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陽順著周則正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蔣珈因穿著黑色的連衣短裙,把頭發綁成馬尾,高高的束在頭頂;嘴巴也涂上了他從來都不讓她涂的深色系口紅,顯得整個人明艷得不可方物。
此刻她正和兩個男人熱舞,惹火的動作讓岑陽看在眼里,不禁攥緊了拳頭。
葉祁尷尬的小聲說,“這……確實是我表弟,可新然他從來沒和我們說起他認識蔣珈因啊。”
蔣珈因真是愛死了現在這種感覺。
雖然世愷和葉新然沒有岑陽那么帥,但他們年輕又活潑,誰放著愛笑的弟弟不喜歡,去喜歡冷冰冰的暴君呢?
于是蔣珈因越看他們兩個越順眼,在她心里,兩個弟弟要比岑陽那個暴君要強上一百倍。
葉祁和周則正看著岑陽那越來越冷的臉,心中暗道不妙。
就不應該拉著岑哥出來借酒澆愁,現在可好,舊愁未去,又添新愁。
岑陽看著蔣珈因那肆意的笑容,有些恍惚。
這樣的笑容,他見過的。
三年前的八月底,S市一中百年校慶。
他作為杰出校友受邀出席校慶,本來他那天有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所以婉拒了校方的邀請。
但當天另一方出了點意外,把會議推遲了。
岑陽一下子閑了下來,就開車到母校逛了逛。
他給母校捐了不少錢,母校也算是大變樣,他記憶里的樹林變成了一個小賣店,路兩旁的參天大樹也因為遮擋陽光被砍掉。
頗有幾分“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的意味。
岑陽失去了逛下去的樂趣。
出校門,憑著記憶去附近的燒烤店。
一進門,岑陽就被一陣笑聲吸引。
“咱們今天逃出來,陸璐肯定想不到,她現在肯定忙死了,哈哈哈哈哈。”
“誰讓她指使我們慣了,我們都要上大學了,她還以為自己能一直使喚我們!”
“珈因,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先讓咱們前期裝著聽陸璐的話,再突然集體翹班!她不是愛搶功嗎,那就讓她一個人都干了!”
“想著她現在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就忍不住開心。我被她欺負三年了,終于也看她吃癟一次!”
“來,珈因,我來敬你一杯可樂。”
“好。”被叫做珈因的女孩兒眉眼彎彎,笑得合不攏嘴,舉起杯子仰頭喝掉了杯子里的可樂。
“帥哥,一個人嗎?”燒烤店的伙計問岑陽。
“對,我坐這里就行。”岑陽挑了個正對女孩兒的位置,點完菜,接著聽她們說話。
不過就是些女孩子家勾心斗角小打小鬧的事情,但那個女孩兒笑得那么開心,仿佛是個剛打了勝仗的將軍。
“珈因,你報的哪個專業啊?”
女孩兒似是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轉,臉突然紅了起來,“X大,文化產業管理。”
同桌的女生打趣道,“哎呦,咱們珈因是想給鄧影帝當經紀人吧~”
女孩兒被戳中了心思,和同伴笑鬧成一團。
看著女孩兒笑,岑陽也不自覺的笑了。
很奇妙的感覺,岑陽還鬼使神差的偷拍了女孩兒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兒因為剛剛參加校慶,還穿著校服,扎著馬尾辮,一手拿著可樂,一手拿著烤串,開心的和身邊的朋友說著什么。
第二天,當他把照片給趙拓讓他查查這個女孩兒后,岑陽才突然發覺自己很奇怪,像是不受控了一般。
他這是在干什么,不過是一面之緣,對方還是個剛畢業的高中生。
不過,當他看到趙拓給他的資料后,整個人又不受控了。
“蔣珈因,十八歲,農歷八月十五生于S市路南區。其父親蔣書德所經營的大蔣水產近期瀕臨破產,近日蔣書德多方游走,似已與盛氏達成協議將女兒蔣珈因嫁出,以償還債務。”
那女孩兒,要嫁給別人了?
岑陽想都沒想,立刻找到了蔣書德,得知盛家確實想把蔣珈因迎進門,給一年前出車禍仍然昏迷的盛家小爺沖喜,不過蔣書德仍在考慮,沒有立刻簽訂協議。
他用了一些手段,威逼利誘著蔣書德把蔣珈因給了他。
后來……
后來就是蔣珈因上次在酒店控訴他時所說的那些話——
他不讓她去她考上的大學。
因為他知道她是想給另一個男人當什么經紀人。
他囚禁了她整整一年。
因為他不允許她要逃離他,哪怕是一點點想要逃離的意思都不能有。
他裝了監控。
因為他在她鬧絕食后,怕她自殺。
……
他好像真的把蔣珈因變成了另外的樣子,他把她變成了一個溫柔端莊善解人意的美麗精致的假人。
可他明明就是被她明媚的笑容吸引的,到頭來,他卻親手讓他最愛的姑娘,再也沒能笑得那樣肆意。
想到這里,岑陽的心臟突然疼了一下。
原來他們兩個之間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完全全是他造成的。
這算不算是,自食惡果。
岑陽閉上了雙眼。
“岑哥……”周則正試探的小聲問,“我們要下去找蔣珈因嗎?”
要下去找她嗎?
她現在那么開心,這樣的笑容,他怎么忍心毀掉。
一開始他就錯了,愛一個人,不是占有,是成全。
小愛纏綿,大愛放手。
只有他不在她身邊出現,她才能活成她原來的樣子。
“不用了,回去吧。別告訴她我今天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