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多爾袞？”袁時中驚訝地看著自己的主公，嘴巴張得似乎能塞下顆雞蛋。

　　“他誰啊？憑什么我就得認識他？”馮建安問到。

　　“好吧！”袁時中頗有些無奈，不得不先給自家大人掃盲。“多爾袞就是大清的睿親王，大清的皇帝還是個毛頭小子，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是多爾袞說了算。如今一個李自成已經攪得大明天翻地覆了，再來一個多爾袞，京師哪里還守得住！”

　　“三十萬遼東軍干什么吃的？”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大概勉強可以抵擋一下吧，但也絕對抵擋不了太久。畢竟大清別的怎樣我不清楚，打仗我還是服氣的！”

　　“你原來和他們打過？”

　　“打過。”

　　“打輸了？”

　　“……打輸了！”袁時中猶豫了一下，干脆利落地承認自己技不如人。輸給滿清軍并不可恥，反正大明也沒人打贏過。

　　“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馮建安安慰了自己手下唯一拿得出手的這位老將。“下一次，我帶著你打回來！”

　　袁時中忍不住一笑，“行，那就看大人的了！”

　　兩人說話間，便已經來到了三岔堡的四方園。各路親信人馬已經提前趕到了。

　　上一次在這里開作戰會議，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

　　如今馮建安又回到這里，但看見桌椅物件與之前一模一樣，只是桌面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埃，手指一劃，便被染得漆黑。

　　“煤灰太厚了，打掃也沒用！”孔路訕訕笑著說到。

　　“嗯，”馮建安默認了這個解釋，沒有糾纏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畢竟，這是他干兒子。“信呢，拿出來看看！”

　　寇如梅從自己的狗毛衣兜里掏出一只紙團，展開，發現不是，又掏了一個紙團，不是，又掏了一個紙團……不一會兒，作戰會議室的桌子上便堆滿了七八個紙團！

　　“你就不能折好再放你衣兜里嗎？”馮建安皺著眉問。

　　畢竟是自己選的情報官，再怎么也都得忍。原本打算讓孔路來做情報官的，但孔路實在是太小了，等不到他長大了。

　　“我明明折好了的啊……”，寇如梅急得滿頭大汗，最后才一拍腦袋，將手伸進自己的衣襟，掏出另外一個紙團出來，展開，“呵呵，原來在這里！”

　　“念！”馮建安懶得去接，直接讓寇如梅念出來。

　　于是寇如梅便朗聲念到：“大清國睿親王多爾袞致書于西據明地之諸帥：孤與公等山河遠隔，但聞戰勝攻取之名，不能知之稱號，幸毋以此而介意。茲者致書，欲與諸公協謀同力并取中原。倘混一區宇，富貴共之矣，不知尊意如何耳。惟望速馳書使，傾懷以告，是誠至愿也。順治元年正月二十六日！”

　　馮建安聽完一笑，“搞了半天，他連大順這一伙人叫什么名字都沒鬧清楚！這信即便是送到了李自成手中，李自成會理他？”

　　“大人！”王之邦作為武州文官之首，此時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雖說如此，情況的確已經是危急萬分了！前幾個月女真人不惜代價在各路商會收購物資，我本還在疑惑。如今看來，女真人應該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機會南下了！”

　　“而且，”薛信不甘落后，搶過話頭接著說到：“大明的遼東軍主力都囤積在山海關，若大清軍繞過山海關，從古北口南下，與李自成合流，京師將更難以抵擋！”

　　“古北口在哪里？他們會合流嗎？”馮建安問。

　　四方園作戰會議室的墻壁上，還掛著馮建安親手畫的地圖。

　　靈魂畫手的畫重意不重形，上面并沒有古北口的位置。孔路給自己搭了個板凳，踮起腳尖用自己手中的炭筆找到了古北口的位置，去那里畫了個圈。

　　然后他手中的碳筆又被楊蠻子搶了過去，在原來的圈上狠狠地涂抹了一下，重新換了個地方畫了個圈。

　　好吧，馮建安看明白了，古北口在京師的西北方向，山海關在京師的東北方向。

　　李自成自京師的西南方向北上……

　　“這里是哪里？有大明的軍隊嗎？”馮建安指向東南方，那里有一大半空白。

　　“山東總兵劉澤清，登萊總兵陳洪范，他們都在這個位置！”王之邦搶過楊蠻子手中的炭筆，也去地圖上涂抹了一下。

　　“他們不會北上嗎？”馮建安問。

　　薛信搶過王之邦手中的炭筆，又在京師下方涂抹了一下。“首輔李建泰在這個位置，東南方向的援軍都受他節制！”

　　“明白了！”馮建安癟了癟嘴。“勤王之師是不用想了，對吧！”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接話。

　　“寇如梅，交給你一個任務！”馮建安說到。

　　“大人請吩咐！”寇如梅立刻回答到。

　　“會議一結束你就動身，去把李建泰殺了！”馮建安說到。

　　“啊？李建泰遠在保定，距此三百多公里……”

　　“我不管有多遠，也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去把他殺了！”

　　“大人，大戰在即，寇兄弟槍法入神，戰場上大有用處……”袁時中忍不住建言到。

　　“這是命令！”馮建安說到。

　　“好吧！”寇如梅點了點頭。

　　馮建安看著墻壁上現在糊成了一團的地圖，說到：“區區一個多爾袞南下，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

　　所有人都低頭不語。

　　“我自兵出五寨堡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諸位親眼所見！你們是不相信我的手段？還是不相信我神槍營的威力？”馮建安冷笑了一下，說到：“多爾袞要南下，李自成要北上……哼哼，在我看來，也很容易！”

　　馮建安拿起炭筆，在標志著李自成的小人上畫了一個叉，說到：“我先將李自成殲滅在代州……”

　　然后他又在黑黢黢的古北口位置畫了一個叉，“再將多爾袞殲滅在古北口！”

　　然后他又畫了一個南下箭頭。“然后率軍入京師面見陛下！”

　　“對了，寇如梅，你殺了李建泰之后不必返回武州，直接來京師與我匯合！”

　　作戰室中，鴉雀無聲。

　　一個個只盯著被涂抹得亂七八糟的地圖，目瞪口呆，恍若雷亟！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