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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狼的夜曲

第14章 前敘——大野狼和小女孩

大野狼的夜曲 洛典 3399 2021-03-07 13:58:38

  以下這段故事,貪吃狼和小娜娜以他們的方式,講給了爸爸和媽媽。

  但作者卻需要以作者的方式講給讀者們聽。

  我們來看看吧。

  ——————————

  春光明媚的四月之初,是最適合踏青的時節。

  小娜娜一家也有這個打算,他們將地點選在了百里外的大森林——聽說前不久,那里新開發了一片旅游區。

  一家人坐著汽車,駛入G233公路,經過表面平坦而內部陡峭的高山,以及橫跨長河的橋梁,最終來到他們向往的綠色海洋,和同樣被大森林吸引的游客一起在此暢游。

  都說大自然是孩子最好的樂園和課堂,對小娜娜來說,也確實如此。

  對森林里很多不常見的事物,小女孩都抱有濃厚的興趣。有時她會指向一些奇異的植物,問媽媽這是什么;有時她會圍著某簇花叢,嘗試追逐蝴蝶;有時她也會停在某個樹洞前,觀察里面的小松鼠吃松果。

  經過旅游區的邊界時,一只兔子跳進了小娜娜的視野——對于每一個兒童來說,這是經常出現在兒歌、動畫片、童話故事里的可愛生物,深受他們喜愛。

  因此,這只小巧的花兔子引起了小娜娜的好奇。

  她試圖仔細地觀察兔子,但是兔子卻跑遠了,于是小娜娜不得不追上去。

  兔子跑得很快,因為在它看來,身后的人類和狐貍、灰狼一樣,都是它的天敵。

  于是它拼命地跑,穿過邊緣護欄,進入原始森林深處。

  一直跑,直到后面的人類不再追它為止。

  不巧的是,與此同時,小娜娜的爸爸媽媽仍在前進,并沒有很快注意到身后發生的事。

  而小娜娜,在跟丟了兔子之后,也發現自己進入了無人之境。

  失去了人類設立的路標,每一條路仿佛都指向無數可能;充滿了大樹留下的樹蔭,每一條路盡頭都顯得無比陰暗。

  兒童又是害怕孤獨的,尤其身處一個無人的、陌生的地方時,這種恐懼會發揮更多作用。

  小娜娜哭了出來,然而,正在焦頭爛額尋找她的爸爸媽媽并沒有聽見,因為離得實在是太遠了。

  她的哭泣換來的是迷惘,迷惘則和恐懼一樣,驅使她毫無判斷地走上某一條路。

  就這樣淚眼模糊地走著……走著……突然,小女孩不慎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緊接著,一聲惱火的吼叫從旁邊的樹叢里傳來,嚇得她摔倒在了地上。

  叫聲的主人走了出來,原來是一只大野狼——對于每一個兒童來說,這是經常出現在兒歌、動畫片、童話故事里的可怕生物,深受他們害怕。

  灰狼的怒視對上小女孩的雙眼,使她一點也不敢叫出來。恐懼壓得她起不了身,只能坐在地上連連后退,并帶著顫音不停地說“對不起”。

  大自然,給小女孩上了殘酷的一課——這個世界并不是童話般的美好。

  卻也向她展示了這只獨一無二的狼——這個由極其深邃的道理組成的造物,即使借助人類總結過的所有知識,也難以解釋其存在。

  看到踩疼自己尾巴的是一個人類女孩,大野狼收起憤怒,帶著疑問來到小娜娜面前。

  “你是從哪里來的?”大野狼問道,他盡力壓低原本粗沉的嗓音,以防嚇到小女孩,“像你這樣的人類小孩,是不應該獨自跑進這片森林的。”

  小娜娜驚呆了。這只大野狼竟真如童話中那樣,可以直立行走和說話。

  大人們提到狼,都說它不是好動物。

  但感覺卻告訴她,眼前的這只狼并沒那么壞。

  “你是不是來這里旅游,然后迷路了?”大野狼繼續問道。

  小娜娜輕輕點了點頭。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大野狼轉過身,伸爪指向一條小道,“從這里徑直往回走,就能找到旅游區了。”

  但是小娜娜沒有立刻起身。

  “那個……你能帶我過去嗎,狼先生?”她小心地問道,“我害怕……又迷路。”

  “嗯?讓我帶路?”大野狼愣住了,“你這么信任我嗎,孩子?我可是狼啊,是你們人類都討厭的動物!”

  “不……”小娜娜慢慢站了起來,“我不討厭你,狼先生。明明是我踩到了你,可你還愿意給我指路,說明你是好狼。”

  “這條路不長,只需要走五分鐘……”

  大野狼解釋了一半,猛然想到了什么。

  “唔……我想你是對的,孩子。這片森林對你來說危機四伏,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其它野獸,尤其是我那些狹隘的同類的話……

  “好吧。”大野狼從樹叢里拿出一個包,背在身上準備出發,“那就跟緊我,孩子,我保證你能安全回去。”

  “謝謝你,狼先生。”小娜娜道了聲謝,“你真的很好,我喜歡你。”

  “別誤會了,孩子。”大野狼語氣變得嚴肅了些,“你喜歡我,但我并不喜歡人類。我愿意幫你,是因為只有這樣,你們才不會因為一個小女孩在森林里失蹤,而過來找我的麻煩。

  “另外……我叫貪吃狼,這是我給自己起的名字。”

  “可我還是想叫你狼先生,因為好聽。”貪吃狼的前半段話,基本被小女孩無視了,“我叫張娜,你可以叫我小娜娜,我喜歡你這樣叫我。”

  “……”

  就這樣,一人一狼出發了。

  一路上,小女孩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對貪吃狼說了很多話,和初見他時膽怯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和你的家人都住在這附近嗎,狼先生?我聽說大灰狼都喜歡群居。”

  “明天是周日,也是我的第六個生日,媽媽說這個周末要好好地慶祝。”

  “我很喜歡吃草莓,因為它味道很甜美,而且形狀很像桃心。我媽媽經常說桃心代表愛。”

  “我喜歡聽和唱晚上的音樂,我喜歡管那叫‘夜曲’。”

  ……

  貪吃狼作為一個聽眾,卻耐心地聽完了小娜娜的滔滔不絕。雖然大部分內容都對他沒有幫助,但是對小女孩的每一個話題,他都盡力給出回應。

  “我確實住在附近,看遠處那片小湖附近的梧桐樹群,我家就在下面,只不過我不和我的同類住,我獨居(孩子你要明白,有父母愛你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你居然比我還大半歲?那我叫你‘孩子’是不是不太合適(聽說人類過生日期間,都是邀請家人朋友一起慶祝。那究竟是什么樣的景象啊)。”

  “草莓的上半部分也像桃心嗎?不見得吧(我在人類活動區偷過好多種食物,還從沒偷到過草莓)。”

  “既然是晚上的音樂,那一定很安詳,用來催眠應該不錯(夜曲不是演奏出來的嗎?怎么會是唱的)。”

  五分鐘的時間很短,但兩人卻在聊天中逐漸認識了彼此。不知不覺,那象征人類文明的護欄就出現在了不遠處。

  “就在前面了,小娜娜。”貪吃狼停在一片灌木叢旁并說道,“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吧,他們一定著急了。”

  “真的謝謝你,狼先生。”小娜娜禮貌地鞠了一躬。

  “其實應該我謝你才對,五年了,你是第一個陪我說這么多話的人。

  “只是……歡樂的時光向來很短暫,”貪吃狼說著,從背包里掏出手機,“能讓我給你拍一張照嗎,小姑娘?我想一直記住你。”

  “好啊。”小女孩爽快地答應了。

  隨著貪吃狼按下快門,小娜娜純潔而又甜美的微笑被定格在了手機屏幕里,并永遠地保存在了相冊中。

  “對了,狼先生,我有一個想法。”小娜娜說道,“我想邀請你來我家參加我的生日,這樣,你就能再見到我了。”

  “你家?參加生日?”小女孩突如其來的邀請,讓貪吃狼一時有些懵。

  “對,我住在甜蜜城白兔小區的7號樓的25層。”小娜娜報出了自家地址,“要有樓卡才能進去,不過小區的保安叔叔有,你可以找他們借。”

  “不是,孩子……”貪吃狼試圖婉拒,“雖然我確實很想去,但是我一只狼來到你們人類的世界,會不會太不妥當了?”

  “我們幼兒園阿姨說,狼長得很像大狗。所以,你可以假裝自己是一條大狗,然后進我們小區。”小娜娜堅定地為貪吃狼策劃道,“你一定要來啊,狼先生,在生日宴會上,我們可以玩游戲、吃蛋糕和各種各樣的零食。而且,爸爸媽媽如果知道你來,一定會招待你的,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聽到吃蛋糕和吃零食,貪吃狼頓時起了興趣。

  是的,兩年來,雖然不愁吃和住,且每天都會看手機,但貪吃狼仍然覺得自己的生活太過單調。

  美食、人文、地理……想看什么,手機里固然都能搜到,卻終究與自己親身體驗的感受不同。

  這是一個離開森林,去外界看一看的絕好機會啊(其實這樣的機會一直都存在)。

  哪怕動力來自于一頓豐盛的美餐。

  “嘿,小姑娘,你要說大餐的話,我可就不好意思拒絕啦。”貪吃狼給出了答復,“那我今天晚上就出發,順便訂上蛋糕,來慶祝你十二點以后的生日吧。相信我,我一定會來的。”

  “太好了!”小娜娜非常高興,“那就晚上見啦,狼先生。現在,該說再見了。”

  “嗯,晚上見。”和小女孩道了別后,貪吃狼藏在灌木叢里,目送小娜娜走進護欄,繼續觀望他,并被她的媽媽找到。

  ——————————

  “所以狼先生……”在聽完這令人又喜又怕的故事后,媽媽說話了,“原諒我問一下:你是怎么從那么遠的森林來到這里的?”

  “這個怎么說呢……”貪吃狼撓撓頭,把自己這一晚的旅行經歷都講了出來。

  他講了自己如何驅逐昔日的同伴、如何制服宿敵般的獵人、如何用石頭和狗熊搭橋、如何虎口脫險、如何搶走一輛卡車、如何混進甜蜜城并訂了個蛋糕送到白兔小區、如何和流浪狗們斗智斗勇、如何偷走小區保安的樓卡并進入樓房……

  總之,貪吃狼對這趟旅程很滿意,因此他愿意詳細地講給媽媽聽。

  然而媽媽聽完這個故事,只感覺神奇和無奈,臉還有些疼。

  她意識到有些道理一定得講給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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