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
顧承風將自己被伏殺的事情告訴老爹,后者平靜地點點頭,說了一句“知道了”,顧洪毅便沒有再做出任何反應。
顧承風原本有些失望,但第二天大清早,他便聽到一個勁爆的消息——李家被滅了,就連與李家結盟的三個小家族也慘遭滅門,兇手暫時不知。
李家就是喬大眼的新主子,一個連七品修士都沒有的不入流小家族。
顧承風心中驚嘆道:“我昨天把消息傳過去,老爹連夜就滅了李家,真夠狠啊!”
他覺得爺爺一點都沒說錯,老爹看起來嚴肅正經,其實心里憋著壞呢!
城主府內。
劉秋書正在向葉天雄匯報消息。
“城主大人,李家私自派人去對付顧家二少爺,事敗之后反而露出端倪,連同幾個盟友一塊兒被顧家以雷霆之勢掃除了。”
葉天雄搖頭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不用在乎那群廢物。”
劉秋書擔憂道:“可是,顧家這回下了狠手,其他小家族被嚇怕了,他們不敢再對付那三家的人。”
“哈哈,好一個借題發揮啊!”
葉天雄贊嘆道:“朱府被滅門,我借著追剿邪修的名義鏟除三族的附屬勢力;顧洪毅有樣學樣,借著替兒子報仇的名義連屠數個小家族,以此震懾八方,真是好算計。”
劉秋書暗暗點頭,表示贊同。
他當了三十多年的副城主,幾乎是看著顧洪毅一步步成為顧氏族長,所以他很了解顧洪毅的為人——此人的一切打算都是以家族為重,其次才是私情。
顧洪毅的兒子被伏擊,你要說他不憤怒是不可能的,但劉秋書絕對不相信他會發動家族力量替兒子報仇。
說來說去,還是算計。
接著,葉天雄說道:“劉老先生,那些鬣狗想吃肉,偏偏又擔心三頭獅子發火,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辦?”
“老朽以為,城主府可以下場了。”
“行,就這么辦。”葉天雄拍板道,“你等會兒通知白家,讓他們出手滅掉幾個官府的捕快,順勢將顧家和楊家拖下水。
一句話,葉某要讓那群刁民吃不了兜著走!”
“老朽遵命。”
兩人對話的信息量很大,宛城勢力排名第二的白家居然聽從城主府的命令,這要是傳出去,絕對能驚呆一大群人。
劉秋書笑言道:“依我看,白家的運氣真不錯,他們在城主大人剛剛調任的時候就聯系過來,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想到能壓中這么大的寶吧!”
當時,葉天雄可沒有顯露出煉法境的強悍修為。
葉天雄分析道:“他們主動找上葉某,其實并不奇怪:顧家勢力最大,楊家垂垂老矣,白家夾在中間,既擔心顧家的打壓,又想取代顧家,自然需要借外力破局了。”
說完,葉天雄自己也笑了。
誠如劉秋書所言,白家真是走了狗屎運,居然提前押對一注重寶。
“城主大人,老朽有一點想提醒你:滅掉顧家和楊家容易,但務必斬草除根,否則容易生出后患。”
“劉老先生想說的是,他們提前送走了一批年輕修士,或許會東山再起,對嗎?”
劉秋書點頭道:“然也。”
“不必擔心,葉某在宛城蟄伏了半年,我在那段時間可沒有歇著。早在半年前,我便施下了追蹤手段,他們一個都別想跑。”
“哦,什么手段?”劉秋書好奇道。
葉天雄得意地講解道:“東海有異獸,名曰香珠蚌,所產珍珠能散發出一種獨特清香,三年不散。珍珠的年份越長,其香味越淡,連煉法境修士都無法察覺到,唯有特殊手段能追蹤到。”
劉秋書聽得有些意動。
“城主大人,此物聽起來妙用無雙,價值幾何?”
葉天雄搖頭道:“你就別想了,我買了兩顆,總共花費三百法錢。”
嘶!
劉秋書暗暗咂舌,心道:真貴啊!
法錢是煉法境修士的通用貨幣,同時還是一種修練資源。
法錢來之不易,唯有煉法境修士放棄修練,將煉化的靈氣儲備起來,普通六品的煉法境修士需要耗費十日苦功方能凝練一枚法錢。
1金=10銀,1法錢=100金。
換算下來,三百法錢就是三萬兩金子,或者說三十萬兩銀子。
這價錢,真不是一般的貴。
劉秋書心道:“一分錢、一分貨,這么貴的東西都用出來了,城主大人想必不會放跑一個刁民,老朽可以安枕無憂了。”
這時,葉天雄問道:“城主府下場以后,葉某在必要關頭也會親自出手,但我想知道多久能打垮顧家和楊家?”
“至多三月。”
“葉某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我會給予你最大的支持力度。”
青靈郡給他的時間是兩年,如今連一半都不到,但葉天雄心里清楚,兩年是最無能的結果。
朝廷的時間不充裕,他想盡快辦成此事。
搞定了宛城,青靈郡就能解放一個煉法境的戰力,像這種微小的優勢日積月累,朝廷就能一舉奠定勝局。
另外,他還擔心天邪道人。
葉天雄問道:“天邪道人的下落還沒找到嗎?”
“啟稟城主,我們起初還能查到他的蹤跡,但現在完全消失了,老朽懷疑有人刻意替邪修打掩護。”
他們發難的借口是有人勾結邪修,沒想到居然一語成讖,真是諷刺。
“天邪妖道的事情不容有失,將賞金給我再提高三倍,就算把宛城翻過來,你們也要給本城主找到人。”
葉天雄的語氣難得變得嚴肅,唯有煉法境修士明白彼此的危害。
葉天雄本以為一個重傷的天邪道人跑不遠,但他失算了,追緝邪修的借口已經用出去了,萬一出現意外那就真的打臉了。
……
與此同時。
一間陰暗的地下室內。
黃豆大的燭火不停地晃悠,光線暗淡,除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影子,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天邪道人盤膝而坐,時而能看到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明顯是重傷未愈的狀態。
在他身前,有一個澡堂大的正方形池子,淡紅色的燭光照耀,偶爾能看到池底露出暗褐色的斑點。
那是干涸的血跡。
突然間,地下室側面的門開了。
一個蒙面人拎著一名八品修士,他熟練地割開俘虜的脖子,殷紅的血“汩汩”地流進池子里,情景恐怖而瘆人。
天邪道人深吸一口氣,池中鮮血化作一道紅線,鉆進他的嘴里。
化血妖術!
煉化了那股血液,天邪道人臉色紅潤了一點,連氣息都強大了一些。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然后他睜眼道:“以前是一個八品、三個九品,今天怎么變少了?”
“我們抓人的頻率太快了,宛城附近的散修只有那么多,再像之前那么出手很可能會出事。家族的意思是,等你傷勢恢復了一些,你自己去抓人。”
天邪道人冷笑道:“桀桀,這就是你們合作的誠意嗎?”
“我們已經展露出誠意,并且在你最危險的時候給予幫助,反倒是你沒有給我們任何好處,比如你之前承諾的萬血歸源丹。”
“之前那些修士,我只是煉化了他們的血液,但最精純的氣血之力仍然被你們保存著,那些才是煉制丹藥的原材料。”
天邪道人邪笑道:“桀桀,我的傷勢需要萬血歸源丹治療,把原材料交給你們保管,這難道不能算最大的誠意嗎?
畢竟,道爺可是邪修啊!”
蒙面人沉默了一陣,用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萬血歸源丹真能輔助修士突破到煉法境嗎?”
天邪道人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當然可以,但此丹為邪法,使用者將會永遠止步于六品。”
“六品也是煉法境,足夠了!”
蒙面人沒有多待,放下那個倒霉蛋修士的尸體,轉身離開了。
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天邪道人眼中閃過戲謔之色:“道爺答應與你們合作,那是看得起你們,你們居然蒙面隱藏身份,真是不識好歹!”
“一群鄉下土包子,你們哪里知道,煉法境修士從來不會用眼睛去識人,而是通過分辨氣息。你們的身份,道爺早就猜到了。”
“葉天雄,你給我等著,咱倆的事不算完!”
快了。
他很快就能恢復行動力了。
天邪道人獰笑道:“那一天,不會太久的。”
轉瞬間,地下室恢復到死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