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照這么看,那群人里的確有她男朋友,不然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欺負了她什么。溫榛想。
知道原因的溫榛存著心想戲弄她。
“那你具體說說我怎么欺負你了?”溫榛往前走了一步,緩緩付到她耳邊問,“是……親你了還是……”
他靠的實在太近,呼出的熱氣把江苓的耳尖灼的瞬間通紅,語氣也愈發曖昧與輕浮,飄到鼻尖的煙味帶著些道不明的辛辣,有點兒像他現在的脾氣。
江苓沒讓他繼續說便順手推開了他,自己也隨著退后一步。
未等江苓再次開口,溫榛便收起剛才的輕浮樣,從江苓身邊繞了過去。
“哈哈……,溫榛就這脾氣,如果他真對你做了什么他不會不負責的……而且揍你對象不能說是欺負你,對吧。”周文澤干笑了兩聲,去追前面的溫榛。
“我看你挺好的,擦亮眼,那是群王八蛋。”
江苓根本就沒在乎周文澤說了什么。
校門這時候已經關了,溫榛無法再回學校騎車,就想到街邊打了個車回家。
“說實話,欺沒欺負人家?”周文澤說著邊撞了撞他的胳膊。
溫榛連個眼神都沒再給他。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我回家住,反正早晚都得挨我爸一頓揍,這么躲著也不是辦法……再說你父母今天要來看你,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他這次開學考的成績下滑的厲害,這幾天都沒敢回家。
提到父母溫榛顯然變了臉色。
周文澤拍了拍他,“走了。”
將近十點半,江苓才到家。
“苓苓回來啦,把你屋里的牛奶喝了再睡覺”
“知道啦外婆,您早點睡吧。”江苓把換下的鞋子放進鞋柜,沖著聲音傳來的房間喊。
她爸爸是一名消防員,在她還上小學的時候因為一次救援行動不幸離世。她對爸爸的印象很模糊。
媽媽是一名醫生,外婆之前是二中的教師,剛退休沒幾年。
江苓把自己的衣服扔洗衣機里洗凈,洗完澡后癱在床上。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自從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重回到十八歲后神經一直高度緊繃,沒睡過一次好覺。
她憑著之前從溫榛口中聽到的他的高中時期,就去陽安二中找溫榛。
頭一次她就想碰碰運氣,也沒抱多少希望,沒想到真讓她找到了。
從這一刻她的心才安定下來,她真的找到了十八歲的溫榛。
在人群里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第一次遇見溫榛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她碩士畢業后在導師的邀請和推薦下在B市第一人民醫院工作。
現在三十一歲的她任腫瘤科的主治醫師。
那天她剛查完房就被護士告知主任也就是她導師讓她盡快過去。
前幾天就被告知今天要轉來一位癌癥晚期的病人。
今天的天氣并不好,入秋后的風帶著涼意,太陽也遲遲不愿出來,整個天都灰蒙蒙的。
“小苓,以后這位病人你和我對接。”
她隨著導師的聲音看向病床,那人還沒有換上病號服,一身定制的西裝襯著他挺拔優越的身形,劍眉星目,或許是病痛折磨,他的唇色很淡,透著些蒼白,在看到她的時候對她微笑致意。
她從醫多年,第一次如此觀察一位病人的外形。可能是因為他在病床上從容的態度與他英氣凌厲的外表太過不同,也可能僅僅是因為她不知從何而來的探究的欲望。
“明白,主任。”她平靜的說。
后來她借著查房有意無意的也會和他聊幾句閑話,有一次聊到老家,沒想到兩人竟是同鄉。
其實江苓是個很無趣和冷淡的人,可能她并未表現出來,但她自己知道她的骨血里到底有多淡漠,真正讓她上心的人和事不過也就幾樣。
她從沒想過一位病人會讓她想去真正的了解和認識,讓她會盼望他們之前產生一些其他的交集。
那天有幾人來看他,他像是在交代事務所的事。
天氣陰沉沉的,屋里也沒有開燈,光線很暗。
明明有這么多人圍著,明明所有人都在灰暗的房子里,她總覺得溫榛呆的地方更暗,伸手不見五指。
她自作主張的把燈打開,在光線明亮的瞬間,她看到了他唇角噙著的笑。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他很開心。
她心跳快的毫無征兆,看到他因突然的光亮而瞇起的眼,她才察覺自己自作主張開燈的失禮。
“抱歉。”她被溫榛盯得有點無措,又把燈關了。
她聽到了一聲很低的笑,隨后溫榛的聲音響起,“沒關系,開燈吧。”
我要追他。
江苓站在黑暗里,把燈打開了。
根據他的病情醫院建議他進行手術。
江苓如果有空都會親自下廚給他準備一些流食。
一開始溫榛總是拒絕,江苓也不聽他,只說同鄉當然要相互照顧,如果以后她有官司打還要他溫大律師打個折。
后來兩人逐漸熟絡,江苓是這么認為的。
那天天氣很好,太陽沿著窗戶爬進來,趴到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以出院了,不要忘了來定期檢查,后續的化療也不能少。”主任對溫榛說。
江苓站在主任身后,沖他笑了笑表示寬慰。
溫榛在看到她的笑之后并沒有向往常一樣回應她一下,雖然他平時的回應也并不多,但這次江苓明顯覺得不一樣。
江苓也時不時來事務所找他,但他很冷淡。
反正從始至終好像都沒有因為見到她而開心過。
那天她剛做完一個手術,而溫榛也化療完回了病房。
她抱著一束向日葵,來到了溫榛的病房。
“我在花店門口一眼就相中了這把向日葵。”
“你這么死皮賴臉的,是喜歡我?”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他說的話可真難聽,比那些不講理的病人說的都難聽。江苓心想。
他繃著臉的氣勢真的讓江苓害怕。
窗簾是拉開的,大片耀眼的陽光照進來,不像往常似的舒服反而照的她的眼睛發澀。
房間里沉寂了好久,江苓深呼了口氣。她的手從向日葵上離開,注視著溫榛,“我喜歡你,但……”
她想說“但我不會死皮賴臉。”,可是仔細想想,溫榛好像也沒說錯。
“我們只是醫生和患者,以后不會啦,注意休息。”她這一刻才發現她這么多年來引以為傲的心理素質竟然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她想快點離開這里,在眼淚止不住之前。
她可真失敗。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第一次追一個人,
第一次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
兩年之后,他病情惡化,癌細胞廣泛擴散。
“我一定想盡辦法救你,如果可以我試著申請有關方面的臨床。”江苓對著虛弱蒼白的溫榛說,“放寬心態,會好起來的。”
“好。”溫榛沖著江苓擠出一點笑。“江醫生,要好好的。”
他聲音很低,有點兒有氣無力,但是很認真的看著她。
“好。”
“溫榛明天是我生日,我祝你早日康復。”
那是他對她為數不多的笑,真是好看極了。
可能真是痛極了,本來對著她的棱角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可是第二天卻是江苓永遠的噩夢。
溫榛毫無征兆的割腕自殺了。

北方的婆娘
開坑儀式感,第一天更兩章。 感謝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