星劃過,在臨近黑霧之前突然像磨盤似的轉動起來,攪動黑霧,攪散了黑霧。
然而,里面的人戴著面具,還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葉天雄不屑道:“陰溝里的老鼠,你除了藏頭露尾,還會什么?”
“葉天雄,你別欺人太甚,道爺的法器也不是吃素的!”
那桿黒幡,葉天雄瞧著有點眼熟,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認出來了。
“百鬼噬魂幡!你是自號天邪的那個妖道!”
“沒錯,道爺就是天邪道人。”
天邪道人語氣里帶著一絲驕傲,想他連屠十六村,終于祭煉出手里的黒幡法器,他覺得葉天雄肯定聽說過自己的兇名。
誰知,葉天雄直接嘲諷道:“不愧是邪道,區區六品便敢自號天邪,你用‘天’字做道號就不怕受不起嗎?區區野路子出身的散修,你就算練了幾手邪法,照樣不堪一擊。
賊修士,給我死吧!”
葉天雄猛然催動法力,那柄飛劍法器的速度飆升起來,朝天邪道人的面目刺去。
天邪道人祭出百鬼噬魂幡,幡中惡鬼涌出,凝結成實質的黑氣形成一面墻,堵在飛劍的去路上。
“不自量力!”葉天雄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這把飛劍是由一塊巴掌大的千年雪魄制成,練成法器之后不僅大小如意,還自帶寒煞之氣。
飛劍所過,萬物凋零,凍水成冰只是等閑,催發到極致甚至能凍裂敵人的法力,正好契合葉天雄的水屬性法力。
更妙的是,寒煞本來就是至陰至純,再陰森的邪法也拿飛劍沒辦法。
此飛劍,將天邪道人的邪術克制得死死的。
深藍飛劍劃過,輕易刺穿了黒幡的邪氣,甚至凍結了里面的惡鬼們。
飛劍法器停頓了片刻,以更快的速度刺中邪修的腹部,并且傷口處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起了冰。
天邪道人氣息紊亂,暗道大意了。
“想將道爺凍成冰雕,沒門,看我化血蝕魂之術!”
天邪道人的身上浮現出濃郁的暗紅色光芒,強硬的語氣充滿憤怒,似乎要施大招了。
葉天雄心中升起疑惑:“他莫非還有底牌,但化血蝕魂究竟是什么法術?”
葉天雄謹慎地退出老遠距離,躲在遠處的高空,死死盯著天邪道人。同時,他更賣力地催動法器飛劍,想將邪修的肉身正面刺透。
暗紅色光芒越來越亮,似乎是蓄力到極點,那道紅光驟然閃了一下,然后便消失了。
天空風平浪靜,葉天雄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不好,飛劍刺空了!”
葉天雄的語氣十分氣惱,臉色特別難看。
天邪道人原本所在的位置空了,那么人呢?
他連忙飛過去,連鬼影都沒看到,原地只剩下幾塊凍成深藍色的血肉。
很顯然,天邪道人使出了金蟬脫殼的詭計,不僅逃了,還故意留下了幾塊被寒煞侵蝕的血肉,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葉天雄咬牙切齒道:“算他跑得快,否則葉某定要一劍斬了他。不過,天邪道人中我一劍,料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千年雪魄非凡物,煉成飛劍以后寒煞之氣更加濃郁,天邪妖道中招了,葉天雄猜他至少要休養三年。
瞥了一眼底下的情況,葉天雄再次發出氣惱的冷哼聲,然后飛走了。
與此同時,兩條巷道外。
顧承風等人縮在陰暗的巷子里,不禁膽寒。
煉法境屬于中三品,比通力境修士的生命等級更高,光憑法力沖刷的道體便足以讓顧承風等人感受到小雞直視老鷹的恐懼感。
每一次的法術爆炸,法力激蕩之下,眾人的身體會情不自禁地泛起雞皮疙瘩,那是害怕的本能。
“二叔,那是煉法境的修士在交手嗎?”
“十有八九。”
隨即,顧承風羨慕道:“控飛劍、使法術、用法器……這場戰斗鬧出的動靜真大,煉法境修士才算真正的修士,通力境真是差遠了。”
唯有達到中三品,修士才會展現種種神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