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國6
1103好心開口道,“他是一個重要人物,我勸你還是不要得罪他比較好。”
黃昏只覺這樣的姿勢,境遇莫名尷尬,兩個人床上躺著抱著,另一個人在窗外的樹上坐著看著。
原本想運用靈力給他脖頸來一掌,但是氣沉丹田處卻發現碰到了一股墻壁一般被反彈了回來,撞得她心頭一疼。
“蠢貨,你自己靈脈斷了七七八八不知道嗎?”他坐在樹上,紙扇一揮,一道靈光便伴著月華向莫應沖去,“我可不像再救你一次,風清山的人都討厭。”
莫應身體一顫,囈語一斷,力度一松,黃昏才從中掙脫出來,整理了儀容,便從門走了出去,繞到屋后。
他頗有些嫌棄的說道,“跟沒斷奶的娃娃似得。”
“多謝公子。”黃昏沖他拱手作揖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和莫師弟是什么關系?”
“公子?”他似乎是聽見什么天大的笑話般大笑了起來,揶揄道,“如果我說我是他爹,你信嗎?”
卓玉的庭院說大確實大,說小也確實小。
大就在于方圓幾里都看不見人煙,這一塊就跟他的土地一樣。
小就在于實際上搭了個小木屋的就只有一處,雖說有耕地,但其種的似乎不是農物,卻還未到結果,便發黃而枯亡。
黃昏搖了搖頭。
“我說了你不信,你問來干什么?傻了吧唧的。”
黃昏只覺有氣從胸口直沖咽喉,卻因1103的勸解而停下,“重要人物!維持人設!”
黃昏咬牙切齒道,“公子教訓的是。”
“他。”卓玉見黃昏不懟上來,便有些無趣的拿扇手一伸,指了指莫應,語氣里有幾分懷念,“曾經被他母親送到我這來,讓我教他如何生存。”
黃昏故作惶恐,微微欠身道,“那是黃昏逾越了,竟然不知前輩是師弟的老師,還望前輩見諒。”
“別裝了別裝了,我嫌惡心。”他搓了搓自己雙臂嫌棄道,“誰要當他老師?!”
“當時他還只有我膝蓋那么點高,整天就是在我這哭天喊娘的,叫的我頭疼,每次他這么一叫,我就把他嘴巴用言靈咒給封了。”他狡黠一笑,仿佛比起莫應,他更像一個孩子一般,但似乎是月光太過溫柔,勾起他的回憶,越說越帶勁,“日子一久,嘿!那小子居然自己解開了言靈咒!”
“畢竟是她的血脈,在符箓術上的天賦自是無人能匹的。”
“教他如何生存,怎樣教他如何生存?”
“你說我是教他劈柴喂馬,還是,四書五經?”他拿著酒的手擺了擺打斷了她的話,對著空氣煞有其事的問了起來。
他雙肩一聳,嘴角一陣輕笑,月華將他眼底里暗涌的情緒一一點亮。
卓玉拿扇的手一頓,仰頭又是一頓猛灌。
黃昏就這么靜靜的聽著他說,又那么一瞬間,她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并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但是每當他看見自己的娘親,即便再喧嘩吵鬧,都能立馬安靜下來,變成乖巧可人的樣子,我都覺得不用教,那小子啊,呵,無師自通。”
月光襯著他衣擺擺如月華,仿佛他才是那庭院中的殘月,落得一身孤寂。
“可惜啊可惜啊。”他長嘆道,“造化弄人啊。”
“滿城風雨,符箓派掌門受魔物蠱惑,他娘親就成了世間千夫所指的對象,你猜怎么著?”他一陣嗤笑,如同說說書人一般,搖扇念道,“風清山名譽受損,可因為無力討伐魔域,便把所有的禍端都嫁禍在了莫晚吟身上。”
“說是殺雞儆猴,說是還天下人一個公道。”他的語氣忽然低了下來,戚輕的話語被冷風吹了個支離破碎,“可是世間,卻沒有人再能給她一個公道了。”
他聲音如喟嘆般淡然,雙眉之間全是悵然,淡道,“那孩子,便看著自己的母親,當著天下人的面,處死,先從四肢開始,蔓延到心臟,將她的靈脈一點點碾斷,最后靈力全部被擠到一處,自爆而亡,骨頭渣子都不剩。”
“前輩所言,和我所聽似乎有些出入?”
黃昏小心翼翼問道,卓玉一聽不屑一笑,“嗤,你們風清山的齷齪事會讓你們的師傅天天跟你們念著讓你們耳熟能詳?好讓這齷齪事發揚光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群魔之首確實是被風清山繩之以法,囚于水牢之中啊。”她低頭沉思,說道,“而且若是如此,風清山于莫應更是有殺母之仇,又怎會拜入門下?”
“是啊。”他一反常態的說道,又喝了口酒,“這個,你就去問問我那個傻不拉幾的大弟子吧。”
大弟子?
黃昏默默挑了挑眉,思索了一陣才知道他說得是莫應。
只覺也是個嘴巴毒心腸軟的人。
她回頭看去,月華隨風揚起浮沉鋪滿整個窗欞,化作影子落在他臉上,將他的五官勾勒的精致,更是襯得他眉目如畫。
可他卻似是感到冷一般蜷縮著身子,唇瓣不斷翕動,喃喃道,“娘親……娘親……”
“他怎么了?”黃昏覺得他臉色有些不對勁,問向卓玉。
卓玉一笑,答非所問道,“那傻小子,為了讓我救一個風清山的人,算是下了血本。”
黃昏很難想象有什么能傷害到他,不禁語氣都有些著急,“那他到底怎么了?”
卓玉瞥了莫應一眼,便喝起了自己的悶酒,不知道想起什么一般,也沒有了之前暢所欲言的快意。
見黃昏探究的眼光,不耐煩的說道,“你問我就非得答?你不會等他醒來再問他?他可是半魔,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他有些嫌黃昏麻煩般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哪涼快哪待著去。
黃昏忽然又拿不定這人到底是靠譜還是不靠譜了,性格跟小孩子一樣,一句話就能戳氣。
皺著眉頭從窗臺一躍,淅淅瀝瀝的月光勾勒出她的裙擺,如蓮綻放在了夜晚。
“娘親……”他的臂膀還在發抖,讓黃昏想起年少時弟弟生病也如此。
她頗有些憐惜的伸出手,用手背抵在了他額頭處,汗水密布,好在沒有發燒,使她松了口氣。
松手之際,卻被他看準時機般反手一抓,貼在了自己臉龐,興許是黃昏手微涼,他覺得十分舒服的蹭了蹭,眉宇微微松開,神色有些好轉。
好在少年的臉還有些奶膘,捏起來手感挺好。黃昏也就隨他去了,倒是頗有幾分興致的戳了戳他如凝脂般的臉頰。
“……師姐。”
少年有一些奶氣的嘆道,驚得黃昏手一抽,只覺指尖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