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大陸,永歷68年,陽青鎮,夜。
“來來來,喝喝喝!”
一處大院內,三個中年男子開懷暢飲,推杯換盞間盡是笑顏。說話時已有濃濃醉意,看來酒局已有不少時間。
“大哥,嗝,這次拍下麒麟血,我許家,定能成為這陽青鎮第一大家族?!弊郎弦恢心隄饷寄凶幼硌垭鼥V,大著舌頭說道。
“哈哈,二哥說得對,想不到這等寶貝竟然沒有人競價,就一個老頭出了兩次價就被我們拿下了。”另一同樣濃眉男子附和。
“再過兩個月就是烈陽宗招新的日子,義兒的天賦定能通過,到時有這麒麟血相助,我許家騰飛指日可待?。『呛呛牵瑏韥?,喝!”桌上三人顏開眼笑。
桌下孩童嬉鬧耍玩,童聲稚語玩著捉迷藏。周遭廂房或燭光明亮,因是有人秉燭夜讀;或是閉門熄燈,想來屋中人早已睡下。
這許家在陽青鎮別說五大家族,就連排名一百開外的九流家族都不如。也許是靠著祖上積德,留下這么一個大宅院,家中全部人員加起來不過二三十人,連個下人都沒有。許家兄弟三人在這鎮上雖然有些許聲望,但卻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酒越喝越高,月漸升漸黑,不多時,便是深藏云層之內。夏日的微風吹在人臉上總是讓人產生絲絲愜意。墻角的柴堆,幽深的水井,迎風搖曳的榕樹,如同無數夜晚一般安靜和諧。
但今夜卻是暗藏兇象,在夜色的掩護中,一道道披黑身影若隱若現,或立于墻頭,或蹲伏房頂。若是細數,也有十人之多。
一雙雙眼睛靜靜看著院中幾人,似乎在等待什么。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見其中一人伸手往前一招,頓時墻頭房頂的黑衣人紛紛掠下,手中皆是握著砍刀,在燭光印照中閃著寒光,格外滲人。
“你們是誰?”
院中兄弟三人驚呼,見形勢不對立馬抽出佩刀應敵,然而其他的婦孺小童卻只能在一聲聲慘叫中倒地。不多時,便是尸橫遍地。
兄弟三人看此情景,眼中充血圓瞪,高舉佩刀朝著黑衣人撲砍而去。然而高大威猛的三人在黑衣人面前卻是完全不夠看,更別提如此毫無章法的亂砍。
只留下一人應對,其余人沖入廂房中。不一會兒就見房中燭光閃爍,伴隨一聲聲慘叫,鮮血灑在印著黑色影子的窗戶上。
院中的戰斗也已經停下,兄弟三人只有老大一人還能勉強站立,卻是手捂腹下,有著大量鮮血從其指縫冒出,想來應該是傷得不輕。
另外兩人已是氣絕倒地。看此光景,中年人悲憤欲絕,踉蹌著后退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許家從不與人結怨,為什么?”
“怪只怪你們不長眼睛,我玄門的東西也敢染指。”黑衣人慢慢逼近,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
“你以為陽青鎮那三大家族的人都是傻子?不知道麒麟血珍貴?”
“倒是你們好膽子啊,區區家族都算不上的散戶,花了不少錢吧?”
“可惜沒命享!”
黑衣人每走一步,便道一聲,中年人也知道了事情的由來,頓覺悲憤不已,心中涌起滔天恨意,卻是無力回天。若是自己無意間搶了某些強大存在的東西,他來索取,自己定會雙手奉上。然而就如這般不由分說,將自己家人屠戮一空,怎不叫人憤然。
本想質問,但眼下結局已定,多說已無用,只是心中充斥的不甘,眼睛死死盯著眼前之人。
不多時,紛紛有黑衣人從廂房中出來,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方形盒子,想來應該是那麒麟血。
“東西已經拿到,不用留活口了。”其中一人說道,說著便是一甩衣袖,飛出一把短匕,插入其喉下,中年人滿臉不甘,應聲倒地而亡。
此時,圍墻之下,草垛之中,一孩童驚恐的目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正是剛剛玩捉迷藏躲到草中的許多仁。
“1,2,3,4,......21。大哥,少兩個?”清點人數的一黑衣人說道。
“怎么會少兩個?所有房間都清理了嗎?”領頭男子沉聲問道。
“大哥,所有房間都進了,都沒有留一個活口?!北娙藨暤?。
“你剛剛往井里丟了幾個人?”領頭人對剛剛清點人數的那黑衣人發問。
“四個吧,還是幾個來著?”黑衣人撓頭道。
“隨便了,在清理一遍?!鳖I頭男子不耐煩道。
說完眾人再次散開,往各個廂房中去,其中一人來到許多仁所藏草垛,手中長刀對著草堆連捅數下。也是幸虧許多仁身材瘦小,此時更是死死伏于地上,才沒有被發現。
再次回到院中的眾黑衣人互報幾句,便將院中的幾具尸體抬入房中,接著一把大火欲將這一切焚燒殆盡。
大火燒起,眾多黑衣人便掠過墻頭,不見了蹤影。
草堆中的許多仁目睹了這一切,雖然黑衣人走了,但他任然不敢妄動。
良久,恐懼的情緒慢慢散去之后,悲從心起,卻是不敢哭喊,只能無聲哭泣,已是淚流滿面,雙手死死抓著身下的泥土,壓抑的心中的悲傷,身體一陣陣抖動。
“爹......娘......嗚嗚嗚......”心中輕輕呼喚親人。
這一天,他才10歲。前一刻,他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屁孩,卻是目睹了至親的慘狀。
一種名為仇恨的情緒快速充斥著整個身子。
大火一直在燒,不知過了多久,榕樹上一孩童順著樹干窸窸窣窣往下爬。
許多仁認出來是二伯的孩子許多義,當即也爬出草堆。二人相見,眼中皆有紅腫,想來是剛哭過。
許多義比他小半歲,如今也是十歲了,剛剛懂事一點點便遭此巨變,能有這番表現實屬不易。
二人雖然年歲尚小,卻也知道眼下不是發泄情緒的時候,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還會不會再回來。
在許多仁的帶領下,從他們平時挖出的一個墻洞中鉆出去。
離天亮還有很長的時間,兩人出了墻便撒腿往外跑,一直到只能遠遠看著家中方向的火光。
雖然僥幸生還,但十歲的孩子還是太小了,未來的路該怎么走,兩人也沒譜。
也許,今后他們只有兩個目標,活著、報仇!更是深深記住一個門派的名字:玄門。