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畢端頂著黑眼圈來到練武場。

　　畢竟折騰了小師妹一整天。

　　但他也沒辦法，危機高懸，只好不要臉面，一再請教。

　　一開始余宛還言笑晏晏，但幫他一一糾正三十六式之后，笑容逐漸消失，臉上掛著隨時都要絕交的表情。

　　直到深夜，他以溫習招式為由，拒絕了小師妹關于去房中分享山下見聞的邀約后，余宛徹底爆發。

　　憑借記憶可以預料，至少三天之內都不會再搭理他。

　　當他來到練武場時，已有兩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正在習練‘拂云散手’。

　　路登和衛藍，他們兩人穿著相似的麻制灰色短衫，家境也相仿，都是山下霧山鎮的本地人，想要出人頭地，來松云門拜師學藝。

　　他們天賦不算出色，家境也不夠殷實，余化龍收下他們兩人名義上是入門弟子，實際上只是當半個雜役來用。

　　所練的‘拂云散手’雖然也是三十六式，但實際上只是云升訣中的十二個動作，加了一些花哨的技擊所編篡。

　　這個秘密還是余宛私下和他說的。

　　不過‘拂云散手’縱然比不上云升訣，但在兩人手中頗見章法。

　　時而雙掌上下齊出，迅猛如雷，大有狂風掃落葉之勢；時而分掌前后相動，如同抽絲剝繭，大有拂云之姿。

　　畢端不由駐足旁觀。

　　這兩人雖然入門更晚，不到兩年，沒想到已經到了壯氣巔峰，隱隱有入勁的趨勢。

　　他們可沒什么丹藥服用！

　　原主這六年當真是上山混個臉熟來著。

　　“二師兄好！”“二師兄好?！?p>　　兩人見他靠近，都停下動作，抬手拱了拱手。

　　此方世界尊卑分明，等級森嚴，松云門也不例外，如畢端這樣的親傳弟子，便是再不濟，他們這些入門弟子也得盡了禮數。

　　不過私下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路登瞥了他一眼，似是煩他打擾，也不等他回禮，便轉過身去，自顧自地接著練起功。

　　衛藍尷尬地笑笑，想了想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禮，也隨同伴一起練功。

　　“真是不得人心哦！”

　　畢端有些好笑的看著，倒也不生氣。

　　門內雖然看上去一團和氣，大家面上都過得去，但恐怕大師兄和師傅也不怎么瞧得起他。

　　真正與他親厚的只有小師妹一人。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他想了想，走到平常師傅傳功所在的地方，也就是練武場的另一側準備簽到。

　　耳邊忽然響起細微的說話聲。

　　是路登在說話，“……真是個廢物，六年了還沒什么都沒練成，師傅居然收這種人為親傳弟子?！?p>　　畢端心中一驚，余光掃去。

　　他離兩人至少隔了五十多米，竟然還能聽到他們的竊語聲。

　　自昨日起，他用那式五虎斷門刀突破到了入勁，耳邊漸察蚊蠅之聲，萬沒想到聽力能強化到這般地。

　　難怪以前和師妹私語去逃課的事總被發現。

　　而后，聽得衛藍接口道：“誰叫你沒個好爸爸呢！哦，不對，他爹早就死了，你缺個好爺爺！”

　　“我算是看透了，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錢才是真的，咱們要是有錢，那早就是親傳弟子啦！”

　　言語之間哪有半點恭敬之色。

　　“武功也是真的！要是武功練的足夠高，我們在哪弄不到錢！再過一年，咱們兩個肯定能成入勁武師?！?p>　　路登不屑道：“到時候咱們這個二師兄，怕還是在壯氣境呢！”

　　衛藍笑著應和，“你可別提這茬了，以他的練法，就是再過二十年，也還是壯氣境啊，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早上跑練武場來了。”

　　他揚了揚手，說話聲放的更小，“我們來打個賭吧，就賭兩貫錢，你說二師兄會連續來練武場幾天？”

　　“七天！”

　　路登拿出一只手，比著手勢道：“我賭他不會超過七天！”

　　“嘿嘿，我賭在三天之內?！?p>　　衛藍笑瞇瞇地說道：“你輸定了，二師兄練武從來不會超過兩天的?！?p>　　……

　　這些議論自然盡數落入畢端的耳中。

　　不過他不覺得嘲諷，反而覺得有點好笑。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輕而易舉地突破到了入勁階，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況且，他又要進步了。

　　“這里應該就是云升訣出產率最高的地方了吧！雖然昨天求著小師妹照貓畫虎的練了一遍，但想短時間應用于實戰根本是異想天開。”

　　畢端心底閃過種種念頭，站定，深吸一口氣，默念簽到二字。

　　清脆悅耳的系統女聲響起。

　　【恭喜宿主于幽冥地獄簽到成功，獲得‘不散冤魂’一團】

　　“這啥玩意？原主這么倒霉，去地獄了？再來！”

　　畢端沒耐心地繼續念叨‘簽到’二字。

　　這回的提示音更為悅耳。

　　【恭喜宿主于松云門練武場簽到成功，獲得武學‘云升訣第一重三十六式詳解’】

　　話甫落，他只覺一道光束融于腦中，就像是量子學習法一般忽然多出了不少記憶。

　　腦海里出現一個高瘦身影，方形板磚臉，鷹鉤鼻，眉毛斜飛入云，正是自家師傅余化龍。

　　他表情淡漠，也不言語，驀然飛身一掌橫出，而后或撕或抓，手掌時而鋒利如鷹爪，時候柔和如流水，一招一式連貫使出。

　　氣勁如素白之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清他的動作和發力。

　　一刻鐘后，看得畢端冷汗涔涔。

　　就是這等高手要置他于死地，若非有簽到系統在，便是九條命也得灰灰??！

　　不過，現在嘛，余化龍的這路武功精要全進了他的腦袋里。

　　反正他們是師徒，也可稱得上傾囊相授了，沒毛病。

　　畢端壓制住練武的沖動，不理會背后的嘲笑聲，快步走出練武場，鉆進了山腰的密林深處，一招一式的重新演練。

　　簌！簌！

　　掌風翻轉間，氣勁四奔，飛沙走石。

　　三十六個動作演化出各路技巧變化，卻只在兩刻鐘之內完成，一招一式間銜接自然連貫，快的地方迅猛，慢的地方氣沉，已經頗有造詣。

　　“這般容易？簽到可真是神技！”

　　畢端吃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萬沒想到僅僅是第一遍，就能如此游刃有余的完成。

　　練到這般地步，若非自己才剛剛突破入勁，境界不及，否則可以稱得上一句“爐火純青”。

　　便是小師妹余宛那樣的天才，也得苦練半年才有這般造詣。

　　“哈哈哈哈哈！”

　　畢端站在林中，仰天大喊，這幾天的壓力和郁氣隨著呼喊一掃而空。

　　即使在這個詭異而且危險的世界，他也有信心能很好的存活下去。

　　誰要殺他，

　　他就……想辦法茍起來簽到，熬死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