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揮手,將一眾奴仆遣了出去,連黎姑姑也不例外,現(xiàn)在正殿中就只剩下了太后、國王和空青。
空青靜靜等待著太后的吩咐,連鐘離均也頗為期待。
太后穩(wěn)穩(wěn)坐在她的鳳坐上,面部表情凝重,眼神開始變得犀利起來。
空曠的聲音傳來:“本宮要你進入攝政王府!取得攝政王的信任,向本宮傳遞消息。”
最震驚的是鐘離均,他滿眼疑惑,望向太后:“母后,為何?太卜師父不是說過,要讓空青留在宮中才會對王朝有利……”
太后打斷鐘離均的話:“王兒不急,一切從長計議,稍后會告知于你。”
鐘離均悻悻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悵然若失的表情,雖然心中躁亂,也不再打斷太后和空青的對話。
空青看他們母子的互動,顯然是意見不合,不過一切都是太后作主,空青說道:“如今的攝政王可是東輕塵?”
太后:“不錯。”
空青輕聲笑笑:“整個弦月國誰人不知,攝政王冷酷、暴虐,太后是否太高看臣女了?萬一臣女沒有能力取得攝政王的信任,不是白費了太后的苦心,再或者偷雞不成蝕把米,空青負了太后,罪過就大了。”
太后:“本宮信佐勝公,自然也信你,只管去做,傳遞消息的事情,本宮會暗中派人助你。”
這就定了?我可以不去嗎?空青暗自嘀咕著。
空青不知當今朝堂上的形勢,只知道當今攝政王大權在握,地位至高。她心中還是有很多疑惑:六年之前,老攝政王失蹤之后,就將監(jiān)國輔政的任務交給了年僅二十六歲的東輕塵,按理說,他和太后、國王之間應該是相互依仗和信賴的關系,為什么太后還要特意派人去監(jiān)視、探聽消息?
空青從小膽子大,并不懼怕什么,去攝政王府走一遭也好,長長見識,見見老朋友,不過那東輕塵可還記得我呢?
不過,就算我有什么危險,到時候用我的玉笛召喚幾位師兄來幫忙,自然能夠化險為夷。
空青想著,隨即答應了太后,正要離去,鐘離均突然起身,“空青姑娘,不如今日在宮中住下,我……孤,孤命人帶姑娘逛一逛這弦月宮,也不枉你走這一遭。”
太后凝眉,輕咳一聲,“王兒,不急于這一時,待你親政,自然得償所愿!”
空青也趕緊替這個不能作主的國王打圓場:“太后說的是,空青定有與王上再聚之日,王上安心。”
鐘離均:“也好,空青姑娘多保重!”
空青謝過太后和國王,回到原來的房間拿了自己的武器裝備和藥品,由黎姑姑和一行護衛(wèi)、宮女護送出宮。
紫晶宮正殿中,小國王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母后,您原意是將南宮空青留在宮中,以達到控制佐勝公的目的,太卜師父也測算過這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只有待在宮中方有利于我王朝運勢,為何今日又改變主意,將她送至攝政王府中?況且母后往攝政王府中送了十多位姑娘,哪一個有回信了?咱們這位攝政王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位瀟灑才子了,如今他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住口!王兒,身為一國之君,講話怎能如此隨便?你可知有多少臣子盯著你,盼著你出錯?”太后立刻打斷小國王的話,她目光凜冽,言辭激烈,當真是生氣了。
小國王縮了縮脖子,連忙道歉:“是,兒臣知錯了,母后。”
太后嘆口氣,搖搖頭,緩了緩自己的情緒,立刻又露出一抹極有深意的微笑,“王兒別急,棋子的用途當然由下棋之人掌控,我們隨時可以改變用法,只要令她聽我們的話即可。再說,南宮空青可不是省油的燈,剛進宮就給了黎姑姑一個下馬威,她性子活絡、好動、不好管束,不是這弦月宮可以關的住的?”
小國王:“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如何與南宮黑芝合作?”
太后隨手從桌子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支月季花,拿在手中,很優(yōu)雅地扯掉一片紅色的花瓣,幽幽說道:“我們還有一顆棋子,明日派請?zhí)④妼⑷私舆M宮來。有這顆棋子在手,南宮空青想跑也跑不掉。”
小國王驀地瞠目,“此為何人?”
太后:“此人正是南宮空青的師姐,宛童。”
小國王:“……”
宮門外。
空青出宮時已經(jīng)夜幕降臨了,街上行人漸漸減少,空青掀開轎簾,怡然自得地欣賞著外面的景物。
這是空青第一次來皇城,她對這里的建筑和景物十分感興趣。
高高的宮墻上鑲嵌著綠色的琉璃瓦,與紅色的墻磚相映生輝,翹起的屋檐上用的是稀有螺貝殼,抬頭向宮內望去,天空一片紫紅,一定是太后的紫晶宮映照得一團紫氣。
來到街上,行人依舊很多。行人中有些已經(jīng)注意到這頂宮內出行的轎子,不少人遠遠站在路邊,竊竊私語。
布莊、成衣鋪、首飾店、小酒館,都還沒有關門,鋪內燈火通明。
一個小酒館門口的燈籠已經(jīng)亮了,可以看到樓內熙熙攘攘,人滿為患,越是到了晚上越是熱鬧。
酒館的二樓依舊嘈雜,欄桿處坐著一位少俠,正悠哉游哉地飲酒眺望。
不知道為什么,空青就覺得這人的舉止有些熟悉,由于天黑背光,一時間不能辨識。
走過一條大路,又穿過兩條小巷,就來到了攝政王府的門前,早有人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就去通報了。
原來剛一出宮門,就有護衛(wèi)先行去通報。
此時攝政王府門前已經(jīng)站著一位老仆和一位管家以及兩位小丫鬟。
黎姑姑跟管家交代了幾句,就引著空青下轎,并吩咐盼兒留下貼身照顧空青。
花白胡須的管家,滿面含笑,連忙向前行禮,“南宮姑娘,老仆姓歐,乃王府的管家,旁邊是王爺給姑娘挑選的伺候丫鬟,請姑娘隨老仆進府。”
空青還在疑惑,既然是太后送來的人,王爺應該親迎才對,我南宮家也是先王封的‘佐勝公’,地位也差不了多少。這位東王爺可真夠懶的,或者說是高冷!
不過,看到這位歐管家謙卑有禮、恭敬有加,空青也不打算計較,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有勞歐管家,請帶路,等等……”
她想了想,覺得初次見面沒有見面禮,實在不妥,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是先混個人緣吧。
于是空青從自己的布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從里面取出一顆藥丸放在歐管家手里。
“此為延年益壽丸,我爹爹研制的,街市售價一百金一顆,初來乍到,身上只有這個,以后還請歐管家多多照拂。”
弦月國的人都知道南宮黑芝是當世神醫(yī),他老人家親自研制的藥當真是百金難求的。
歐管家立刻喜上眉梢,連連道謝。
空青又取出三顆‘美容養(yǎng)顏丸’分給了王府里的兩個小丫鬟和盼兒。
三個丫鬟自然也是喜不自勝。
黎姑姑本想折回去向太后復命交差,見空青分藥丸,立刻變得諂媚起來,“空青姑娘真是世上難得的活菩薩,大好人,溫柔賢淑,美貌無雙,善良、大方,此刻進了王府,無人可以依仗,以后有事情盡管差盼兒找老奴,老奴一定盡心盡力為姑娘辦事。”
黎姑姑本想借著娘家人的一點點露水親,博得一顆空青手里的延年益壽丸。
空青當然明白,但是她不想給,就是將馬屁拍的開花,也是無用。
空青當即笑道:“黎姑姑,真會說話,空青謝了,快去復命吧,太后還等著,咱們后會有期。”
黎姑姑啞口無言,呆若木雞,尷尬地撇撇嘴:“是……老奴這就是去。”黎姑姑轉身走去,心中不忿,定在心中咒罵空青。
歐管家抿抿嘴,顯然是在憋笑,為了不被他人看出,連忙收好藥丸,伸手前方帶路,“南宮姑娘請!”
空青跨過高高的門檻,進了王府大門,雖然是晚上,但是院內大致輪廓和景致還是看得清楚,一進門就立刻豁然開朗起來,水塘、假山、竹林,比弦月宮還要精致許多。
穿過庭院,回廊,從大廳側面的小徑前行,曲徑通幽的感覺油然而生,陣陣花香襲來,令人陶醉,空青只想在這樣的小徑中多待一會,多聞一會花香。
走了不久,空青就覺得奇怪,以前在藥源谷跟著爹爹學習醫(yī)書,認識草藥,也見過百種奇花異草,從未有這種香氣的花,這種香味像茉莉又像梔子,但是沒有那么濃郁,像荷花一樣清幽又多些傲爽,有桂花的甜蜜、有檀香的神韻、又有蘭香的靜雅。
“歐管家,這路的兩邊都種了些什么花?”空青深吸一口氣,忘情地聞著,忍不住問道。
歐管家:“是王爺從伏秋國帶來的花種,叫彼岸花,花開時,鮮紅一片,如血染一般,煞是好看。”
彼岸花?空青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