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遇不平喬解元出手,立大功年將軍被忌(二)
率先進(jìn)入眼簾的便是小二哥那長著青春痘的臉,看得三個喝酒的大老爺們額頭左上角冒出三根黑線。
但是當(dāng)看到那小二哥身后的人時,饒是看慣前世70億人口里的各色美女的假雨村和出身江南名門望族、打小什么姿色沒見過的倆老表,也不禁為之氣奪。
各位看官請看,這就是沉魚落雁之容,這就是閉月羞花之貌。
三位才子好歹是孔門門徒、儒家子弟,讀書明理、浩然正氣之人,控制住了心神,卻控制不住眼睛,直看著好幾息的時間,眼皮也不眨的好似害怕一眨便消失一般。良好的修養(yǎng),才讓他們好半天緩過來,慚愧的心中默默唱號數(shù)遍,方消了心魔:
“南無加特林菩薩,南無加特林菩薩,南無……”
這幾息的功夫,饒是感覺過了好幾個時辰,緩過來的幾個,兀自尷尬,涵養(yǎng)較好的喬正熙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小二哥,你身后的人可是剛才在窗外哭哭啼啼的人。”
“稟這位官人,正是這女子!”小二躬聲回答道,“剛剛小人尋著聲音找去,發(fā)現(xiàn)這姊弟二人在屋檐下哭泣,便帶了上來與各位官人有個交代。”
“嘿,你二人緣何哭啼在此攪得我兄弟幾個的酒興!”洪士賢本該像平時一樣呵斥人的氣勢,這時聲音柔得似溫柔如小綿羊。
聽得這問話,方才上樓一直低著頭的女子連忙抬頭舉著一雙水汪汪的鳳眸勇敢的看著幾個人回答道:“我與小弟不知幾位官人在此,攪了幾位官人的雅興,萬望贖罪;女子方才與小弟在樓下哭泣乃事出有因。”自她十三四歲起就知道自己這好看的皮囊引得很多男子的覬覦,一直承受著來自周圍好多男子那炙熱吃人的目光,每次都像能聞得到吊睛白額大蟲口中那森森的死氣一般。
剛才她低頭的時候有偷瞄過這幾個人,這是她養(yǎng)成的本能,本能的希望察覺危險,她發(fā)現(xiàn)他們的目光中多的是欣賞的目光,如是在看一件絕美的汝窯瓷器,沒有外面的那些吃人的眼光,這才大膽的抬起頭來。
“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難事,”喬正熙溫和的說道,“不妨說出來,我等因誤會萍水相逢也是有緣,或許能幫得上姑娘!”喬正熙沒有說赴湯蹈火、義不容辭之類的話,而是直截了當(dāng),而這在飽受各種懷著不良目的無事獻(xiàn)殷勤的女子來說,顯然無意之間讓她戒備之心放下了許多。
“小女子先在此謝過這位官人的好意,”這女子欠身道,“我與諸位官人萍水相逢,官人能有此番好意我深感激,我這就更不能麻煩官人了!”
假雨村眼睛一瞇隨即又睜開,這女子頗有心計,開口要幫助她的是喬正熙,一個“諸位官人”,再加上男人天生的保護(hù)欲,不找痕跡的讓他們幾個潛意識里勾起了要幫助的念頭。這等美色在前,如果不是非常棘手的難事,十個男人里九個都愿意體會一把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許的橋段的。
可是假雨村也知道,這等事,并不是他目前這個只有舉人功名、無官身、無背景、無名氣的人能參和的,美色雖好,若無福消受,之前所做的很多努力可能會因為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而煙消云散,實在不值得。因此,假雨村不愿意主導(dǎo),幸好喬正熙站了出來,他可以在旁協(xié)助。
“那這樣,姑娘不放先把你的經(jīng)歷說一下,我等好給姑娘的謀劃謀劃,”說完,喬正熙稍微嚴(yán)肅的再說道,“你與你的弟弟在此啼哭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女子抿著嘴唇猶豫了一下,邊說道:“謝過官人,我與舍弟姓吳,小女子名喚鈺環(huán),舍弟名喚漢卿,蜀中人士……”
原來這吳鈺環(huán)家里乃是四川一個千戶家中的子女,母親早亡,其父吳貴遂川陜總督、撫遠(yuǎn)大將軍年更爻平定青海的羅卜藏丹曾叛亂,拼著為流矢所傷生擒察罕諾門汗。其他戰(zhàn)功俱在,但就是這最重要的功勞被記在一勛貴子弟身上,一開始吳貴以為是記錄官記錯了,不想記錄官跟他說沒有記錯,在他的一再追問下,才知道記錄官也是被逼無奈記在那勛貴子弟身上。那子弟原來是忠順王妃的弟弟,襲了千戶的世職。
吳貴,不敢相信一個親王王妃的小舅子,竟然好大的膽子竟敢貪了別人的功勞,饒是忠順王也是不敢如此,他畢竟不是那種善于算計的人,想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遂決定前往西寧大軍行營找撫遠(yuǎn)大將軍年更爻告狀,年更爻主政四川的時候,他與年更爻多有接觸,希望年將軍給他主持公道。不想在路上竟然被人所截,與家丁拼死抵抗,寡不敵眾,導(dǎo)致箭瘡崩裂,家丁豁出命殺出重圍。本欲回原先的駐點,不想路上便遇有人攔截,匆忙之下,轉(zhuǎn)路南下回到四川。
打算在做計較,不想竟然被那些人安上了逃兵的罪名,憤怒之下,新傷加舊傷發(fā)作,死于家中,致死都不能瞑目,想不通為何那些人膽大包天到如此程度,敢于貪墨生擒酋首之功。
這吳鈺環(huán)雖是女子,但是卻有著堅強(qiáng)的性格,帶著弟弟一路從四川來到神京
就是要討個公道。暫時住在姨母家里,姨父是京營里的一個千戶,但是在京城這個地方,一個千戶的官職實在微不足道。
撫遠(yuǎn)大將軍年更爻不日就要回到京城,姨父建議讓她等些時日,他再使些關(guān)系看能不能到時候見到年大將軍,以述冤屈。不想,那日隨姨媽上街被一個衙內(nèi)看到,那衙內(nèi)預(yù)作輕佻之事,幸好被巡城御史看到,呵斥了一頓,才作罷!
可是,那衙內(nèi)不作罷,竟派人跟蹤尋來,原來那衙內(nèi)乃京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的兒子,軟硬兼施,說是要求娶為妻。可是她姨父久在京營,自是對京營頭號人物家里知道一二,知這王仁乃紈绔子弟,這外甥女要是去了,無異于羊入狼口。
想辦法拖住了來人,再想辦法,吳鈺環(huán)不想給姨媽家添麻煩,畢竟已經(jīng)幫了很多了,便帶著弟弟要離開。行至這里歇腳之時,想著家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近些日子所來的遭遇,就不由的掉下了眼淚。年少不懂事的弟弟也跟著一起哭了,這才引出后面的事情來了。
在場的人聞罷無不動容,假雨村內(nèi)心直感慨,這勛貴子弟腦子有坑嘛,你溜街走狗的不好嘛,搶去別人的功勞,這得是多大的膽子呀,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最義憤填膺的當(dāng)數(shù)洪士賢,雖是文人,那脾氣也是相當(dāng)耿直。
“這勛貴子弟當(dāng)真大膽,目無王法,搶人功勞就是毀人前途,常言道:毀人前途猶如殺人父母,不共戴天,”義憤填膺的說罷,又對著吳鈺環(huán)說道:“既然遇到姑娘,還是殺賊有功的忠直之后,我等飽受圣人教誨之人,理當(dāng)相助。”
“謝過官人,只是小女子所遇之事不愿因萍水相逢而誤了各位官人的前途,”那吳鈺環(huán)說道。
沒有理會洪士賢的沖動,喬正熙是一個穩(wěn)健的人,“這么說來吳姑娘現(xiàn)在無去處可去,你這貿(mào)然出來,可會讓你的姨媽一家擔(dān)心,”接著喬正熙說道,“我等雖是浙江人士,但是某家里在京城還另有一處宅子的,府上丫鬟婆子俱在,頗為隱蔽,可暫時住在哪里躲過那衙內(nèi)的滋擾,姑娘要找年將軍為父親申冤,何不先住于那里。然后遣人去尋你姨媽姨父說明清楚,好讓他們安心。”
“我姊弟二人原本打擾到幾位官人已是罪過,再麻煩官人實在是過意不去。”吳鈺環(huán)說道。
假雨村聽著這吳鈺環(huán)的用詞語氣顯得已經(jīng)有些松動,看著這喬正熙似乎有意,心下了然,當(dāng)即再添一把火。“姑娘默可推辭,相逢便是緣分,姑娘為身計、為父親申冤計,也應(yīng)當(dāng)在京城等年將軍回來,方有一線生機(jī),若是就此回四川,不說不能為父親申冤,說不得那些人已在你家守株待兔,”接著假雨村又說道,“況且喬兄家里祖上也是列侯(伯爵),族中清流名士不勝枚舉,喬兄還是鄉(xiāng)試解元,無懼那勛貴滋擾,姑娘要為父申冤何不暫且住下再做計較。”
這些話不能讓本人說,必須由旁人說出來才好,不然有炫耀之嫌。假雨村說的也是實話,這喬家第一代本是太祖的謀士,自第二代很輕易成功轉(zhuǎn)型文官,大房文官,二房繼承爵位,到現(xiàn)在第四代,族里不要說舉人,進(jìn)士都出了十好幾個。
喬正熙是大房的嫡次子,其兄喬正照揚州判官、其父喬平錫戶部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皆是進(jìn)士出身,如若這次喬正熙中了進(jìn)士,那可是一門三進(jìn)士,這在士林清流的名聲可是很大。不過假雨村沒有直接說這些,總要讓別人覺得幫忙付出是很大的。
假雨村這話說出來,吳鈺環(huán)松動了很多,再加上掌柜的一番過來人的勸說,最終答應(yīng),當(dāng)即寫了一封信托人帶給姨媽一家說明情況,好讓她安心,喬正熙還建議,不然讓她姨媽也一并來府上住好有個照應(yīng),這明顯讓吳鈺環(huán)安心許多。

閩南節(jié)度使
實在抱歉,還在醫(yī)院,用手機(jī)再弄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